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不能否認的,薄修確實是冒著生命危險把她救上去的。
當時雷霆大雨,他找到她的時候,一絲都沒有遲疑,綁好繩子就下來背她了。
見她不說話,溫祁南接著說道:“你仔細想想,修他對你的好。你不要因為他的錯處就否定他對你完全不好,他對你可比對我好得多,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對哪個女人這么上心,居然要送你禮物……”
溫祁南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很久以前,他還覺得,修是不是沒有愛的能力,可劉忻出現之后,他就有種強烈的直覺,這兩個人,這輩子會一起走。
跟溫祁南分開后,劉忻失魂落魄的回了公寓。
每一步走著,她的腦子里都會頓時浮現出薄修的面孔來。
正如溫祁南說的,只要薄修對她壞一點,她就會否認他全部的好。
回到家里之后,劉忻從臥室里找到了薄修送她的米老鼠木雕,看著這只面無表情的米老鼠,她突然覺得,它有點像薄修。
摩挲著米老鼠身上的紋路,在背后摸到一個‘忻’字時,劉忻面上微微一怔,手里拿著它,突覺沉重。
隔天,曲單來家里做客,她在客廳里四處轉悠著,劉忻在廚房里炒海米油菜,不一會兒,屋子里就滿是飯菜的清香味。
她端菜上桌的時候,曲單正拿著薄修送她的米老鼠木雕東瞧西瞧的。
“哇,小忻你好厲害,這是你雕的嗎?好細致的紋路,線條流暢,活靈活現的,一看就是手工制品,機雕的可不是這樣,不過,你雕忻字的時候手抖了嗎?這里有點粗糙。”
聽到曲單的話,劉忻的腦子一麻,頓時放下碗筷轉過臉去看她:“你說,這是手雕的?”薄修自己雕的嗎?
“當然。我有一陣也喜歡搗鼓這些玩意,特意找了個手雕老師傅特意教了教我呢,可惜我耐心不是很好,不然這會兒我也能雕一個,等等……這個不是你雕的嗎?”難道她那陣子白學了?連辨別手工雕和機雕都辨別不出來了?
要真是這樣,那老師傅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
“不是,這是別人送我的,但是當時我跟他在吵架,我也是昨天才發現上面有字的,至于是不是手雕,我也不清楚,我不了解這些。”
而且當時她太生氣,薄修走后,她差點就把這個木雕給丟到垃圾桶里去了,只是后來想到劉旭還在薄修的掌控下,她不敢丟他送的東西。
后來聽了溫祁南的一番話,她就連丟的念頭都沒了。
甚至有點寶貝這個木雕。
“是嗎?誰這么有心啊,追求者!有人追你是不是?改天讓我看看唄,長的帥不帥,什么工作?多大了?身高多少?”
曲單一臉好奇的湊到她身邊來,手里還拿著那個木雕,然而聽到她話的劉忻卻禁不住一怔,當即只覺得雙唇發干。
追求者?
帥不帥?多大了?她連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見她不說話,表情有些變化了,曲單收斂了些,以為她不太想提起這個人,就趕緊開口轉移話題:“小忻,我聞到油菜的香味兒了,我要吃飯了,我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直叫,吃飯吧。”
曲單自覺的轉開了話題,倒是省了劉忻不少事。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跟她撒謊了。
曲單把木雕放回原處之后,兩人很快就和和美美的飽餐了一頓,直到曲單剛添了一碗米飯時,白世江打來電話。
劉忻朝她做了一個‘噓’的禁聲手勢,就接聽了電話:“白總。”
“小忻,這么晚打給你,沒吵著你睡覺吧?”說這話時,白世江正待在一家咖啡館里,對面坐著的人嘴角噙著笑意,卻令他微微蹙眉。
“沒,我在吃飯,快吃完了。我睡得晚,怎么了嗎?”她知道,沒事的話,白世江肯定不會給她打電話的,一般晚上的時候,這個點,白世江最多給她發幾條短信,說晚安,早點休息之類的話,或者是說一些在工作上鼓勵她的話。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吧,凱文說,有點事找你。”
“恩。”
劉忻點頭說著,明明只是打電話,她卻不自覺的有了表情,令曲單呆呆的看著她,有些想笑,她倒是許久沒看見像劉忻這么純粹的女孩了。
比起她,想到唐月,曲單心上就不自覺的一痛。
臉上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劉忻掛斷電話的時候,就看到曲單臉色不好,忍不住關切的問道:“哪里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去醫院吧,這兒離醫院,不算遠……”
話還沒說完,她的話就被曲單打斷:“沒有,我沒事。就是你做的飯太好吃了,忍不住還想吃,以后我還能來蹭飯嗎?”
