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黑暗的天空似一個惡魔,張舞著翅膀,猙獰狂笑,不寒而栗!
周圍二百米都沒人敢靠近,烈火洶涌,燎原之勢后剩下的只有一片悲涼的荒蕪。
許多下人已經(jīng)跪了好久,雙腿發(fā)麻,全身發(fā)顫,不敢吭聲,更不敢起來。
郁正砂額頭上包著紗布,看得出來是真的受了傷,有血絲浸出,那張凌利的臉此時也無半點殺氣,被下人扶到太師椅上,郁輕璃目光淡淡的掃向他,只等著他醒來!
火把,煤油,一切準備就緒……
“小姐……”梅紅眼晴腫成了桃,只有一小條細縫能看得見外面的事物。她跪拜在郁輕璃腳邊,低低哀鳴。
郁輕璃全身狼狽不堪,發(fā)絲凌亂,衣擺盡梁上了黑灰,雙眼皮層層覆蓋的眼晴,從上而下的掃著郁正砂,目光清冷而深隧。心里早已波濤駭浪,為人夫為人父,他——郁正砂,在外人眼里不茍言笑,公正無私,一身正義的丞相大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郁輕璃明白,明白……
她緩緩的走近,離他越近,手臂握得越緊。
她的前世今生,她的悲歡離全,與他,與郁正砂有很大的關系!
“唔……”郁正砂低吟了聲,似痛苦低喃。
“老爺……”有下人在他膽顫的喊著。
郁正砂幽幽轉(zhuǎn)醒,一抬眸就看到了郁輕璃那清冷的臉龐,就在眼前!那一剎那,那種神色讓郁正砂感覺似乎有一道寒冷的利刃迎而刺來,他條件反射性的揮手反擊。
“嗯……”下人被郁正砂打了一拳,不敢有半聲抗議。
這一聲哼讓郁正砂瞬間清醒——原來女兒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站在那兒,在他的眼前,看著她,如霜般的冷冽。
這種氣勢……郁正砂極少見,似能震住一方!
郁正砂緩了緩,恢復正常,畢竟是在官場里爬久了的人,情緒轉(zhuǎn)變非常之快。眼眸在整個現(xiàn)場掃視了一圈,大半已然明了……看到火堆里的那兩個人時,眉頭緊皺,眸里遺憾,后悔,疑惑,沉痛浮上來。
郁輕璃看著他,把他的表情收收眼底,無一放過。
心里冷笑起來,何必感到疑惑,莫非你不清楚么?
郁正砂頓了頓,掃向郁輕璃,“把我弄到這兒來,你想讓我看什么?”直入主題,語氣冷硬,哪怕是這種情況,哪怕是重傷在身,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郁丞相。
“她們都是你的妻子,莫非火化時,您不該在場么?”郁輕璃說道。
“火化?你說什么?”
火化在江南是極少有的,而且必須批得朝廷準許方可火化,而且是正規(guī)火葬場。
人死連個尸體都不能完全下葬,這是對死者最大的辱蔑!除非是得瘟疫者,死后不得不火化。
“莫非父親不同意么?人已經(jīng)燒成這樣,與火化有什么區(qū)別?”
“郁輕璃,這個家可還是我在做主!”郁正砂利聲道,氣勢威嚴!郁大人的夫人及小妾在家里火化,莫說得到朝廷準許,就是不送到火葬場去執(zhí)行,不僅污辱了死者,更污辱的死者的相公郁正砂!
面子,郁正砂平生最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