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我很好奇，這樣不符合事實的話，你是怎么說出口的？”趙誠之開口問道。

“厚顏無恥之人，自然是什么樣的謊話都能隨口說出來?！背太k譏笑道。

“多謝程兄解惑?！壁w誠之拱拱手道。

“世子無須客氣?！背太k淡笑拱手回禮。

高瑁呈臉色陰沉地下令，“兩個不知死活的螻蟻，給本王殺了他們?！?

話音落，芮念恩彎弓拉弦，利箭射向趙誠之。

“世子小心！”這是大臣們在喊。

“誠之小心！”這是祥清侯在喊。

當事人趙誠之神情仍然淡定，亮光一閃而過，箭斷了，被人揮劍斬斷的，出手的是那個和穆維交手的江湖高手。高瑁呈哼哼兩聲，道：“還有點意思，來人，齊射?！?

那些隱藏在龍廷衛(wèi)的人，舉弓對準了燕王等人，準備無差別攻擊，把他們這一群人全射殺死，縮在一邊的眾臣臉色大變，可被弓對著的燕王等人卻云淡風清。

“舉弓?！标惡Ｏ铝畹?。御林軍雖剩得不多，但不會坐以待斃，拼死一戰(zhàn)，方顯英雄本色。

陳海統(tǒng)領的這一批御林軍正是由徐朗以前統(tǒng)領的，都是悍不懼死的，立刻聽命行事，舉弓對向反叛的龍廷衛(wèi)。

只是箭還沒射出，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思革w射的破空聲，以及慘叫聲。眾臣都驚住，這又是誰的人來了？今天的這事咋這么亂呢？變故還層出不窮。芮念恩同樣詫異，這次皇上出行倉促，僅帶了內侍府、龍廷衛(wèi)、御林軍和羽林軍，現(xiàn)在羽林軍已經全軍覆滅，內侍府和御林軍也死亡慘烈，龍廷衛(wèi)已然一分為二了，這是從哪兒又冒出一些人來？

一直面色凝重的燕王，笑了，道：“芮指揮使剛說的一句話很對，螳螂捕蟬黃雀，只不過你們不是黃雀，本太子才是?！?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來的是燕王的人，大家震驚了，燕王居然還有底牌！芮念恩當機立斷，大聲道：“掩護小王爺撤?！?

燕王笑道：“高公子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留下來吧?！鼻笆赖某?，今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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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撤，就在這里決一死戰(zhàn)?！备哞３什幌胪低得^日子了，不想再當喪家之犬。

“小王爺，留得青山，不怕沒柴燒?！备哞３噬磉呉粋€儒生打扮的男子勸道。

高瑁呈搖了搖頭，“沒那個必要?！毕U伏了二十年，已經夠久了，再蟄伏下去，銳氣都沒了，還怎么奪回皇位？

見高瑁呈不肯離開，他的人也不好再勸。

“動手。”芮念恩和陳海同時下令。

又一場混戰(zhàn)開始，趙后傷心過度，抱著高械的無頭尸體，坐在地上，若不是宮女和太監(jiān)們死命地將她抬開，只怕不是死在龍廷衛(wèi)的劍下，就是死在御林軍的刀下。宮女和太監(jiān)們將趙后，抬進了宮殿內，

燕王眼底閃過一抹遺憾，要是能趁機把這毒婦弄死就好了。

“啊！”工部尚書慘叫了一聲，一支流矢從墻外射了進來，很不巧地落在了他的背上，好在隔著宮墻，距離又遠，這箭也不是對著他射的，是被人反擊回來，高高墮落下來，只是扎傷了他，不傷及性命。

從外面接二連三的掉箭下來，又有兩名大人中招，雖是皮外傷，但是痛??！利箭無眼，這里不安全了，蔣首輔彎著腰，道：“這里太危險，我們去那邊。”

眾臣避開打斗的人，挪到里面去了，和那些內侍擠在一起，都靜等事情結束。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廝殺聲漸漸小了，已然變成精銳軍對瑞王余黨單方面的斬殺。高瑁呈的臉色已然難看到極點，沒沒想到布局這么久，還是失敗了。難道真的天命難違？這天下就不屬于瑞王這一支？

這時從門口一下走進十幾個穿著銀色的鎧甲的男子，在他們的鎧甲上都沾染了鮮血，領頭之人走到燕王面前，單膝下跪，“下官來遲，請王爺恕罪?！?