表情一楞,劉忻忍不住笑了出來道:“當然可以,說的什么話,我們是朋友,你來吃飯隨時都行啊,我還怕晚上做多了,會剩下飯菜,隔天壞了只能倒掉呢,你來吃飯我就不用浪費糧食了。”
“恩。我一定來!”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曲單回去了,劉忻收拾完餐桌之后,想到那個木雕,再想到溫祁南之前跟她說的話,腳步就不由自主的走向薄修的房門。
伸手敲響了門之后,依舊跟上次一樣,她收到了薄修發來的短信——‘有鑰匙想進來就自己開門’
得到許可之后,劉忻開門進去了,不像那次一樣,進來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此刻屋內敞亮,薄修正坐在餐桌上,而餐桌上的快餐盒令劉忻錯愕。
這個大魔頭,今天晚上居然吃快餐,沒有發短信打電話讓她送飯菜來,也沒有跑到她家去蹭飯。
“晚上就吃快餐嗎?”雖然知道他吃的快餐肯定又是哪家五星級酒店的,但快餐就是快餐吧……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做的好吧,誰說五星級酒店的飯菜就一定干干凈凈的,反正她不信。
抬眼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劉忻,戴著半張面具的薄修薄唇微啟,淡淡道:“來找我有事嗎?”
劉忻沉默了幾分鐘后才開口:“這個木雕,是你做的吧?”將手里的木雕舉著問他,她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看,與他眼神對峙。
薄修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劉忻語氣才有些急的說:“曲單都跟我說了,機器雕刻的木雕非常規矩,橫平豎直,線條的粗細和深淺都一致,可你送的木雕線條流暢,起伏舒展,雕刻出來的圖像活靈活現的,說實話……你送我的木雕,是你自己手工做的吧?”
“……”薄修依舊沒有答話。
“為什么送我這個?”劉忻問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終于,薄修回答她了:“木雕是我買的。”
然而面對他的這句答案,劉忻卻打從心底里不信他,她未曾經過他允許,就急匆匆的跑進他的臥室,看到一張辦公桌上放著的木雕工具,還有些許未曾清理的木屑等物,劉忻心里一陣輕松,從屋里出去疾步走到他面前,就是咄咄逼人的一句:“刻刀,臺鉗,線鋸,木銼……薄修,你還想我找出什么來?”木雕分明是他自己做的,她不明白,為什么他不承認?
他家連工具都有,不是他做的,他買這些東西都是閑的蛋疼嗎?
如果不是曲單跟她說了那么多,可能她一直都不會知道,東西是他自己手工做的。
“劉旭就是這么教導你的嗎?未經他人允許,就闖他人臥室,這是女人該干的事嗎?”
“我就闖了!這跟我爸爸的教導沒有關系,東西是你做的,你為什么不承認,也不跟我解釋?”他要是當時解釋了,她就不會那么大火氣了。
一個真心要道歉的人,還有所表示的人,她不會選擇不原諒,繼續記恨,她劉忻沒那么小心眼。
她的話完,薄修起身看著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嘴里冷淡的回應道:“那你就當是補償吧,山莊的事,我不是有意的,以為你不至于笨到在那么黑那么陌生的地方到處走,沒想到你笨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薄修你會不會跟人說話。”有他這樣的嗎?他要是能語氣好點,她也不至于氣到現在吧。
其實她還是清楚的,雖然他害她差點喪命,但是冒著生命危險救她上去的也是他,如果他真的不把她這條人命放在心上,他當時完全沒必要下去救她,讓她自生自滅好了,反正棋子他也可以再找。
他要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也不需要自己涉險。
真正的惡人是不會為了救一個棋子而冒著搭上自己生命的危險朝她伸出援手的。
她不傻,清楚這個道理。
“薄修,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討厭你嗎?”
“這不重要,隨你怎么看我。”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他并不在意她心里是怎么想他,怎么看他的,他不過……只是把她當成一顆棋子看罷了。
一顆棋子的想法,與他這個下棋布局的人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