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難道出事了?
心中一慌腳下就打滑了,結果我啪嗒一腳踩在了溪水中——可是我根本沒管,只是轉身就朝著來路沖了過去,心中一個聲音在吶喊:
桑榆,你千萬別出事啊!
三五步從林子后面沖出來,結果一看……桑榆果然沒事!
只見那火盆前面的油紙傘已經打開了,自己個杵在地上滴溜溜的轉,傘面的油紙呼啦呼啦的扇著,夾在中間的有幾個塊一閃一閃的發亮,若有若無的透著幽光。請使用訪問本站。桑榆靠著大樹站直了身子,一手握著尺劍另一只手撫在胸前,呼吸急促眼神迷離,盯著那油紙傘有種驚魂未定的樣子……
“啥事?”我猛然沖過去擋在她面前,“有情況?”同時那把亮閃閃、寒燦燦的殺神刃已經翻腕而出亮在了面前。
桑榆重重的喘了口氣,這才搖搖頭開口:“剛才那幾個魂魄糾纏著沖過來,確實有點嚇人——你知道的,我平時又見不到鬼魂,所以被嚇了一跳而已,倒是沒有別的!”
這么一說我才放心了,轉過臉來再看的時候卻發現那傘已經漸漸慢了下來,吧嗒一聲倒在地上收縮起來,隨后一股很濃很重的腥臭煙霧從里面冒了出來。
“來了!”桑榆猛然叫了一聲,隨后抓住我的衣角扯了扯:“辟云,你上啊——這家伙惡心的很,我實在是受不了那摸樣!”
“不會吧?”我故作無畏狀哈哈一笑:“這些都是…”
我正說著那煙霧驟然開始凝聚,呼啦一聲就形成個人形——那貨雙目無神的盯著我們,雙眼、耳朵、鼻孔全部流著黑色的液體,嘴角吐著白沫…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貨的胸膛和肚子都被撕開了,下面血淋淋的拖著腸子,而那些心臟腰子腎像串子葡萄掛在上面,看起來血肉模糊和攤摔爛的西瓜差不多……
確實惡心!
“尼瑪,太惡心了!”這下子我算是明白桑榆當初為什么要尖叫了,這真不是害不害怕的問題,而是個視覺污染的問題,就像掉進沒頂的糞坑一樣,就算死不了也夠惡心的了。
桑榆一伸手遞給我張符:“遮眼符…辟云,呃,你弄弄去!”接過來一看,這符紙和平時所用的符咒完全不一樣,是個黑色墨底的紙張,上面用白色線條畫了個符:上面依舊是敕令開筆,左右龍鳳雙關拉下來起了個盤陰凹凸紋花,然后中間有這十殿閻羅名號,最下面才是‘消愆滅罪’字樣,還寫著‘遮天蔽日,陰陽不濟’。
這東西在我手上轉了一圈都沒用出去,那惡心的鬼魂同樣一動不動呆那兒,桑榆見狀直接無語:“呃,這個你可以貼在它的額頭…”
桑榆話都還沒有說完,我已經一躍而且跳了過去啪嗒一聲把符咒貼在了那鬼的額頭——要說哥平時的速度也沒這么快,可是這次…主要是實在有點受不了了!
更不用說那鬼魂本身看起來神智在漸漸恢復中。
符紙一貼上去就出現了異狀,那鬼魂在剎那間全身竟然像是被什么抽吸了一般,全身化作一股黑煙直朝符中涌去,先是最外面的一層黑氣,然后整條腿化作了黑煙,最后一直到了胸口、手臂、腦袋…全部變成黑煙吸進了符紙里面。
這還沒完!
符紙懸浮在空中既不落下也不飄走,就那樣傻乎乎跟一貼墻上似的,我剛準備問問桑榆,那符紙居然自己燃了起來!
瞬間我們面前是濃煙大作,就在濃煙之中一個人影漸漸從里面顯露了出來……好吧,我可以告訴大家一個真實的答案:
其實毛佳豪這死胖子還是挺帥的!
出來的鬼魂樣貌和毛佳豪尸體差不多,這一點讓我很快確認了鬼魂的身份,同時也猜到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估摸也就是桑榆召喚回來了毛佳豪剩下的魂魄,但是那玩意兒由于實在太丑所以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隨后,這魂魄進入油紙傘中聚成一體,由于那油紙傘本身就只是個容納、藏身的器皿,沒有封印之類的能力,所以那成型的鬼魂就由其中很自然出來跟我們打招呼了……
還真是差點被嚇死!
