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午夜喧鬧

光華門廣場是首爾十分特別的一個地標，它不處于市中心，而是在偏北一些的位置；它沒有繁華的街區，雖然附近就可以走到大學路、景福宮之類的景點，但廣場周圍卻乏善可陳；它也沒有特別的旅游景點，世宗大王雕像和李舜臣將軍雕像，并沒有特別之處，不過是市政府用來吸引游客打造的，沒有歷史也沒有藝術。

可是，當提起光華門廣場時，不少首爾當地人也愿意把這里當做是一個標志性的地點。撇開歷史的特別原因不說，最主要就是因為光華門廣場的交通四通八達，幾乎可以從這里抵達整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對于觀光旅游的人們來說，以這里為起點去瀏覽城市，是十分不錯的選擇；而對于城市居民來說，周圍的便利生活設施則是最具吸引力的，比如說劇院、歌劇院、書店的聚集區距離這里不過十五分鐘腳程，比如說首爾最大的公開二手市場也可以從這里走路抵達，再比如說整個首爾最大的音像店中心，就在廣場旁。

韓國的音源盜版雖然不如中.國猖狂，但也是屢禁不止；同時，伴隨著唱片市場的萎縮，更大唱片發行公司也開始拓展小市場，學習美國將專輯進駐沃爾瑪的做法，韓國也允許許多小型批發商販賣專輯，不過，有些商販是直接從廠商進貨，有些商販則是從連鎖店進貨二手轉賣，這使得專輯銷量統計變得十分麻煩。

所以，韓國唱片協會發行了相關條款，只有在制定音像連鎖店里購買的專輯，才能統計進入銷量數字里；網絡也是一樣，只有在制定合法網站購買的音源，才能計算音源下載量。

對于偶像團體的粉絲們來說，購買專輯的舉動本身就有特殊意義，第一時間收聽偶像音樂是原因之一，收藏專輯是原因之二，還有收集專輯周邊則是原因之三。在數字音源已經廣泛普及的當代，后兩個原因才是主流，比如說，Super.Junior現在發行專輯都一口氣發行十二個版本，每個成員一個版本，里面還會附贈成員的寫真卡片，有時候寫真卡片與專輯封面還是不同的人物，這就導致粉絲在購買專輯時，必須計算、再計算，一口氣購買三十張專輯的妖精，大有人在。

正是這個原因，光華門廣場一年四季都熱鬧非凡。當下韓國歌謠界，偶像團體當道，幾乎隔三差五就有團體發行新專輯，粉絲們絡繹不絕地蜂擁而至，總是人潮涌動。

不過，今天的光華門廣場卻有些特別，三月三日午夜鐘聲才敲響，廣場上就已經聚集了超過三百人，在音像店中心門口排起了長龍，那轟轟烈烈的聲勢讓人產生一種恍若白晝的錯覺。

李賢宇十二點一刻帶著帳篷和夜宵來到光華門廣場時，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他料想到了會有人在前面排隊，但絕對沒有想到居然有如此多人。

今天就是三月三日了，顧七月“破繭成蝶”這張專輯正式發行，原本是定于下午六點，實體專輯和數字音源同時開放購買，但前期宣傳的火熱引來了各大唱片行的抱怨——下午六點專輯上架，這個時間點著實太敏感了，他們總不能五點的時候清場，然后再把專輯上架吧，就連歌迷們也在網絡上發起了情愿，超過六萬人都同意了這個情愿，最終ONE娛樂決定上午九點，“破繭成蝶”就在各大唱片行上架，不過數字音源還是在下午六點準時開放。

考慮到“破繭成蝶”這張專輯不走尋常路的沒有預售，這也就意味著，歌迷想要第一時間聽到專輯，就必須付出實際行動。

于是，就出現了李賢宇眼前的盛況。

李賢宇還沒有把帳篷搭建好，崔寶妍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賢宇啊，你也遲到了吧，哈哈，我剛才聽他們說，在這里看到你了，哈哈，我比你早來半個小時，也沒有多么前面，不過現在排隊的人數增長地越來越快了。”崔寶妍顯然心情十分歡快，噼里啪啦地就說了一大堆，說完最后一句話，崔寶妍和李賢宇齊齊轉頭往后看了看，才不過五分鐘，身后居然又多了十幾個人，這速度……

“你知道嗎？排隊在最前面的，居然昨天晚上八點就過來了，音像店還沒有關門，他就抱著帳篷和兩盒泡面在門口蹲著，哈哈哈哈。”崔寶妍用力揮舞著拳頭，眉飛色舞地說到，“我告訴你，這次七月姐的新專輯肯定大發！肯定！讓某些男子偶像團隊靠邊站！”崔寶妍哼哼出聲，她甚至不愿意提及Bigbang的名字，只要回想起自己曾經喜歡過她們，崔寶妍就不由感嘆自己“年輕不懂事”。

