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頭青藍散發，身著青白緊袍。腳下是一艘尋常的桃木小船，此時卻在蘇離激起的巨浪之上穩行。
所有人看去皆是震驚，更有人看清他容貌之時失聲大叫：“東樓善君！”
眉心一枚藍色的劍神印記隱隱散發的流韻，這人直到長浪平復落回江面，站在小船上的身姿也不曾動過一分一毫。
“真的是擁有劍神體的少尊東樓善君！”
蘇離不知道東樓善君是誰，但他知道少尊是比魔子更加恐怖的一些人，而更有人提及了劍神體。
在蘇離的認知中，異體從來稀少，他在神界多年也算是見多了市面，可知道的異體不過只有三具。其中雪、火兩種屬性的聖體分別是洛櫻與雪冷晴，剩下的一個便是劍十三的劍神體。
遙想當時劍十三打得同輩低頭，甚至可與老輩人爭鋒。若非最後被暗算身體出了問題，現在神界恐怕沒有幾個人可與他比肩。
想不到這樣珍貴的異體，在魔界之中竟然也有存在，更是與他生到了同一時代。
不過蘇離心中還有一個疑問，當初有人說瑤光不落纔是魔界的第一人，一個比劍神體還要強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東樓善君的船並未隨江而動，停在江心後的那道寧靜給人至善之感；或許他的氣息正是與其名字遙呼相應。
“月城公子，你還要繼續躲在人羣之中嗎？”
東樓善君一開口，當即讓看客們心中已經。難道早已經有少尊級人物來到他們中間？
“哈哈……”繼而一陣爽朗的聲音從人羣之中傳出，大家急忙將大笑之人讓出，只見他揮手摘掉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張頗爲清秀的面孔。
東樓善君坦蕩揚手，道：“此間既然是道場，不如咱們的第二戰就以悟道爲準，如何？”
少尊之間有競爭大家不難猜到，只是他們不曾料想這二人竟然還有對決在身。可這是第二戰，那麼第一戰是誰勝了？是什麼時候比的？爲什麼整個魔界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
帶著諸多的疑問，衆人只看月城公子的回答。
“我從道場開放便已經在此了，也悟透了所有的道刻，沒意思！”月城公子咂麼咂麼嘴，似乎很沒興趣。
東樓善君聽後點點頭，道：“不錯，我這一江行舟而來也悟個差不多，的確沒意思。既然是道場遺蹟，總該有不被人發現的道刻，咱們就以尋找渾江下游的道刻遺蹟爲勝負手段，如何？”
嘶……
大家聽了大口吸氣，這二人就算是少尊級的人物也不至於如此狂傲吧。月城公子倒還好，畢竟古魔道場開放至今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以他的天資將這些殘缺的道刻悟出並非難事。可東樓善君竟揚言行舟而下便將道刻悟的差不多，這比之前那幾個魔子一日悟道還要可怕。
雪冷晴聽了撅撅嘴，她一個參悟過今世法人皇經的人都不敢這麼狂妄，明顯這丫頭是覺得東樓善君在吹牛。
而且，更讓大家不能接受的
是他竟要繼續探尋道刻遺蹟，這狂妄的口氣就算是他少尊的身份也承受不起。
這一處爲入微道刻，也是之前所有道刻的總覽。無數年來不知多少大能研悟之後下定了結論，兩位大魔聖的比道以此爲終。事實也證明了大能們的猜想，至少截止到目前爲止並沒有人在後面發現道刻。
幾千年印證瞭如今的事實，也不知曾有多少的孤傲天才揚言可以繼續尋到道刻，結果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
想不到時隔幾百年後，新一輩的天才們又來了。
“雖說衆位先輩已經斷言道刻至此結束，但我輩自是要去打破。只是這一戰我卻不想跟你一個人打！”月城公子道。
“哦？你的意思是要等瑤光不落那傢伙？你該知道他比誰都傲，恐怕這座道場不會提起他的興趣。”東樓善君言道。
月城公子搖搖頭，“非也！”隨後他側首看向蘇離笑著開口：“不知兄臺願與我們去下游看一看？”
這是……
大家再次震驚無言，尤其是此間的諸位魔子。相比於蘇離，他們在魔界的聲譽更強，就算有人可以與少尊們同輩爭雄也當是他們這些人。
東樓善君見月城公子開口邀請的竟然是蘇離，臉上則顯出漫不經心之態：“神界的人？”