那貨出來以后其他事情也不多做,就是三魂七魄剛剛開始聚集元神沒有完全凝聚,看上去跟二貨差不多,接著機會桑榆使喚我就把個遮眼符給它弄上去了……
遮眼符顧名思義,這和鬼怪在人眼中所看到的情況有關的,它不僅僅可以在某種程度改變鬼魂那由于慘死制造出來的景象,而且還可以一定程度使得鬼魂現形——其他幾個門派什么‘現形符’、‘蘊陰符’都是這類似的。
毛佳豪的鬼魂茫然的盯著四周:“這、這是那?”眼神中這才看起來有了點理性,和剛才出來時候那完全沒有意識的有著巨大的區別…一抬眼看見了我們,沒想這家伙還把自己嚇了一跳,“你們是誰?”
說話之間朝后猛退一步,雙手捂著胸…尼瑪,你說你都是鬼了你還被嚇著?這事靠譜嘛?還有,你丫是一男人,就算是嚇著了也不用捂胸啊我的哥!
我咳咳兩聲站到了他面前:“毛佳豪是吧?”
喊出名字一般能和鬼魂建立最初步的聯系,無論好壞都可能,這次也并不例外——我喊出名字讓他微微一詫,驚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哇,你手上是什么?”
啪嗒一聲就摔到了地上,連滾帶爬的朝后面退去!
這次是我和桑榆失誤了,我倆手上的尺劍和殺神刃都屬于法器的類別,雖然在常人眼中和把二三十買的菜刀沒區別,可在鬼魂眼中就不一樣了,很多都能清晰看見武器上面凝固的煞氣,也明白那東西的殺傷力。
我連忙把殺神刃收起來,連連喊他:“別怕、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啊,毛佳豪!”說著我突然就喊出了崔大爺的名字:“是崔叔叔叫我們來找你的!”
這家伙猛然停住,然后帶著半信半疑的神情轉過身來,“你們、你們真是…”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說好了,誰知道他才說了兩句,不知道怎么居然看見了自己的手臂——你別以為鬼傻,任誰看見自己半透明的手臂也會嚇一跳吧,別說是個驚魂未定還一驚一乍的猝死者了!
一般死者在發現驟然發現自己已死的時候都會有點狂躁,原本我以為毛佳豪也是這樣…誰知道他慢慢抬起了頭來,眼中滿是凄涼和哀切的說道:“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了……
還是桑榆慢慢走到我面前,輕輕點了點頭,輕輕道:“你確實已經、已經死了。”她微微一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些都是不能強求的,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聽聽,說得多好,勸人家節哀順變——只不過我好像記得這些話是我們對死者家屬說的吧,倒是第一次聽見對死者這樣勸的。
毛佳豪眼中露出個依依不舍的神情,但是總體還算平靜,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已經死了——其實,就在那些家伙撲上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腳,有種無限眷念回味的樣子:“沒想到,我就這樣離開了,都沒來得及給她留下點錢…”說著他抬起了臉,苦笑著:“我這么大一個男人,結婚一年多了,家里所有錢加一起才三千八,你說她以后怎么過啊?”
第一關過了我就不擔心了,完成鬼魂未了的心愿倒是我強項,于是我連忙開口:“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老婆有鄰居和我們幫著照應,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自己的事情大了?”
“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他非常不解:“我都已經死了——你給我說說,天大的事情能大得過死?”
“死,不過是輪回轉世中的一環,并不是最終的歸宿和至高的境地,”我慢慢說道:“你的死因離奇,死狀…呃,這個不太好看,所以我懷疑你有可能命輪中出現了偏差——看嘛,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陰差鬼吏來帶你去地府,說明你死得有點問題!”當時我說這話倒是選的好聽的說,我總不能直接告訴他:
你其實命數中是不該死掉的,但是偏偏陰陽絮亂造成了一些異端,所以你這種本該不死的人實際上死掉了,在我們說法中叫做橫死,若是不處理好必然變成厲鬼冤煞吧?
毛佳豪尋思著我的話:“我死得有問題,死得有問題…?”他突然就怒了,叫道:“難道死都要我們按照規矩來死嗎?這到底是個什么世道?什么東西?”
“不、不、不!”我連忙解釋:“我的意思不是這個——呃,我的意思是說,要把你的死因找出來,然后消滅殺死你的兇手,然后才能讓你進入輪回轉世…就是這個樣子的,可能我剛才沒有表達清楚吧。”
“報仇?”他這下子就激動了:“好啊,幫我報仇,一定要幫我報仇!”他臉驟然變得有些猙獰,咬牙切齒的吼道:“他害的我好慘啊!你們一定要替我伸冤啊!”說話中帶著哭腔,而且周圍隱約有點陰風開始隨著他的情緒開始涌動了。
現在看他那跡象,要是不穩住情緒估計很快就會戾氣四溢吸收四陰,到時候估摸就會變成厲鬼了——我倒不是怕他變,只是怕那時候不能好好的問話了。
我連聲答應:“這事情我們一定會辦好的——對了,你能說說記得的東西么?主要就是那個叫陰鬼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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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鬼?”毛佳豪一愣,但是很快搖了搖頭:“陰鬼我知道,但是…我遇到的東西和傳說中的陰鬼不是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