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全被綁在樹上沒多久,就感覺全身冰涼,整個人似乎都要被凍僵了,扭頭用怨恨地目光盯著莫忘,可是他嘴被堵著了,求饒的話說不出來,只能硬挺著。
半個多時辰後,沈丹迅把沈穆軾父女接了來;看到被綁在樹上的陳全,沈穆軾臉色微沉,沈丹蔚目光閃了閃。譚淑惠和沈家姐妹聽到聲音迎了出來,“沈二叔(二伯),蔚表姐(六姐姐)。”
沈穆軾緩了臉色,點了點頭。
“惠表妹,七妹妹,九妹妹,十二妹妹,十三妹妹。”沈丹蔚喚道。
“沈二叔,蔚表姐,請進來坐。”譚淑惠做了個請的手勢。
眼見她們又要進去了,陳全著急的發出悶哼聲,提醒她們,這裡還綁著個活人,能不能先放了他,他快要被凍死了。可衆人都佯裝沒聽見,直接進屋去了。陳全腦袋無力地耷拉了下去,最毒婦人心。
進到屋裡坐下,沈家婢女送上熱茶;不是沈家要反客爲主,實在是鮑氏爲了省錢,只留了兩個婢女和一個老媽子;老媽子簽得是活契,兒媳生娃,她告假回家伺候月子去了;鮑氏帶著譚淑潔去城外的趕大集,把兩婢女也帶去拿東西;家中就留下潭淑惠看家,被陳全給鑽了空子,差一點被奪走清白。
沈丹迅接過茶,喝了一口,暖了身子,道:“九姐姐,我在路上把事情講給二伯和六姐姐聽了。”
沈丹遐扭頭看著譚淑惠,道:“惠表姐,你把你和陳全如何認識的告訴二伯和六姐姐吧。”免得讓沈穆軾和沈丹蔚誤會是譚淑惠的錯。
“好。”譚淑惠自認行得端,坐得正,也沒有逾越過底線,把和陳全如何相識、相知、相戀的事說了出來,“我知他和蔚表姐定親後,我就再沒理他,可他卻常來騷擾我,今日他又來,我想把話與他說清楚,讓他以後不要再來;誰知道他想讓我當他的外室,我不同意,他還想來強硬的,若不是九妹妹她們,我今兒就只有死路一條。”
言罷,譚淑惠哭了起來,陳全讓她當外室,那是對她最大的羞辱,沈丹迼幾個都比她小,她強撐著不哭,面對著年長的沈穆軾和沈丹蔚,她再也忍不住。
“惠表妹別難過,那就是個畜牲。”沈丹蔚也很想哭,怎麼辦?還有十八天,她就要成親了,可現在才知道定親之人是個這麼樣的東西,她該怎麼辦?母親說是認識的人介紹,知根知底,嫁過去放心。這叫知根知底嗎?這嫁過去能放心嗎?
沈丹迼幾個坐在一旁,她們年紀小,不方便拿主意,安靜地看著沈穆軾。沈穆軾頭痛,這種情況讓女兒嫁過去,太膈應了。人多少都有私心的,自己可以納妾,坐享齊人之福,兒子也可以納妾,多開枝散葉,但是女婿嘛,最好還是能守著自家女兒過一輩子。
“父親,我要退婚。”沈丹蔚果斷的做出了決定,還沒成親就想置外室,這種人嫁給他做什麼?活活被膈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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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丫頭,你想清楚,退婚,你的名聲可就全沒了。”沈穆軾語氣擔憂地道。他是愛鳥如癡,對子女在意度不高,但不表示他就不心疼自己的親生骨肉,尤其沈丹蔚又是那麼乖巧聽話,會給他這個父親做鞋襪。
“父親,難道就爲了名聲,讓我嫁給這樣的混賬東西嗎?那我寧願去死。”沈丹蔚恨聲道。
沈丹蔚的剛烈嚇得沈穆軾抖了抖,他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就少一個女,擺手道:“六丫頭,別別別,我沒讓你嫁,只是只是……”
“二伯,婚肯定得退,但要找一個好得理由,一個對六姐姐名聲影響最少的理由。”沈丹遐也不願沈丹蔚委曲求全,出聲道。
沈穆軾眼中一亮,計上心頭,不過他並沒的把他的打算告訴孩子們,打發她們離開,而凍僵的陳全,他帶走了。下午,鮑氏和譚淑潔從外面回來,譚淑惠沒有把這事告訴她們,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而且已經解決了,就沒必要讓母親擔憂了。
沈丹遐回到家中,把這事告訴了陶氏;陶氏瞠目,搖頭嘆氣,“這樣的大事,關係到六丫頭的終身,二嫂都不多打聽打聽,真是的。”
沈丹遐不好附和說長輩的壞話,換了個話題,問道:“娘,七姐姐的婚事,您是怎麼打算的?”
陶氏笑著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問道:“替你七姐姐打聽的?”
