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一開始有看到離歌的動作,他以爲她只是好奇,可沒想到,等她小腦袋再擡起來時,杯盞已經空了。
墨祈:“……”
墨凌霄:“……”
兩人對視一眼,墨凌霄忍不住輕笑出聲:“小銀,原來你也是個貪杯的啊?來人,再拿個杯子來。”
離歌剛嚐了個新鮮,入口醇香好喝,她咂了咂嘴。
沒喝夠。
本來還擔心墨祈生氣,可一聽到墨凌霄的話,頓時狐眸亮晶晶的,黑漆漆的眼珠,溼漉漉的,像極了浸了水的黑葡萄。
墨祈皺皺眉,指腹撓了撓她的下巴:“想喝?”
離歌立刻唧了聲:要喝要喝。
她怕墨祈不同意,使勁兒蹭了蹭他的手背,蓬鬆的大尾巴討好地勾著他的手腕。
墨祈沒說讓不讓,等杯子拿過來,他伸手接了過來。
嚇得宮婢抖了抖,連忙退下了。
他倒了一杯,瞇著眼,仔細瞧著離歌滴溜溜的眼珠:“就這一杯。”
離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給喝這一杯,多了不給喝。
她小聲嗷嗚一聲,不滿地用尖尖的牙磨了磨他的手背。
可沒敢用力,只是蹭了蹭。
“那就一杯都沒有。”墨祈把杯子轉了個方向,朝自己的薄脣湊過去。
離歌探著小短腿去夠:“唧!”一杯就一杯!好小氣!
墨祈這才把杯盞放下來,餵給了她。
等離歌喝完了,就收起來,看向一直盯著他們瞧的墨凌霄:“皇上,時辰不早了,臣該出宮了。”
“這樣啊,那行啊,朕剛好也要回御書房,一起吧。”墨凌霄徑直站起身,又跟太后與柳念念說了幾句,與墨祈一起出了坤寧宮。
離歌趴在墨祈懷裡,還沒回味夠剛剛入口的甘醇。
可惜只喝了兩杯,那還有兩罈子呢!
他們不喝,可以拿回去嘛。
“小銀似乎很喜歡清風玉露酒啊。”墨凌霄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似笑非笑地望著離歌。
“唧。”喜歡又怎麼樣?你難道要送給窩幾壇麼?
“朕的養心殿裡還有十幾壇,小銀要不要跟朕回去喝?保管讓你喝個夠。九弟也太過小心謹慎了,不過是幾杯酒水罷了,後勁也不大,多喝幾杯也沒關係。”墨凌霄最擅長用食物還有離歌心心念唸的東西勾她了。
可偏偏她還真的心癢癢的。
要不……喝夠了,她再回去?
墨祈涼涼掃了她一眼。
離歌小身板一僵,立刻拼命搖著小腦袋。
她還是不去了,萬一墨祈生氣了以後不管她了,她可不想成爲那些妖怪的盤中點心。
反正墨凌霄以爲她開了靈智,跟普通的狐獸不一樣,她也懶得裝了。
縮在墨祈懷裡,尾巴一卷,乾脆裝死。
“嘖嘖。”墨凌霄遺憾地摸摸下巴,“既然這樣,那就算了。朕本來還想著小銀你會喜歡的。”
離歌低唔一聲,她是喜歡啊,可這皇宮裡龍潭虎穴的,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命比較貴重些。
口腹之慾,何時都能填飽。
可命就一條,沒了就是真沒了。
離歌跟著墨祈回了九王府,等回到房間,門一關,才鬆口氣。
在牀榻上打了幾個滾,揚起小腦袋,就看到墨祈坐在不遠處,雙腿盤膝,閉著眼,跟打坐似的。
她好奇地跳過去,趴在他的腿上:“唧。”你在做什麼?
“打坐。”墨祈清冷的聲音從上方緩緩傳來,彷彿一泓清泉,讓離歌從頭到尾都是熨帖的。
“唧?”打坐?你又不是和尚,打什麼坐?
