慕容燕回搖了搖手,“爲陛下分憂,乃是臣弟的本分。”
慕容石棱聞言,心中更是感動,用力拍了拍慕容燕回的肩膀說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也罷,這個承諾權且留著,若是你那日想起要什麼,只管與朕說就是。”
慕容燕回含笑點頭,兄弟二人又用了些菜,慕容石棱才匆匆回了府。
慕容石棱剛走,慕容燕回就起身,燕子般靈巧的穿過陽臺,落到了隔壁的包廂,他湊到鬱輕璃跟前,掃了一眼桌子上各式各樣的東西,拿起一根葉子一般的東西嗅了嗅,問道:“璃璃,這些是什麼東西?”
鬱輕璃頭也沒擡,說道:“都是中草藥。”
“中草藥?璃璃你不舒服?”慕容燕回說著就下意識要伸手去碰鬱輕璃的額頭。
鬱輕璃一驚,急忙退了退,“我沒事。不過是在研究新菜式罷了。”
“新菜式?你這麼快就要動手了嗎?廚藝大賽纔剛結束,我們的生意還可以再堅持一陣子,這麼快推出新菜式,今後一頻繁,你哪裡受得了?”
鬱輕璃聞言心中一暖,如今在這個蒼和,除了慕容燕回和夕落,還有誰會和自己這般推心置腹,這般關懷自己?
鬱輕璃心中感動,嘴巴上卻說道:“沒事,只需要推出的菜式少一些就行了。”
鬱輕璃說著,拿起一株藥草,笑道:“夏日正是補陽的好時候,我打算推出些羊肉的菜式,一來應了養(yǎng)身的好節(jié)氣,二來也有些特色。如今京畿之內,賣羊肉的地方極少,那爲數不多的幾處環(huán)境又都不怎麼樣,也算是一個機會。”
“羊肉嗎?狗肉不也不錯?”慕容燕回摸摸下頜笑道:“不過,狗兒可愛,璃璃恐怕不忍心吧?”
鬱輕璃點了點頭,“狗肉也是進補的好東西,只是那狗兒通靈,我的確不像用它來開刀。”
“那這羊肉如何做?”慕容燕回問道。
鬱輕璃想了想,“一是粉蒸、軟糯味鮮,適合牙口不好的年長者。二是小炒,爆香加蔥蒜,適合口味重的行商。三是清湯,味道鮮嫩,適合小兒和婦女。四是黃燜,自然大衆(zhòng)皆宜。”
慕容燕回聞言,眼底閃過佩服,他素來知道鬱輕璃心思縝密,卻沒有想到不過片刻功夫,她卻已經將各個年齡層的人都照顧到了。
慕容燕回伸手拿起藥草,笑道:“璃璃,你這般玲瓏心思,我當真是猜不透了。”
“猜不透什麼?”鬱輕璃寫著方子問。
“猜不透你爲何甘願爲陛下出力。”慕容燕回說著,擡眼看著鬱輕璃,“你的產業(yè),不僅僅‘瓊樓’一樣吧?”
鬱輕璃鼻尖一頓,一滴墨重透花箋,她擡頭看向慕容燕回,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小皇叔難道打算將我的老底翻個明白?”
“那倒沒有。”慕容燕回懶懶靠回椅子,“我只是不大喜歡這種被隱瞞的感覺,璃璃,我原本以爲我們已經是盟友了。”
“自然是的。”鬱輕璃低頭繼續(xù)寫著各種方子,這些可都是她走街串巷,吃遍了京畿所有特色羊肉菜館纔好容易記下來的方子,其中不乏許多家傳的調味方式。
“既然是盟友……”慕容燕回不依不饒。
鬱輕璃卻打斷他的話,“小皇叔,即便是夫妻之間,也有許多不能爲外人道的秘密,何況是盟友?”
鬱輕璃話音出口,無端就想起了慕容風來,上一世,自己與他同枕而眠,她卻從未想過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卻一直算計著自己。
夫妻尚且如此,何況僅僅是一個盟友?
古話說得好,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別人肚皮裡又有多少彎彎繞呢?