蘇離墮修的魔身並不難看出，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也不屑於蘇離爲伍。
“幾日下來，兄臺之資所有人共睹。世人都說這渾江下游已經不再是道場，我卻總是不信。”月城公子似乎還在遊說蘇離，他仿若沒有看到東樓善君的表態一般。
“算了，我這小船載不得人，月城公子既然有朋友共遊，我便先行一步！”
原本停滯的小船隨著江水緩緩動了起來，月夜初上之時，衆人只能依稀看到朦朧的身影消失在水霧之中。
“好冷傲的人，哥哥有沒有信心打敗他？”雪冷晴問道。
蘇離沒有表態，只是拉起雪冷晴的手，道：“有人邀請咱們去下游欣賞風景，你去不去？”
“我自是要去！那傢伙不是孤傲麼，我就是要哥哥去打敗他。”
聽得這話蘇離無奈笑笑，道：“你呀，怎麼過去沒發現你的內心竟這麼壞！”
月城公子仍舊在等待蘇離的回答，大家都覺得蘇離似乎有些託大，一個少尊開口邀請是少輩莫大的榮幸。
“好，不過今日天晚，不若明日再上路吧！”蘇離笑道。
月城公子點點頭，一步踏江而來落在蘇離的身畔，就算是孤星聖此時也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的氣息，見到這位久負盛名的少尊止不住自己的興奮。
“兄臺真的只一日便觀出五十五種道韻？”
月城公子到臨開口便震驚了孤星聖，他呆呆望向蘇離，怎麼也沒有想到蘇離竟會悟出這麼多道刻。而他自己這一日之功也不過淺嘗一十八種而已。
“僥倖而已，想必月城公子悟出的也不少吧。”蘇離笑道。
“我雖第一次來古魔
道場，不過這裡的道刻在外界便有拓印，早已經見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道之韻，在悟在御；通達之便一道足矣！”蘇離淡然開口。
月城公子聽後點頭，道：“不錯，只是世人多半看懂更看不透，終覺得閱多者爲尊，其實反受其制約。所以即便我悟透了上岸所有的道刻，現在也全都拋之棄之，爲的便是下岸那些未曾被發現的驚天道刻。”
蘇離聽後饒有興致地看看他，道：“莫非月城公子篤定了下岸一定有道刻？”
“算是吧，每一個如我這般的人都會這麼想。實際上這麼多年早已數不清有多少人爲此意志消沉，甚至身死在江畔。”
“莫非這渾江下岸還有危險不成？”蘇離聽到有人身死很意外，這些日子走來渾江兩側的情景他看得透徹，於他們這羣人來說能夠稱之危險的或許只有險地古境了。
“修途何來坦蕩之說。”
月城公子徐徐圖說，與蘇離相交甚歡，二人竟這般站在江邊徹談一夜，直至第二天新日初升。
咔咔咔……
蘇離隨手招來江水化作一艘冰雕小船，樣式惟妙惟肖，甚至連小桌酒杯都一樣俱全。
蘇離與月城公子坐定，取出珍藏的美酒斟入冰白的酒杯之中：“請月城公子嘗一嘗我神界的美酒。”
“哈哈……”月城公子爽朗依舊，大聲開口：“雖說在魔界可以尋到一些神界的特產，實則不過是天霄城之物；兄臺這酒大概不會讓我失望。”
“請！”
蘇離示意，二人提酒便喝。沒有人刻意操縱小船，似然順江而下，兩岸之人也都很好奇他們究竟能夠在下岸尋到道刻，故此一路竟有人跟隨而來。
雪冷晴看著二人暢聊，分明與悟道尋跡扯不上半分關係。她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岸邊那些臨望之人。
一路下行三千里，這二人竟隻字未提道爲何。
“沒了！”蘇離晃了晃酒罈。
月城公子笑著開口：“無妨，雖然兄臺如今身處魔界，但這裡的佳釀想必未曾品嚐。來，喝我的。”
雪冷晴以爲沒了酒二人也該結束，誰料他們竟再次取酒品了起來。
萬里過後，跟隨下來的人少之又少，而二人也總是緩緩起身，看向周圍漸寬的渾江兩岸略有感觸。
“好生奇怪，這渾江沿岸並無支脈匯入，怎麼到了下有這水深不變，江面倒是便得開闊了。”蘇離道。
“那是因爲咱們快要到渾江的盡頭了。”月城公子負手站在船頭，道：“三萬裡渾江，上岸過半。而這下岸咱們已經駛過萬里之遙，這剩下的五千裡實際上是一座大湖。”
“大湖？怪不得！”蘇離笑道。
“正是因爲這座無名湖的存在，纔會讓衆多人堅信還有道刻的存在。”
蘇離略有明意，道：“的確讓人心生漣漪。江首湖爲盡，潭底醞風雲。這裡恐怕不是什麼道刻遺留，而是一處隱藏的大機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