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開口回答，只見一個小護士沉著臉走過來，直接批評我們道：“這里是ICU區，麻煩幾位聊天的時候，聲音小一點，以免影響病人的休息。”
“不好意思啊！”我當即低頭道歉道。
小護士看了我們老大妻子一眼，問道：“你是張震家屬吧？陸醫生正到處找你呢，有一些手術的細節需要再和你溝通確認一下，你跟我來吧。”
“大嫂，我們跟你一起去吧。”李嘉辰素來是我們寢室中最細心的那個，他應是擔心我們老大妻子會有些怯場，隨即提出來了。
“不能去那么多人，最多兩個！”小護士聞言，當即阻攔道。
“那我陪大嫂去吧！”李嘉辰繼續說道。
我在旁邊輕輕扶了一下他的肩膀，沉聲對老大妻子說道：“大嫂，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陪你去吧！”
老大妻子看了一眼我，稍稍遲疑了一下，點頭道：“那就讓夏凡陪我去吧，你們在這陪會兒他吧！我很快回來！”
“好，沒問題。”于兆龍與李嘉辰異口同聲道。
“行，那你們跟我來吧！”小護士前面帶路，我們則默默地跟在后面。
在經過ICU窗戶的時候，我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陌生”的男子被滿身插著管子，孤獨地躺在病床上。
“那就是張震嗎？我們的老大！”我心中在不停地吶喊：“老大，等著我，我很快就能救你出來，免得再遭這份罪！”
我們跟在小護士的身后，穿過了冰冷而厚重的鐵門，循著干凈的樓梯，迅速上到了二樓，來到了一間較為寬敞的會議室。
“陸醫生，張震的家屬到了。”小護士敲了兩下門，隨即說道。
“好！”
此時，一個白發蒼蒼的醫生慢慢抬起頭來，從演講臺上下來，緩步向我們走了過來，與老大妻子握了握手，笑著說道：“隨便坐吧，稍等我一會兒，電腦還需要再調試一下。”
“這里沒你的事了。”醫生沖小護士擺了擺手。
小護士很快轉身離開了。
小護士走后，醫生又回到了前面的演講臺上，繼續弄他的筆記本電腦。
我和老大妻子則找兩個距離講臺比較近的位置坐了下來，耐心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老大妻子開口問道：“陸醫生，不知道還有什么細節需要我們確認啊？”
“是這樣！”陸醫生解釋道：“因為張震的情況確實比較嚴重，即使是做手術，也存在著救不過來的可能，所以我們要在正式做手術之前，將手術的過程和您講清楚一些，獲得您最后的確認。當然，在我講的過程當中，您可以隨時打斷我，隨時向我提出問題。請相信我們，我們這也是為了確保各個環節可以順利進行，以免出現不必要的意外。”
陸醫生說完，我能明顯地感覺到老大妻子的緊張，同樣我也有些習慣性地緊張，但尚在可控的范圍內。
老大妻子緊握著雙拳，用力地做著幾個深呼吸，盡量使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隨后問道：“陸醫生，那我們就開始吧！”
“稍等一下哈，今天這個電腦不知怎么了，始終連不上投影儀。”陸醫生皺著眉盯著電腦，手上不停地點擊著鼠標，抱歉道：“別著急啊，再給我五分鐘時間，肯定能修好。”
當當當！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請進！”陸醫生朗聲道。
會議室的大門微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正當我回頭去看是誰的時候，他也看向了我：“是你？”
“小邢，你總算來了，你們認識？”陸醫生看了我一眼，納悶道。
“算是認識吧！火車上認識的。”進來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火車上偶遇的精致男邢建斌。
雖然此刻他換上了白大褂，但還是難掩他精致的氣質。
“小邢，你快過來，幫我弄弄電腦，不知怎么的，就是連不上那面的投影儀。”陸醫生催促道。
“老師，別著急。我估計是投影儀的連接線松了，重新插拔一下就好了。”邢建斌說著，快步走到投影儀前，十分嫻熟地操作了一番。
很快，我們前面的白墻上就有了畫面。
“好了，好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啊，幾下就搞定了。”陸醫生笑著拍了拍邢建斌的肩膀，繼而向我們做了正式的介紹：“小邢，邢建斌，是我的學生，目前在急診科那面輪崗，但在腦部領域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手術，也將由他來輔助我，共同完成。”
邢建斌靦腆地笑了笑，與火車上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好了，話不多說，我們進入正題吧！”陸醫生隨即滑動鼠標，播放了他的PPT。
雖然我對白云道長的藥很有信心，但卻沒有立即和老大妻子去說。我想，在大多數不明真相的人看來，用一顆藥丸去代替一個難度超高的手術，簡直是異想天開。
陸醫生十分負責，將他預估到的手中所有可能發生風險的地方，及其所產生的后果都對我們極為詳盡地講了一遍。
當時我聽完的第一感受是，絕望！
這臺手術的風險太高了，而成功的幾率又太低了，即使成功，也極有可能面臨植物人以及復發的風險，甚至會有相應的并發癥產生。
“好，我要說的就這些，不知道兩位還有意見或是問題嗎？”陸醫生用力抿著嘴，神情十分嚴肅。
“兩位，雖然這臺手術有一定的難度，我的老師和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請相信我們的專業素養！”邢建斌此時接話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算是給我們鼓鼓勁兒。
“大嫂，您看……”我看向了老大妻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老大妻子也看向了我，向我詢問意見道：“你的意思呢？做還是不做？還有，你剛才和我說的那顆藥？”
“什么藥？！”邢建斌當即將臉沉了下來。
我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醫生，什么時候給你我們的決定？”
“最好能在今天晚上六點之前。”陸醫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