“沈大人辛苦了?！毖嗤醴銎鹕虬卦ⅲ巴饷嬖趺礃恿?？”

“幸不辱命，外面的兇徒已全部伏誅?！鄙虬卦⒎A報道。

燕王指著高瑁呈，“辛苦沈大人將這些人全部誅殺。”

“是?！鄙虬卦⒋舐晳溃粨]手，他身后的精銳軍以猛虎撲食之勢，沖向已是強弩之末的芮念恩等人。

沈柏寓等人身上穿的銀甲不懼刀劈劍刺，他們替換掉同樣力竭的御林軍，局勢立刻明朗化了；芮念恩一邊揮劍刺向沈柏寓，一邊道：“小王爺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王爺，求您了，快走，不能把命丟在這里?！蹦侨迳矂竦?。

“不用說了，本王不會走的。”高瑁呈拔出護身匕首，“殺?！睕_向了一個精銳軍。

那儒生重重地嘆了口氣，罷罷罷，就這樣了結吧！

一刻鐘后，廝殺全部結束，高瑁呈倒在地上，他還有一口氣，燕王走到他身邊，看著生機漸失的高瑁呈，道：“這一次勝者是我?！毖粤T，將匕首捅進了他的胸口，前世的仇報了。

叛黨已被剿滅，眾臣卻還不敢亂動，今天波折太多，誰知道還會不會再生異變？還是別急著出去的好。燕王沒去管這些死里逃生的大臣，直奔寢殿，“父皇?！?

眾臣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了，皇上死了，他們得擁立新君，而他也算是和新君同生共死過了。

燕王沖進了寢宮，皇上被安置在床上，已經僵硬，趙后坐在一旁，看到燕王進來，猛然站起來，“孽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弒父奪位?！?

“母后，弒父的是四皇弟，您不能因為偏心四皇弟，就將臟水往我身上潑。”燕王淡淡地道。父皇死了，四皇弟也死了，二皇弟在守皇陵，三皇弟不足為懼，這天下已是他的了，這個蠢婦在這個時候還要與他做對，看來是存了死志，可是他不會讓她這么容易就死去的。

“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你害死了械兒?！壁w后眼中的恨意似凝成了實質。

“害死四皇弟的人是你，那份假遺詔是你給四皇弟的，王勝、羽林軍都是你安排的，你野心太大，卻沒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支撐，所以才會落到現(xiàn)在這個下場。其實我很不明白，你已經皇后，享盡了榮華富貴，為何還這么不知足？安安分分的做你的皇后、太后不好嗎？你難道還想當女皇不成？”燕王不解地問道。

趙后抿唇不語，眼中滿是陰鷙；皇上還是太子時，事事和她商量，有時候還直接讓她做出決策，可在她的幫助和謀劃下，皇上登基，用后宮不得干政來約束她，還違背承諾，納美人入宮，還讓她們替他生兒育女，全然忘記他在做太子時，是誰陪著他苦熬，是誰幫他費盡心思與后宮的嬪妃周旋。

“你為了一己之私，害死父皇，害死四皇弟，令父子失和，令兄弟相殘，讓大豐一群兒郎無辜喪命，你這種歹毒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用？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為什么死的是父皇？你這個毒婦，若你不是我的母后，我一定親手殺了你，為父皇報仇。”燕王大聲地斥責道。

已經趕到門口的眾臣停下了腳步，做兒子的罵母親，有違孝道，可是罵人的是儲君，而且若四皇子這事真是皇后娘娘攛掇的，皇后娘娘何止該罵，她當和四皇子同罪。但皇后娘娘畢竟是儲君的親娘，不好問罪啊。眾臣不約而同地決定，當沒聽到儲君罵人，暫時不進去。

等了一會，宮女把趙后攙扶了出來，趙后抬起頭，目光掃過眾臣，落在了祥清侯的身上，“大哥，你踩著我兒子的鮮血，得到這從龍之功，你就一點都不愧疚嗎？”

“娘娘，太子是大行皇上的嫡長子，他繼位是順應天命，您非要逆天而行，連累了高庶人，該愧疚的人是您?！毕榍搴詈敛豢蜌獾氐?。

趙后怒道：“我兒才是……”

“娘娘，臣知道您因為高庶人的死，悲痛萬分，但高庶人已死，您不要再自誤了?！毕榍搴钆纶w后說出燕王的身世，趕緊打斷她的話。

“母后，請恕兒臣失禮?！毖嗤踝吡顺鰜?，將一團汗巾塞住她的嘴，“兒臣知您傷心過度，神智不清，但您這樣胡言亂語，實在有失身份?；厝グ疽煌雽幧駵o娘娘喝，讓娘娘好好睡一覺。”

宮女們連忙應了聲諾。

看著趙后被宮女們強行攙扶走了，蔣首輔行禮道：“太子，皇上已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zhí)蛹霸缁鼐┑腔?，以安定民心?！?

