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擎和冉荏看向沈云卿,都沒有出聲。
沈云卿也沒有再說什么,嘴角有隱隱的得意,想到沈天擎早些時間子在榕城酒店放下的話,只覺得好笑,說什么舒舒要親自收購了蘇氏集團,時間早就過了,這個女人上次還在醫院出了那么大的丑,嘴角的笑意明顯了許多,還柏舟旗下投行的首席保薦人,親自負責蘇氏集團和閆城集團的重組項目,親手收拾她,真像個笑話。
她的視線移到舒舒身上,發現舒舒根本沒有看自己,心里無端地升起一股憤怒,隨手從包里取出幾張請帖,遞了過去,“子航和婷婷的訂婚宴在情人節,24號,天擎,你和舒舒一起過來吧?!?
沈天擎回頭看向沈云卿,“等他能出席訂婚宴再說吧。窠”
沈云卿臉上劃過一抹不悅,卻很快地掩飾過去了,“那過了今天,我再給你們發請帖。”
她看向舒舒,傲慢地出聲,“舒舒,雖然我們之前有很多不愉快,子航以前對你也不怎么好,但是你應該不會到現在還記介意吧?他能幸福,你也高興是吧?”
舒舒看著沈云卿,許久不見,沈云卿倒是比前段時間沉得住氣了許多,似乎有恃無恐,毫不擔心今天的庭審,看來,周成或許暗中幫助了蘇氏不少,“不好意思,之前,以前,我都不記得了?!?
她側頭看向沈天擎,微微一笑,“老公,既然是你的堂姐,還是你決定吧。”
沈天擎握住了舒舒的頭,眸色淬了一層冰看向沈云卿,“我去了輩分有些亂,不知道是他叫我舅舅還是我叫他叔叔,還是算了吧,大家都不難堪?!?
沈云卿的臉色漸漸變了,陰沉沉的,沒有出聲,看著沈天擎和舒舒,一個出口說她是沈天擎的堂姐,一個話說的那么直白!
胸中有口氣沒法出,感覺自己跟自討沒趣一樣,扭身進了法庭。
顧子寒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的安然。
安然神情淡淡的,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情緒掩藏的極好。
冉荏看向沈天擎,“天擎,舒舒,我們進去吧?!?
他們進去的沒一會,庭審開始了。
一開庭,就陷入唇槍舌戰。
沈天擎害怕舒舒太過緊張,一直側頭看著,偶爾說點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
舒舒調整著心態,她相信陸子舟,不該放寬心嗎?
蘇子航不時看向舒舒的方向,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他一眼,而他脖子上,她留下的傷痕還在——
大約十一點的時候,蘇嵐上庭作證,“當年我到現場的時候,蘇子航就站在沈芊的旁邊,沈芊問蘇子航為什么,蘇子航看著芊芊說,‘我媽說你手里有個錄音,你早點給我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蜍防湫α艘宦暎痪褪桥挛抑滥闶谴蟛负汀蜍吩掃€沒有說完,蘇子航急切地打斷了她,‘你給我住嘴!’后面,沈芊可能是留血太多暈了過去。蘇子航看見我,讓我跟她迅速離開。我也害怕就離開,沒一陣,我接到了醫生打來的電話,跟我確認病人的位置,我才知道我撿到的手機的主人打電話叫過救護車了,我暗戀沈芊的哥哥沈天擎,便返回去了,隨著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并打電話通知了沈家。我沒有機會問沈芊那句沒有說完的話是什么意思,后來,回到家里,我問了沈云卿,我當時的嫂子,她臉色很不正常,沒有回答,說這件事和蘇家沒有關系,是沈家的事,她不方便告訴我,只說我她知道我喜歡沈天擎,會撮合我和他?!?
陳述完供詞,蘇嵐坐到了庭審席,看向沈云卿的方向,面色俱冷。
沈云卿沒有想到蘇嵐會把她咬進去,也沒想到當初蘇嵐問她那句話的原因是這樣,她還以為蘇嵐在哪里聽說了什么,后來百般試探也沒有試探出什么,只得向這個小姑子示好,幫她安排和天擎見面的機會,利用沈家的關系送她出國留學深造,后來又把她安排進當時的柏舟集團,直屬沈天擎的公司,沒想到有一天,還是養出了一條白眼狼!