“不是,是我自己好奇,七姐姐那麼老實,只會乖乖聽話,纔不會想著打聽這事。”沈丹遐笑道。
“放心,娘不是你二伯母,會打聽清楚的,怎麼著七丫頭也喚我一聲母親,我不會壞心眼的毀掉她一生的。”陶氏直白地道。
“娘是善心人士。”沈丹遐依偎過去,笑道。
陶氏笑,“孃的善心只給聽話的人。”沈丹念和沈丹邐這兩個不敬嫡母,還被沈母和董其秀教壞的兩個,她們的親事,她是不會管的。
過了幾日到了臘八節,陶氏讓僕人把前兩日從河道上買來的冰塊,放進深入地下兩丈的冰窖裡;這宅子的前主人,也是個豪氣的主,冰窖挖得極寬,陶氏足足買了六千多塊冰,纔將冰窖塞滿。
臘八節的風俗主要有臘祭、大儺逐疫、沐浴除罪、闔家聚飲、藏鉤之戲、藏冰獻冰、食臘八粥等;天明時分,由沈穆軻上朝,隨皇上參加朝中臘祭,家中由沈柏密帶領,祭祀列祖列宗、祭祀日月星辰、祭社、門閭、社等神祗。
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吃過早飯,歇息過後,沈丹遐送臘八粥去程家,在程家門口遇到了送臘八粥去沈家的程珝,“小啊九妹,一會你們去不去街上看儺戲?”
“我娘同意我去了。”沈丹遐歡喜的道。往年沈母不準姑娘們在這天出門。
“那我在你家等你,我們一起去。”程珝笑道。
“好的。”沈丹遐笑道。
沈丹遐被僕婦領進廳內,苗氏和陶潔坐在暖室裡喝茶閒聊,知沈丹遐來了,陶潔迎了出來,“九妹妹來了,冷不冷?”
“不冷,我穿得很厚實。”沈丹遐笑道。
陶潔抓過她的手,摸了摸,暖暖的,也就放心了。因和程珝約好要上街,沈丹遐沒在程家呆太久,告辭離開,出門口又遇到了程玨,“程二哥哥。”
“小九妹這麼急匆匆地要去哪?”程玨笑問道。
“去街上看儺戲,程二哥要不要一起去?”沈丹遐笑問。
“一起去。”程玨這些天早出晚歸,難得今日可以休息,沈丹遐的邀請,他欣然接受。
程玨陪著沈丹遐回到沈家,叫上程珝、沈柏密兄弟出門往唱儺戲的北市街去。北市街兩邊有著各種店鋪,有賣吃的,有賣用的,有賣胭脂水粉的,有賣中草藥的……當然還有趁著節日想賺一筆的小攤販們。
一路行去,沈丹遐被周邊買小吃的吸引了目光,跑到賣糖畫的攤子,“要個蝴蝶。”
“蝴蝶是三文錢。”攤主道。
沈柏密剛要掏錢,程玨已先數了,程珝在旁邊道:“我要馬,我要馬。”
“馬也是三文錢。”攤主笑道。
程玨又遞給他三個銅板。
攤主舀起一勺糖漿,在水磨石板上畫蝴蝶,接著又畫了匹馬,把竹籤放在畫好的蝴蝶和馬上面,用糖漿固定,待糖凝固,將蝴蝶和馬從石板上拿起,遞給沈丹遐和程珝。
沈丹遐接過蝴蝶,張嘴就去咬蝴蝶的觸鬚。糖做的蝴蝶太脆,這一咬,蝴蝶整個就裂開了,大部分都從竹籤上掉落,只有殘留一小部分;沈丹遐看著掉在地上的糖,瞠目結舌。
“小啊九妹,你真是笨死了,糖畫不能咬,只能舔。”程珝嘲笑她道。
沈丹遐惱羞地瞪他。
程玨笑道:“小九妹,掉了就掉了,再買一個就是了。”
“嗯。”沈丹遐嬌笑點頭,一行人又轉回剛纔那個攤子,要了個更大的蝴蝶。
沈丹遐帶著莫失莫忘和程珝舔著糖畫兒走在前面,程玨和沈柏密兄弟以及幾個僕人跟在她們後面。拐了個彎,一股濃重的脂粉味撲面而來,程珝以爲到了脂粉鋪,問道:“小啊九妹,要不要買胭脂水粉?”
“我不用胭脂水粉。”沈丹遐在前世大多素面朝天,而這世的胭脂大多是用鉛粉製成,她不想毀容,從不用外面賣的胭脂水粉,只用自己拿珍珠粉做的胭脂和口脂。
“我妹妹天生麗質,不需要用胭脂水粉。”沈柏寓驕傲地道。
程玨贊同地頷首。
說話間,就看到迎面走來一羣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脂粉味是由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程珝還是個沒長成的小胖子,沈丹遐和莫失莫忘是女子,這羣人沒理會,從她們身邊走過,看到程玨和沈柏密兄弟,兩眼放光,嬌滴嘀地喚道:“公子。”
程玨和沈柏密一下就猜出這羣女子是什麼人,皺眉避讓,不願被她們纏上。沈柏寓懵懵地道:“我不認識你們。”
一女子捏著帕子在他面前一揮,“現在不就認識了,公子,奴家是怡香樓的翠萍,公子記得去光顧喲。”
“奴家是……”
“奴家是……”
“你們說光顧,光顧什麼?”沈柏寓一臉迷茫地問道。
沈柏密額頭上青筋跳了跳,“老二,不要多嘴,快走。”莫失莫忘也在沈丹遐的示意下,去幫著沈柏寓擺脫那羣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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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前不久看中一套漢服,買了回來,然後發現沒機會穿,只能掛在衣櫥裡看。我家老太后數落我敗家,嗚嗚,人家就這點小小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