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卓爲(wèi)還有立功機會而心滿意足的時候,柯最正看著城頭紛紛墜落的士卒嘆氣。
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咬了一塊硬骨頭。原本以爲(wèi)四五萬人馬圍攻定襄城,就算沒什麼攻城器械,就算攻城能力不如漢軍,就算損失大一點,他也能拿下定襄,然後用定襄城內(nèi)的人口、財賦補充一下?lián)p失,萬萬沒想到,董卓居然如此強悍,不僅把城池守得很嚴(yán)實,而且還有能夠施法的人。
每次當(dāng)柯最做好了準(zhǔn)備,要一舉拿下定襄城,而且已經(jīng)有士卒登上城頭,破城在即的時候,總會有鼓聲響起,然後那些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的漢軍將士就會鬥志昂揚的重新殺回來,而自己的部下卻像是中了邪似的,暈頭轉(zhuǎn)向,鬥志全無,有的甚至自己從城牆上掉了下來。
柯最仔細(xì)問過那些倖存的將士,他們說,那些鼓聲一響,就像有無數(shù)頭虎豹在耳邊嘶吼一般,讓人心驚膽顫,筋酥骨軟,有的時候甚至?xí)X得心臟被人揪住了似的,不受控制的亂跳,一看到那些身穿黑色玄甲的漢軍將士,就像是看到了魔鬼,莫名其妙的心慌,莫名其妙的敗下陣來。
柯最問過隨軍的大巫師,大巫師說,這是咒語,和平時治病禳詛的咒語差不多,只是漢人用鼓聲代替人聲,誦出來的咒語威力更大,以至於能同時影響很多人的心志,讓他們產(chǎn)生幻覺。喪失鬥志。
大巫師沒有這樣的能力,他們的法術(shù)現(xiàn)在只有一個作用:爲(wèi)死者祈福,讓他們的靈魂能夠回到祖山。
經(jīng)過幾天的戰(zhàn)鬥。柯最大致搞清楚了這些鼓聲的威力。如果他要強行攻城,未必不能得手,只是傷亡會超出他的估計,而且還是在漢軍沒有其他的手段的前提下。一旦漢軍還有隱藏的手段未用,那他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卻還是要望城興嘆。
柯最承受不起這樣的風(fēng)險。他決定放棄攻城。可是,他又不甘心。他決定佯撤誘敵,把董卓誘出城來打。用計,畢竟不是強攻,能不能成功。取決於董卓會不會上當(dāng)。對此,柯最同樣沒有信心。
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柯最收到了闕居送來的消息。得知彌加慘敗,兩萬大軍一戰(zhàn)而沒,劉辯兵進(jìn)彈汗山,而鮮卑人的神獸突然出現(xiàn),並且受了傷,柯最驚得半晌沒說過來,冷汗浸透了衣衫。
劉辯能夠召喚雲(yún)鷹。並且雲(yún)鷹化龍,捲走了彌加?難道他真是惡龍轉(zhuǎn)世?
鮮卑神獸受了傷,而且是被火屬性的武器攻擊所致?漢人自稱火德。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漢人有這樣的高人吧。神獸受傷,莫非預(yù)示著鮮卑人在與漢人的交鋒中,最終還是要敗下陣來?
柯最心神不寧,他不敢再攻定襄,乾脆執(zhí)行誘敵計劃。希望董卓上當(dāng),出城追擊。他好重施故計,殺董卓一個回馬槍。到了草原上,就算董卓有高人施法助陣,柯最仍然有較大的勝算。
柯最下令撤退。
接到鮮卑人撤退的消息,董卓的確動了心思,想派人追擊,卻被李儒勸住了。李儒堅持道,天子有足夠的實力擊敗柯最,不會有危險。就算有危險,天子也會退往定襄。守住定襄,就是守住了天子的後路。與其出城追擊,不如守城。
此外,天氣漸冷,這次北伐已經(jīng)接近尾聲,接下來,該準(zhǔn)備關(guān)中之戰(zhàn)了。
荀攸附議。
董卓從善如流,固守不出。
接到漢軍沒有出城的消息,柯最仰天長嘆。
……
虎澤,喊殺聲震天。
公孫瓚猛踢戰(zhàn)馬,揮舞著手中的雙頭鐵矛,縱馬奔馳。鐵矛左右突刺,如同一頭雙頭蛟龍,張開大口,吞噬著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一個鮮卑人倒了下去,又一個鮮卑人倒了下去,這些醜陋猙獰的面孔,一個又一個在公孫瓚面前消失,卻沒給公孫瓚留下一點印象。在公孫瓚看來,這些髡頭的鮮卑人都是禽~獸,都該殺,看到他們,舉起長矛刺倒就是,沒有必要去分辨誰是誰。
他已經(jīng)殺了上百鮮卑人,可是鮮卑人卻像是怎麼也殺不完,刺倒一個,又衝上兩個,刺倒兩個,又衝上來三個。他已經(jīng)廝殺了一天一夜,筋疲力盡,應(yīng)付不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但是他知道,和連是真急了,這次兇多吉少。
公孫瓚不後悔,他一路追來,幾乎無日不戰(zhàn),斬殺的鮮卑人早就超過了他所帶的人馬。就算戰(zhàn)死在這裡,他也能含笑九泉了。作爲(wèi)一名統(tǒng)兵作戰(zhàn)的將領(lǐng),最好的宿命就是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屍,而不是老死在牀上。
“殺——”公孫瓚厲聲怒吼,雙手持矛,磕開一柄砍來的戰(zhàn)刀,順勢刺入敵人的咽喉。那個鮮卑人?大叫一聲,翻身落馬,卻在剎那間伸出手,死死的拽住了已經(jīng)刺入他咽喉的鐵矛。公孫瓚下意識的振臂,想要抖開鮮卑人的握持,一陣痠痛傳來,他竟然沒能掙開,長矛被鮮卑人帶落馬下,險些將他也拉下去。
剎好之間,他空門大開,兩柄長矛,一口戰(zhàn)刀,同時向他殺來。
公孫瓚圓睜雙目,怒吼一聲,撒手扔矛,順手拔出了腰間的戰(zhàn)刀。戰(zhàn)刀掄圓,劈開兩柄長矛,後發(fā)先至,砍中縱馬馳來的鮮卑人脖頸。
一刀梟首!