蘇嵐是收回視線,想到哥哥,心里越發厭惡沈云卿,想到哥哥還在沈天擎的手里,心里一涼,看了一眼舒舒和沈天擎的方向,他正眸色溫柔地看著她,為了她,他不惜任何代價地保護她,如果他能這樣對她一天,她也值了。只是,他從未曾這樣看過自己一眼……
沈天擎顧忌著舒舒,貼近她,絞盡腦汁給舒舒講了一個笑話,“正在電視收看四中全會,賣保險的打來***擾電話,我接通免提后放在電視旁,讓他聽了一段習大大講話。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問:‘
您正在人民大會堂開會嗎?’我輕聲答:‘嗯……’‘不好意思,首長,打擾了您啦!’一會兒他又打回來,悄聲說:‘首長,我公司最近推出了一個新產品,雙規也可以理賠的?!?
舒舒笑了一下,留意到蘇嵐看向這邊,朝著沈天擎一笑,想到他現在也心里不好受,打趣了一聲,“有人正在欣賞安靜的美男子?!?
沈天擎笑了一下,沒說什么,看向蘇子航的方向,眸色寒峭。
陸子舟又向法官申請新的證人出場了,一時間維持了很長的僵持不下二審突然有了轉折性的變化,陸子舟也出示了錄音證據,許芫再一次上庭作證,后面是出租車司機。
辯方律師看向出租車司機,笑了一聲,“這一切都不能證明我的當事人參與了本案。”
“我能證明!”
突然一個人走進了法庭,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看向陸子舟的方向,支支姐姐叫她將一樣東西交給今天律師大人,聽說這個陸子舟很厲害,沒想到人長得也很帥。
陸子舟也看向女孩的方向,沒有讓后面的證人和證據上場。
女孩將一樣東西遞給陸子舟,“支支姐姐叫我交給你的,你是他男朋友對不對?”
支支?
陸子舟看著女孩,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從來不認識一個什么叫支支的女孩。
“陸大哥,加油哦,支支姐姐上有了這個,你一定能贏,一定可以懲治壞人?!迸⒄f完,很快離開了法庭。
陸子舟低頭看著手里的u盤,不知道這個支支是什么人,偏偏沒有理由地相信了小女孩的話,他倒是很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就算他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蘇子航有罪,但是也沒有辦法完全復原當時的情況,不知道每一幕細節。
他將u盤遞給了法官,法官認證以后是一段視頻,當場播放了那段視頻。
蘇子航看著看著臉色變了,這個視頻他明明已經銷毀了,怎么還有!到底是什么人,這么多年,還能藏著這份視頻!
陸子舟和沈天擎看著視頻,漸漸臉色黑沉,憤怒地攥緊了拳頭,骨節咯吱咯吱地作響。
舒舒也哭了。
冉荏早已泣不成聲,坐在那里渾身顫抖。
一直默默躲在最隱蔽的角落里的沈如城也潸然淚下,閉上眼睛,無法呼吸,多少年,再看到女兒熟悉又稚嫩的臉龐,完全知道事情的真相,突然覺得沒有臉再面對阿荏,他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丈夫!漸漸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夫妻情,走到了盡頭,她對他只有恨,父子情也沒有了,天擎對他只有怨吧?
……
很快,法官宣判了,蘇子航故意殺人罪成立,加上他之前因為斗毆出手傷人致死,多罪并罰,性質惡劣,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聽完宣判,沈云卿坐在那里,突然反應不過來,結局不該是這個樣子?
她失神地坐在那里,看著蘇子航被帶走,這些年,她怎么盡心盡力地撫養子航,甚至忘記了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
舒舒推了推沈天擎,“那個支支會不會是芊芊?”
沈天擎反應過來,回頭看向舒舒,無法相信他們一直無法還原的真相,一個叫支支的女孩竟然給出了答案,她不但長得像芊芊,還……
他從剛才的悲憤里走出來,看向一旁的彭川,“你盡快安排一下,我要見支支,叫人保護她的安全?!?
彭川本想說支支小姐根本不需要他們的保護,最后還是沒有出聲,“是,沈總,我會盡快安排。”
沈天擎和舒舒出了法庭。
舒舒到一邊去安慰冉荏,給冉荏提了支支的事,“媽,我覺得這個支支一定是芊芊,要不她怎么不自己來。天擎要見支支,不如你媽也去見見。”
安然也點了點頭,“聽舒舒這么一說,還真的有可能是芊芊。”
冉荏搖了搖頭,無法相信,她是親眼看著芊芊下葬的,怎么可能是她的芊芊,想到蘇子航如何害死了芊芊,心里一陣滅頂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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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醫院的時候,沈天擎和陸子舟單獨談話,“你有沒有見過支支?”
