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看天色,嘆了一口氣,下令鳴金收兵。
典韋三次衝擊城牆未果,士氣已衰,再戰(zhàn)無益。如果典韋傷重而死,那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看著被血與火浸透的轘轅關,曹操有些喪氣。他和劉備千辛萬苦的穿過了嵩高山,又會合了孫堅,總共一萬多人衝到關前,一心以爲能夠一擊得手,沒曾想卻一頭撞上了鐵板。
轘轅關守備森嚴,嚴陣以待,根本沒有給他們偷襲的機會。
偷襲不成,只能強攻。曹操等人並沒有太多的擔心,畢竟他們現(xiàn)在擁有關羽、孫堅和典韋三員破境成功的猛將,還有一萬多人,要攻破只有三千人把守的轘轅關並沒有什麼難度。孫堅從潁川而來,路途較近,他帶了一些輕型的攻城器械,解決了他們奔襲不能攜帶攻城器械的問題,相信可以輕易的攻破轘轅關。
不光是曹操很輕鬆,劉備、孫堅同樣覺得很輕鬆。爲此,他們甚至打了個賭,三方人馬輪流攻城,看誰能夠攻破轘轅關,誰攻破轘轅關,首功就是誰的。
劉備人馬最少,說話的份量最輕,曹操、孫堅很默契的“照顧”他,將首發(fā)任務交給他。劉備心中明鏡也似,他沒有全力以赴,只是派關羽率領兩百士卒試探性的攻了一下就放棄了。關羽甚至沒有上陣廝殺,提著他的青龍偃月刀,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砍斷了一枝守城弩射出的巨箭。就退了回來。
他的攻擊爲曹操、孫堅探明瞭轘轅關的守備情況,讓他們知道了守城弩的位置。
爲此,關羽還有些不滿意,對劉備抱怨了幾句。劉備則無動於衷,笑而不語。
曹操隨即發(fā)動了猛擊,在夏侯淵率領兩百士卒衝上去之後不久,典韋率領五十名身穿重鎧的勇士殺向城牆。他就像一隻巨斧,所到之處,當者披靡。伍玄設下城下的羊馬牆在典韋的面前像紙糊的一樣,羊馬牆內的五十名士卒片刻之間就被典韋屠殺一盡。
只是在攻城的時候。典韋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要登雲梯。他就只能一手持戟格擋箭羽,普通的箭對他的重鎧沒什麼傷害,可是守城弩卻能輕易的射穿重鎧。伍玄發(fā)現(xiàn)了典韋的厲害,僅有的三架守城弩全部對準典韋猛射。兩次射中典韋。將他射下雲梯。
現(xiàn)在是第三次。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曹操下令鳴金收兵,明天再戰(zhàn)。
一天的攻擊。雖然沒能攻破轘轅關,卻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典韋的勇猛。他三次攻擊,幾乎以一人之力撼動了轘轅關,讓人見識了破境帶來的強悍戰(zhàn)力。即使是守城弩兩次射中他,也沒能將他擊殺,如果不是郭武捨身一撲,他今天就可能攻破轘轅關。
親眼目睹了他攻破羊馬牆之後,沒有人相信還有步卒能和他面對面的廝殺,哪怕是密集佈陣的步卒也不行。能對付他的只有同等境界的高手,或者是以成百上千的勇士前仆後繼的攻擊,直到他力竭爲止。
曹操爲典韋慶功,親自爲典韋解甲,查驗他的傷勢。在衆(zhòng)人面前,典韋驕傲的露出他的傷口,像是展示勳章。關羽看了,心情鬱悶。如果不是劉備攔著,今天怎麼可能讓典韋一個人露臉。步戰(zhàn)不是他的長項,面對典韋,他也沒什麼勝算,可是上了陣,他的表現(xiàn)未必就比典韋差。
因爲典韋充其量只是匹夫之勇,而他卻是懂得排兵佈陣的人。
劉備看出了關羽的不悅,伸手拍了拍關羽的手:“雲長,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刻。你的目標是萬人敵,而不是做一個劍客。”
關羽一撫鬍鬚,笑了:“兄長所言甚是,是我心急了。”
孫堅對程普使了個眼色,程普會意,端起酒杯,走到劉備關羽面前,讚了一聲:“雲長好髯口,將來必是一部罕見的美髯。”
關羽瞥他程普一眼,沒說話,卻也沒反對。他最得意的兩件事,一是他的武藝,一是他的鬍鬚漂亮,又黑又亮。程普贊他的鬍鬚漂亮,他很受用。
劉備長身而起,端起酒杯:“程公,我們都是幽州人,來,喝一杯,爲程公壽。”
程普今年四十出頭,還不夠資格稱公,不過他爲人穩(wěn)重,性情大度,再加上是幽州人,與劉備等人相識不久就成了朋友。劉備知道他是孫堅身邊的親信,對他非常客氣,不稱其字,而稱其程公。
程普哈哈一笑:“來,喝一杯。劉將軍,明天就輪到我們上陣了,劉將軍可有良策教我?”