燕王正要說話，咚的一聲，魏國公昏倒了；熬了這么久，經歷了三四場廝殺，雖然只是看著，沒真的參與，但是也很驚心動魄了，此時松懈下來，上了年紀，又心中有鬼的魏國公撐不住了。

“給魏國公傳太醫(yī)?！毖嗤跹鄣组W過一抹嘲諷，現(xiàn)在知道怕了？不過此時不是算舊賬的時間，畢竟他現(xiàn)在還只是太子，還沒有真正的登基稱帝，那些暗中投靠毒婦的人，且等著他的雷霆之罰。

咚咚咚，又有三位老臣昏倒，燕王體諒地道：“各位先回住處，好好休息，明天再議事。”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不僅這些人累，他也有些疲憊了，他要以最飽滿的情緒來享受最后的成果。

“臣等告退。”眾臣在蔣首輔的帶領下，行禮退了出去。

燕王深吸了口氣，以后這天下就是他的了，回頭道：“李公公?！?

“奴婢在?！崩畹虑鍙睦锩娉鰜恚蛟诹搜嗤跎砼?。

“內侍府不錯，你就繼續(xù)做你的總管兼秉書太監(jiān)。”燕王在宮里的掌控是最弱的，而沿用李德清，為得是對付趙后。

李德清狂喜，沒想到燕王還愿意用他，磕頭道：“奴婢謝太子隆恩?！?

“這里就交給你善后?！毖嗤醯Φ?。

“奴婢會伺候好先帝的?！崩畹虑迕Φ馈?

燕王笑了笑，道：“道長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回春道長自行離去。

燕王走了出去，由沈柏寓等精銳軍送他回了自己的院子，正宮終于恢復了寧靜。燕王回到院子，得知楊靈芝已睡下了，勾了勾唇角，要是她一直這么知趣該有多好。

黑夜過去是白晝，馬頭山離錦都有數(shù)日的路程，錦都那邊還不知道天下已換主；當然對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帝王的更替，對他們的影響也就是半年的國孝而已。

經過商議，眾臣一致決定，回京之前務必把皇上駕崩一事隱瞞；皇上橫死，不是件光彩的事，傳揚出去，影響皇上的“光輝形象”事小，引起周邊那些屬國的狼子野心事大。

休整了三日，沈柏寓來稟報道：“太子，可以啟程回京了。”

“好，啟程回京?！备邩w迫不及待地想離開，皇祖父死在這里，父皇死在這里，以后這馬頭山，他是不會來了。

回去的車隊和來時似乎沒什么兩樣，前面引路的是羽林軍，中間是內侍府和龍廷衛(wèi)，殿后的是御林軍；其實，羽林軍和龍廷衛(wèi)已全軍覆滅，內侍府和御林軍死傷過半，全是由精銳軍充當?shù)?。比起內侍府和御林軍，燕王更信任由他一手打造出來的精銳軍。

皇上的依仗沒變，后面緊跟著的是皇后的鸞駕；燕王離開馬頭上的第三天，徐朗收到了常緘傳來的密函，“馬頭山那邊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宮變嗎？”沈丹遐問道。

“四皇子手持假遺詔闖宮，被皇上貶為庶人，皇上隨后又口諭冊立燕王為太子，而后瑞王余孽突然冒了出來，砍殺四皇子，在瑞王余孽以為勝券在握里，精銳軍出現(xiàn)了，力挽狂瀾將瑞王余孽全部斬殺，燕王回京后就會登基稱帝?！毙炖屎唵蔚氐?。

沈丹遐感嘆道：“好一出大戲，四皇子手上怎么會有份假遺詔？”

“燕王揣測是皇后娘娘給他的?！毙炖室矁A向這個推測。

“雖說人心是偏的，但皇后娘娘這心也太偏了，她這是往死里坑兒子呢?！鄙虻ゅ谄沧斓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