陸子舟搖頭。
沈天擎若有所思,“你昨天參加的相親會,有個叫支支的女孩,戶籍在德國?!?
他從旁邊拿出支支的資料遞給陸子舟看。
陸子舟只是看了一眼,突然無法動彈了,那模樣,那神情,就像極了芊芊!
許久,他有些顫抖,“這個支支人現在在哪里?”
“我讓彭川去聯系了?!鄙蛱烨婵聪蜿懽又?,也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兩個人相互望著,空氣里只有濃重的呼吸。
陸子舟一刻也等不及了,“你給我彭川的電話,我也過去,我要親自去看看?!?
沈天擎也想去,兩個人一起出了醫院,上了車,到地方的時候,只有彭川一個人。
陸子舟急切地抓住了彭川的肩膀,“她人呢?”
彭川抱歉地看向陸子舟,“支支小姐已經退房返回了德國,現在應該在到德國的航班上?!?
陸子舟拿出手機查了一下航班,飛機已經起飛了兩個多小時了,他看向沈天擎,“我明天就去德國,這里的一切就交給你了,有什么需要,你給我打電話?!?
沈天擎點了點頭。
陸子舟深吸了一口氣,手放在額頭,***短發,難以相信!馮悅就算整了一張芊芊的錢,只要一個眼神就不讓他誤以為是芊芊,可是這個支支不一樣,只是一樣,她的眼神,讓他有種看著芊芊的錯覺!
沈天擎看向陸子舟,“你身體不好,早點回去歇息吧,明天還要坐飛機?!?
“我先送你回醫院。”陸子舟松開額前的手,看向沈天擎,“正好,安東的事我們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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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擎和陸子舟回到醫院的時候,冉荏還在。
她站起來,看向沈天擎和陸子舟,“天擎,子舟,你們見支支了嗎?”
陸子舟看向冉荏,“阿姨,她已經返回德國了,我打算明天去德國見見她?!?
冉荏看過支支的資料和照片,也有種這個支支就是芊芊的錯覺,“我想和你一起去德國,不管她是不是芊芊,我想認她做女兒?!?
陸子舟遲疑地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看向陸子舟,“那就拜托你一路上照顧一下我母親?!?
陸子舟說了一聲好,看向舒舒和沈天擎,“你們最近也小心一些,姬唐和容龑那里,我前面已經做了準備,和那邊交涉過了,確實沒有查到什么問題,我會叫我律師繼續處理,很快可以出來了?!?
沈天擎叫陳奐送冉荏他們回去,陸子舟也很快回了公寓。
舒舒看著沈天擎,蘇子航的案子剛剛塵埃落定,卻多了一件叫人揪心的事,如果這件事要是讓周成知道了,只怕不好。
沈天擎叫舒舒躺到床上去休息。
舒舒不想他擔心,乖乖地到床上睡覺。
沈天擎摟著她,一直睜著眼睛,眼前交換地出現支支和芊芊的臉,今天的那張視頻絕對不是個偶然,這個支支到底和芊芊有什么用的關聯呢?
如果真的是芊芊,她怎么可能不會來見他和子舟一面,這些年都了無音訊,如果不是,她怎么會叫人送來證據,又哪里來的證據?
他仔細回憶著七年的每一幕,確認沒有任何紕漏,心漸漸冷卻下來。
舒舒也沒有睡著,真的很希望那個女孩就是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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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姬唐和容龑出來了。
陳奐去接他們,彭川也跟著去了。
容龑上車看到副駕上的彭川,只是稀松平常地看了一眼,移開視線,和姬唐坐到了后座。
姬唐看向陳奐,“去水苑,接一下安妮。”
彭川看向姬唐。
姬唐漠然地看向彭川,“將最近堆積起來需要處理的工作都整理出來,發給我?!?
彭川想到他可能又要叫安妮過去加班,明明就是想人家了,卻用這種方式,無可奈何地一笑。
容龑正好看到了彭川的笑臉,神情一冷,看向了窗外。
彭川坐在那里,突然心里委屈難受,第一時間,她只是想看見他。
他還是那么不待見她,不過想到自己當年做的事,又有什么資格讓她待見?不過,她的孩子,不是她故意弄沒的,那個孩子是維系他們之間最好的一根紐帶,可惜沒了,他們直接也就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