劉備謙虛的搖搖手,笑道:“程公說笑了。孫將軍是百戰(zhàn)名將,程公等人也是久經沙場的宿將,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哪裡還要我來饒舌。今日一戰(zhàn),曹將軍功敗垂成,這是天意要將首功付與孫將軍啊。備乃草莽之人,哪裡敢在孫將軍和程公面前胡言亂語。”
“劉將軍謙虛了。”程普看了關羽一眼,又道:“依我看,若不是將軍謹慎持重,以雲長的武藝和韜略,首功早就是劉將軍的了。袁盟主派劉將軍兄弟出戰(zhàn),真是慧眼識人啊。”
關羽聽了,心中快意,臉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曹操斜睨了正相談甚歡的劉備、程普一眼,笑而不語。他仰著身子,對身後的戲志才說道:“志才,你看,明天孫堅能攻下轘轅關嗎?”。
戲志才呷了一口酒,不緊不慢的說道:“將軍,攻破轘轅關不過是遲早的事,落在誰的頭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攻破了轘轅關之後,你怎麼應付即將到來的援軍。”
曹操眉頭一挑:“會這麼快嗎?”。
“城中守將有了準備,不可能不通知皇甫嵩和盧植,也不可能不通知洛陽做好應戰(zhàn)的準備。”戲志才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皇甫嵩面對盟主的十幾萬大軍,不敢輕舉妄動。盧植面對袁公路的壓力,也不可能有餘力支援轘轅關。能來的,只有天子率領的精銳步騎。”
戲志才說到這裡,轉頭看了曹操一眼:“天子身邊現(xiàn)在至少有呂布、張繡兩員破境的大將,還有五千精騎,不是我們這一萬多步卒能擋得住的。將軍,如果不早做準備,攻破轘轅關之後,你能不能活著轘轅關,都是一個問題啊。”
曹操愣了一下,如夢初醒。他連忙問道:“那依志才之見,又當如何?”
“保存實力,以轘轅關爲?zhàn)D,誘天子入嵩高山,伏擊之。”
曹操連連點頭。
……
劉辯端坐在戰(zhàn)馬上,回過頭,看著城門上方的“雒陽”兩個篆字,搖了搖頭。
這兩個字刻在這裡一百多年,誰會想到這居然是一個陰謀?如果不是自己靈光一閃,從丁衝、伏完等人一連串的舉動中嗅到陰謀的氣息,重修了朱雀闕,可真是挖了一個坑,再把自己埋了。
蔡邕是學者,他知道的陰謀也大多和學術上的陰謀有關。從蔡邕的口中,劉辯對劉歆有了更多的瞭解,也知道這位老劉家的不孝子孫都幹了些什麼事。奇才啊,幾乎是一個人完成了大半個文化體系的編造。他一個人的功勞能夠和其他所有的儒生相提並論,甚至和秦始皇比肩。
秦始皇只焚書,不造假。劉歆則更進一步,不僅毀書,還僞造。
劉辯對古籍沒什麼研究,但是他很清楚劉歆的功籍有多“偉大”。民國時代曾經掀起一陣對古書真僞的爭論浪潮,聽了蔡邕的介紹之後,劉辯知道,那些爭論都不過是細枝末節(jié)而已,還沒有觸及到劉歆的核心技術。
對劉辯來說,劉歆最大的罪行就是從典籍中抹去了龍形導引圖譜,就算他明悟了命格,他也沒有辦法提升自己的境界。
他不明白劉歆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明白了一個學者的殺傷力,也明白了什麼叫自已人最可怕。作爲宗室,劉歆對劉氏皇族的殺傷力超過了任何一個人,他直接割斷了皇族賴以生存的命脈。和他相比,王莽以及後來的曹操之流弱爆了。
沒有了退路,劉辯並沒有太多的緊張。因爲他知道,命格也好,導引圖譜也罷,並不能決定一切。袁紹有鳳卵,有導引圖譜,也明悟了鸞鳳命格,卻未必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歷史上,取得最後勝利的是曹操、劉備和孫權。
現(xiàn)在,曹操、劉備和孫權的老爹孫堅就在轘轅關,天意弄人,居然將這三位聚在了一起,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袁紹那個鳥人可以先放在一邊,這三個眼下還很落魄,前途卻不可限量的梟雄要先幹掉。
“陛下!”呂布縱馬而來,在劉辯面前停住,赤兔昂首長嘶,搖頭擺尾,似乎在爲再次出征而感到興奮。呂布同樣意氣風發(fā),經過一段時間的苦練,他有再次突破的跡象。當然了,最讓他高興的還是劉辯再次讓他擔任先鋒,馳援轘轅關。“將士們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fā)。”
劉辯剛要說話,遠處一騎飛奔而來,衝到劉辯面前十餘步,騎士翻身下馬,順勢緊跑幾步,在劉辯面前跪倒,雙手舉起一份緊急軍報。
看了一眼軍報上的三道硃砂,劉辯的眼神一縮。
衛(wèi)觀搶上一步,接過軍報,查驗完整性,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陛下,孟津都尉高順急報,十萬黑山軍攻擊孟津。”。(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