墨祈沒睜眼,也沒回答。
離歌打了個小哈欠,蜷縮成一團,不知道是不是酒勁兒上來了,她覺得渾身熱騰騰的,也犯懶。
把小腦袋埋在爪子中間,也閉上了眼。
等離歌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櫺的縫隙照在窗下的軟榻上。
離歌揉揉眼睛,發現只有她一個人。
“唧?”墨祈?
離歌喚了聲,房間裡卻半個人影都沒有。
去哪兒了?
離歌想直起身,卻發現四肢發軟,踉蹌了下,又軟軟摔回了軟榻上。
頭也有些暈,離歌瞇瞪著眼,晃了晃小腦袋,想自己不會真的醉了吧?
可她現在意識很清醒啊,就、就只是看東西不怎麼清楚而已。
離歌又趴在軟榻上一會兒,清醒了下,閉著眼。
耳朵尖突然動了動,有水聲?
她瞇著眼愣了愣,又仔細聽了聽,發現真的有水聲啊。
可這裡是房間,怎麼會有水聲呢?
離歌晃了晃暈乎乎的小腦袋,從軟榻上跳了下來,四隻小短腿挨著地面上,差點撲在地上。
她站穩了,才支愣著小尖耳朵辨了辨方向,朝著屏風後繞過去。
最後站在了一堵牆前。
她用爪子撓了撓牆,又敲了敲,發現是空的。
難道……後面有個密室?
離歌賊兮兮一笑,原來墨祈房間後面還藏著一個浴室啊,竟然不告訴她!
離歌轉了一圈,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突起。
她用爪子一跳一拍,原本的一面牆從中間裂開,分開之後,露出一跳密道,一直延伸到盡頭,末尾是一扇闔著的石門。
離歌眼睛頓時就亮了,嘿嘿嘿,還是讓她找到了吧?
她貓著腰,慢吞吞挪了過去。
也不知道墨凌霄那到底是什麼酒,走路都一搖一擺的,可精神頭卻是很好。
一直等離歌走到了盡頭,她用爪子扒了扒石門。
門沒有關緊,露出一條縫,她力氣小,不過用了吃奶的力氣之後,還是扒開了一條容她鑽進去的縫隙。
她擠進去,沒發出任何聲響。
石門後面果然是一間浴室,白玉石鋪成的地面,牆壁上鑲嵌了幾顆夜明珠,裡面氤氳繚繞,熱氣蒸騰。
離歌感覺自己醉得更狠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空氣裡隱隱有很濃郁的香味。
很像是她每次靠近墨祈時在他身上聞到的冷香。
只是如今香味更濃郁罷了。
她感覺狐身熱得暴躁,她揉了揉眼睛,身體更搖晃了,瞇著眼,卻沒發現她自己的狐眸紅通通的,醉意迷濛。
離歌睜大了眼,往前看,氤氳的浴池裡,一個男子正赤果著上身背對著她,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隱隱泛著綠色的幽光,而未被墨發覆蓋的後背,有圖騰蔓延開,瞧不真切。離歌怔了下,想要看的更清楚,她腳下發軟地繼續往前走,只是因爲腳下溼滑,撲騰一下往前栽,滑著滑著就向前撲了過去。
離歌嚇傻了眼,亂蹬著小短腿撲騰著想停下來,可她越撲騰腳下越滑,等快要掉進浴池裡時,她擡起小爪子,直接捂住了眼。
嚶,救命!
原本浴池裡的男子,聽到動靜,慢慢轉過身,原本眼底的殺意在看到那毛茸茸的一團時,瞳仁縮了縮,廣袖一揚,墨黑色的外袍飛掠到身側。
他披在了身側,擡手就要去接住就要掉入浴池的小狐貍。
只是墨祈剛伸過手去,離歌周身立刻迸射出一道七彩的琉璃光,光暈刺得整個浴室光芒大盛。
與此同時,離歌只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捏碎了般。
先前在竹林廢苑經歷過的感覺重新回到體內。
她暗叫一聲糟糕,手忙腳亂的就要往回跑,可身體傳來的疼痛,讓她蜷縮成一團。
在入水的剎那,她大腦一片空白,狐身抽芽般迅速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