鮮卑人的無頭屍體仍然坐在馬背上,飛馳而過。
“殺!”公孫瓚揮刀左劈右砍,再殺兩人,手腕一軟,戰(zhàn)刀脫手。看著飛撲而來的鮮卑人,公孫瓚氣得鋼牙欲裂,嘶聲大喝:“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說著,縱馬向鮮卑人撞去。
“將軍!”幾個白馬義從見此情景,急得連聲大叫,放開了眼前的對手,拍馬猛追,想要救公孫瓚。鮮卑人哪裡肯放,一擁而上,戰(zhàn)刀、長矛齊下,甚至有人縱馬衝撞,以命相搏,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死公孫瓚。
這個白馬將軍太狠了,簡直是殺人不眨眼。不知道有多少鮮卑人、烏桓人死在他手上,今天好容易有機會圍住他,哪能讓他輕易逃脫。
片刻之間,數(shù)百人擁在一起,戰(zhàn)成一團(tuán)。
公孫瓚和一個鮮卑人撞在一起,同時落馬。他雖然手無寸鐵,渾身力氣也消耗一盡,卻依然氣勢如虎,雙臂扼住那個鮮卑人的脖子,用力一擰,“喀嚓”一聲,鮮卑人眼珠突出,低吼了一聲,亂揮亂舞的手臂軟了下來。公孫瓚順手奪過他的戰(zhàn)刀,順勢一揮,再殺一人。
幾乎在同時,兩柄戰(zhàn)刀砍在公孫瓚的背上,一柄長矛從背後如果毒蛇般的刺出,正中公孫瓚的後腰。公孫瓚痛得怒吼,反手握住長矛,大吼一聲,擰斷長矛,順手一刀,砍在偷襲的鮮卑人脖子上。
“殺!”四個鮮卑人縱馬奔來,撞向公孫瓚。
“快救將軍,快救將軍!”白馬義從急紅了眼,大砍大殺,想要向公孫瓚靠近。奈何他們和公孫瓚一樣,戰(zhàn)了一天一夜,早已精疲力竭,雖然不懼生死的前突,卻無法衝破鮮卑人的攔截。眼看著公孫瓚被鮮卑人圍住亂砍亂殺,就要死於非命,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就在這時,一聲雷霆般的厲喝在他們耳邊響起:“閃開!”一道黃?色的身影從他們身邊一掠而過,刀光一閃,數(shù)名鮮卑人被一刀兩段,死於非命。
鮮卑人的包圍圈像是破爛的木桶突然捱了一斧,瞬間被砍出一個大大的缺口。沒等鮮卑人反應(yīng)過來,一匹黃?色的駿馬從缺口一躍而入,馬上一將,身穿一件綠色戰(zhàn)袍,手持一口明晃晃的長刀,刀身上縈繞著一團(tuán)若有若無的紅光,彷彿有一團(tuán)火在燃燒。
鮮卑人就像是骯髒的積雪,一遇到這團(tuán)火,就消融不見,化作一團(tuán)團(tuán)的血霧。
來人輕而易舉的殺透了鮮卑人的包圍,趕到公孫瓚的身邊,戰(zhàn)馬繞著公孫瓚轉(zhuǎn)了兩圈,手中的長刀無情的收割著鮮卑人的生命。不管是刀還是矛,抑或是鮮卑人的身體,在這口火氣縈繞的長刀面前,皆無抵擋之力,被砍倒在地,一時間,鮮卑人如遇鬼魅,人喊馬嘶,亂作一團(tuán)。
“公孫將軍,尚能乘馬否?”
公孫瓚舉起刀,一刀劈下,將一個抱著他腿的鮮卑人砍翻在地,這才以刀柱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擡起頭,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名威風(fēng)凜凜的將領(lǐng),覺得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足下是……”
“某乃河?xùn)|關(guān)羽,我兄長劉玄德是將軍的同門。”
公孫瓚愣了一下,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我說怎麼這麼眼熟。怎麼,玄德也來北疆了?”
關(guān)羽一邊縱馬繞著公孫瓚奔馳,青龍偃月刀劃出一圈圈的刀光,將仍然不死心,企圖殺上來的鮮卑人一一殺死,一邊說道:“此處非說話之地,還是請將軍上馬,先殺出去再說。”
公孫瓚哈哈大笑:“也好,先殺出去再說。”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搶過一匹無主戰(zhàn)馬,飛身上馬,大喝道:“殺出去。”
“好,某爲(wèi)將軍開路!”關(guān)羽朗聲大笑,催動絕影,舉起青龍偃月刀,向前殺去。所到之處,當(dāng)者披靡,如湯潑雪,勢不可擋。
“跟上,跟上!”公孫瓚舉起戰(zhàn)刀,縱馬奔馳。
絕處逢生的白馬義從大喜,紛紛猛踢戰(zhàn)馬,跟著關(guān)羽和公孫瓚向前殺去。(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