李賢宇不由啞然失笑。

“我告訴你，聽說精彩極了，你又不是沒有聽過七月姐的現場，那絕對實力，根本不是別人能夠比得上的……”

“……可是我聽說七月姐在舞臺上哭了……”兩個女生議論紛紛的聲音順著風聲飄了過來，崔寶妍迫不及待地就轉頭說到，“不僅僅是七月姐，在場所有人都哭了，哭得稀里嘩啦的。”

李賢宇無奈地聳了聳肩，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來得及插話，崔寶妍居然也沒有搭理他，然后就轉頭了，真是典型的崔寶妍。李賢宇低下頭，再次開始搭建起帳篷來。

“……全場猩紅色海洋，那場面真的太壯觀了，我現在都可以回想起來，所有人萬眾一致地揮舞著雙手，齊聲吶喊，彷佛我們所有人都是一體的。”崔寶妍細細地回味著今天下午的這場歌迷見面會，眼神里涌現出濃濃的眷戀，“明天……不是，今天晚上你們看SBS的播出就知道了，這不是七月姐最好的現場，但卻是最美的現場。”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周圍聚集了七、八個人，大家以崔寶妍為中心，滿臉亢奮地傾聽著故事。最開始的那兩個女生，那個穿著白色T恤的女生輕輕嘆了一口氣，“七月姐在那個晚上都沒有哭，在贏得SBS演技大賞的時候也沒有哭……”后面的話語就沉默了下去，即使沒有說出來，但大家也都立刻明白了過來。

崔寶妍腦海里又一次浮現起歌友會上的場景，顧七月那哭得無法自已的身影是如此脆弱，卻又如此堅強。崔寶妍的鼻頭不由再次一酸，暗暗握了握拳頭，“所以我們要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七月姐，讓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偶像，什么叫做歌手，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事！”

“就是，就是……”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冒了出來，一張張表情都慷慨激昂地表達著內心的激動。

崔寶妍一轉頭，然后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李賢宇，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原地，與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入，可是眼底卻閃爍著晶瑩的光芒，莫名地，崔寶妍就想起了MAMA頒獎典禮的那個晚上，他們都恨不得卷起袖子親自上陣，為顧七月報仇雪恨，但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對的。他們應該像顧七月那樣，堂堂正正地抬起頭顱，昂首闊步地朝前走，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回擊對手。

現在，機會終于來臨了，從MAMA到現在，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積攢了半年的熱血終于可以宣泄出來，更何況，他們又如同宿命一般地遇到了同樣的對手——Bigbang。這一次，不管VIP們要如何使詐，赤子之心都絕對不會退縮，他們要正面迎接挑戰，給不可一世的VIP們狠狠地當頭棒喝！

收回視線，崔寶妍再次露出了笑容，“你們是怎么喜歡上七月姐的？我是看了七月姐‘像中槍一樣’的現場……”

李賢宇走了上前，笑呵呵地插話說到，“我可以作證，她每次聽到這首歌，肯定哭得稀里嘩啦。”李賢宇的話語讓所有人都哄笑起來，崔寶妍瞪圓了眼睛朝李賢宇投去了死亡射線，似乎在說“你想死”，李賢宇卻毫不在意，繼續說到，“說實話，我聽過七月姐無數現場了，但今天……噢，不對，是昨天，我還是會感動到淚流滿面。你們閉上眼睛想象一下，七月姐就安靜地站在聚光燈之下，用靈魂在歌唱，每個歌詞都彷佛可以敲打在心房……”后面的話語根本不需要繼續說下去，腦海里的畫面感就出來了。

在韓國，這樣的歌手，屈指可數。

“我第一次聽七月姐現場演唱‘不能分手的女人，不能離開的男人’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奇妙了。”白色T恤女生也加入了討論，發現大家視線都集中了過來，她也不羞澀，落落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叫鄭在仁，一名赤子之心，網絡上的ID是永恒七月。”

鄭在仁的自我介紹似乎打開了話匣，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開始講述自己喜歡上顧七月的經歷，然后自我介紹，隨后大家漸漸地把網絡上的ID與現實生活對上號，越來越開心，越來越興奮，那種流淌在血液里的激動和亢奮，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崔寶妍他們的身邊聚集了一小片人群，大家都是滿眼亢奮地看著眉飛色舞描述當時場面地崔寶妍和李賢宇，這讓夜幕籠罩著的首爾顯得生機勃勃，肆虐的狂風也無法驅散這里的狂熱，璀璨的星光和洶涌的人潮將光華門廣場點綴得美輪美奐，讓人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