鬱輕璃頓時沒了情緒,嘩嘩寫了一大堆。
慕容燕回自然敏銳的察覺到鬱輕璃的不痛快,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安穩(wěn)的坐在一旁,默默的陪伴著鬱輕璃。
而此時此刻,一個人也正好立在對面的房間裡,他舉著一個長筒狀的東西專注的看向慕容燕回和鬱輕璃這邊。
透過小小的鏡片,慕容燕回和鬱輕璃竟然清晰如在側般落入他的眼簾,看了一會兒,那人放下手中的長筒,恭敬的走到了慕容風的跟前。
“如何了?你這千里眼讀脣術可是蒼和首屈一指,切莫讓本宮失望!”慕容風聲音冷漠,帶著一股隱隱的怒意。
此番廚藝大賽,他算是徹底落敗,而當他從鬱正砂口中得知最後蒸鍋破裂的原因後,更是氣得不行。當然,他所知道的真相一定是鬱正砂想讓他知道的,例如,是慕容燕回的暗衛(wèi)刻意爲之,而他的人則及時救場,將慕容燕回廚子的鍋也打爛。
慕容風素來就是衝動行事,又想著最近鬱正砂對自己忠心耿耿,掏心置腹,老老實實的經營“花滿樓”,自然是對鬱正砂的話沒有半絲懷疑。
而自從慕容石棱跟著慕容燕回回了“金玉滿堂”他更是心存芥蒂,生怕慕容燕回在慕容石棱跟前倒打一耙。故而這才特地請了宮中的讀脣的高手來,當然,慕容風不會傻到告訴這大內高手自己是想偷窺慕容燕回的秘密,他只是說,擔心鬱輕璃和慕容燕回獨處一室。
作爲一個男人,而且是蒼和國的大皇子,他有這樣的擔心也是衆(zhòng)人可以理解的,故而,那那麼問了,這大內高手立刻答道:“啓稟陛下,燕王殿下和大皇子妃除了討論新菜式,並沒有說及其他。”
“沒有說別的了?”慕容風又問。
大內高手有所誤會,立刻說道:“微臣敢保證,大皇子妃與燕王殿下並沒有半點逾越禮儀的舉動,更沒有討論其他。”
慕容風這才假裝鬆了口氣,閒閒問道:“他們討論什麼新菜式?本宮還真有些好奇,阿璃素來都不是愛下廚房的人。”
鬱正砂聞言也道:“可不是,要說璃璃會做飯菜,那可纔是稀奇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演得一幅好丈夫,好父親的模樣。那大內高手不明所以,故而如實答道:“大皇子妃說這些羊肉方子是她走街串巷好容易收集的,而且夏日最適合補陽,故而這些方子將會是燕王殿下‘金玉滿堂’下一步推出的新菜式。”
慕容風頓時一拍桌子,大內高手訝異擡頭,鬱正砂急忙打翻了自己的茶盞掩飾道:“都是微臣不小心,弄溼殿下的衣裳了。”
慕容風心中煩悶,揮揮手示意大內高手退下,這才說道:“阿璃何時竟與小皇叔走到一起了。”
鬱正砂心中暗道,這兩個人早已關係不清不楚,偏你還懵然不知。不過,這些話鬱正砂是不會說的,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其實,璃璃的母親素來身體不好,璃璃會研究這些吃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此番或許是燕王殿下開口,璃璃磨不開面子才答應的吧。”
慕容風冷哼一聲,“倒不見她這個妻子給我一個面子!”
鬱正砂知道這個話題說下去也無益,便岔開話題道:“不過,好在殿下今日請了這千里眼來,起碼我們知道了他們的新打算。這倒讓微臣有了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慕容風立刻來了點兒興趣。
“既然燕王殿下想出新菜式,不如,我們搶在他們之前推出。”鬱正砂壓低了聲音說得算計。
慕容風聞言搖了搖頭,“可是那方子阿璃是絕對不會給我的,難道鬱相你有辦法從阿璃那裡討來方子不成?”
鬱正砂頓時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道:“這丫頭個性剛硬,給了燕王殿下的東西,恐怕不會輕易拿出來。”
慕容風頓時泄了氣,“那不就結了,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鬱正砂卻道:“殿下何需泄氣?明的不行,我們來暗的不就得了?”
“你得意思是……?”慕容風傾向鬱正砂,卻見他伸右手比劃了一個拿的姿勢。
“偷?!”慕容風頓時驚呼出口。
“噓!”鬱正砂急忙左右瞧了瞧,壓低了聲音道:“反正這些方子也是那丫頭自民間收集而來,只要我們先推出這菜式,屆時誰敢說是我們偷的他們的?”
慕容風聞言合掌,不住笑道:“對,對,對,還是岳丈大人有算計啊。本宮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岳丈大人如此心懷韜略呢?”
鬱正砂聞言尷尬的一笑,心中卻暗恨慕容風卑鄙無恥,明明自己就先想到,卻偏偏要逼自己講出來。
這廂兩個人相對而笑,笑得算計。那邊,夕落早已喚來車伕,扶著鬱輕璃出了門,慕容燕回一路送到樓下,恭恭敬敬的朝鬱輕璃行了一禮,“今日多謝大皇子妃了。”
鬱輕璃亦禮貌的回了一禮,“那些方子得來不易,還望小皇叔妥善保管。”
“皇子妃放心,本王已經收在三……”慕容燕回說道一半,忽然笑著改了口,“本王已經收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鬱輕璃聞言點頭,而轉身進車廂的一瞬間,鬱輕璃分明看到了一個身影快速的擠出人羣,消失在了“花滿樓”門前。
她待仔細再看,卻又不見了那人蹤跡。
夕落疑惑的問道:“小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