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夏的車子停在顧氏企業大樓的停車場時，顧子寒還沒到，她招呼大白下車，正愁著下一步該怎么辦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不算陌生的男聲：“寧夏。”
唐寧夏循聲轉過身看過去，是秦宇哲，揚了揚唇角跟他打招呼。
秦宇哲走過來，滿臉的好奇和疑問：“傻白怎么會跟著你？”
聞言，唐寧夏關注的重點卻不在秦宇哲的問題上，而在兩個字上——
“傻白？”
“嗯哼，我給大白取的外號。那個時候你……”說到一半秦宇哲忽然記起唐寧夏什么都忘了，也就沒有告訴唐寧夏，因為這個暴露了大白的特征的外號，唐寧夏追著他打了好幾天，還揚言聽見他叫一次打一次。
然而現在——
“它看起來確實有點傻氣。”唐寧夏笑著看向秦宇哲，一臉贊同的表情，“外號取得很貼切！”
“……”無言了片刻，秦宇哲最終是說起了正事，“寧夏，子寒叫你上樓等她。”
“哦，那走吧。”
進入大樓里面后，唐寧夏多多少少收到了一些“注視”的目光，畢竟這是她第二次被秦宇哲帶進顧氏大樓，還牽著一只可愛的巨型薩摩耶犬，想不惹人注目都難。
進入了顧子寒的辦公室之后，總算沒人看唐寧夏了，她松了口氣坐在沙發上，接過秦宇哲遞過來的橙汁，注意到秦宇哲的臉色有些凝重，不太對勁，仔細一想就覺得今天見到秦宇哲之后他就不太對勁，平時他總是笑嘻嘻的，今天突然變得很嚴肅。
“是不是有事？”唐寧夏忍不住問秦宇哲。
“哦，沒事。”秦宇哲牽起唇角，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子寒很快就會回來。你稍等一下。我先出去忙。”
唐寧夏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是也沒仔細問，“哦”了聲，以為秦宇哲會就這樣出去，沒想到走到一半秦宇哲忽然又回過頭來，說：“對了，寧夏，子寒那個人脾氣不是很好，你千萬不要跟他硬碰硬。有什么事情好好解釋，雖然他不一定會聽，但是硬碰硬后果更糟糕。”
說完，秦宇哲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
唐寧夏愣愣地坐在沙發上，很想把秦宇哲拖回來問一句：“先生，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我連標點符號都沒聽懂。”
很快地，唐寧夏就懂了。
一杯橙汁被唐寧夏解決掉的時候，顧子寒推門進來，唐寧夏頓時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從包里把文件摸出來遞給顧子寒，“顧先生，這是我們公司提出的合作方案和策劃案，你可以看看。”
顧子寒隨手接過文件，丟到辦公桌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問：“你憑什么覺得極光傳媒要和你們合作？”
“因為我們是國內最大的經紀公司。”唐寧夏抬起頭來直視顧子寒，語氣堅定，不卑不亢地說。“國內的一線演員里面，百分之五十來自新創。新創有完善的培新系統，是選秀藝人不二的選擇。顧先生也希望選秀藝人可以發展得更好吧？”
“沒有哪個經紀公司的培訓系統是不完善的。”顧子寒冷冷地反駁回來。
唐寧夏知道顧子寒在找茬，不慌不亂也不生氣，冷靜且自信地說：“我們有最好的宣傳團隊。”國內的四大經紀公司當中，新創的宣傳手段確實是一流的。
“就是這樣的宣傳手段？”顧子寒從他的辦公桌上拿過來一本雜志，摜在唐寧夏的面前。
唐寧夏每天都要過濾各種雜志，但是這一本是她沒見過的，不過封面上那幾個大字她倒是見過無數遍了——《全民娛樂》。
仔細看了看，唐寧夏發現這是一本《全民娛樂》最新刊的樣刊，封面內容是——顧子寒新歡曝光！
翻開雜志，里面有好幾張唐寧夏的正面照，并且清楚明白地說明她的身份——新人許慕茹的經紀人。接下來描寫的就不是顧子寒和唐寧夏之間的事情了，而是許慕茹的種種介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在宣傳許慕茹。
唐寧夏的腦子被疑惑占滿，這種事情……是誰干的？上次雜志社的人都還不知道她是誰，她就不相信，憑著幾張模糊的照片，雜志社能這么快就查清楚是她，還這么大費周章地介紹宣傳許慕茹。
“你知道我們不會用這種手段宣傳。”唐寧夏直視顧子寒，冷靜地問，“你什么意思？懷疑誰？我嗎？”她又不是白癡，米曉晨的腦殘粉那么多，曝光了自己的身份對她沒有絲毫好處，說不定真的會被圍毆或者潑硫酸。
“否認還有意義嗎？”顧子寒冷峭地看著唐寧夏，眼底滿是不屑和譏諷。
“意義你……”唐寧夏使勁地握了握拳頭，忍住爆粗的沖動，“顧子寒，我告訴你，我沒有！我沒有玩潛規則，沒有摔米曉晨的玉鐲，沒有曝光這件事炒作，沒有騙過你。你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我？”
“不是你又是誰？”顧子寒清楚地記得那天是唐寧夏親口說會曝光這件事的，于是冷笑，“唐寧夏，明明做了虧心事還能義正言辭地否認，這才是你最大的謊言。”
“我呸！”唐寧夏狠狠地把雜志甩到墻角，“我既然不要命地活著，就沒有什么事情是我敢做不敢當的。我沒有曝光這件事，愛信不信隨便你！”
說完，唐寧夏轉身就想離開，什么談合作，都見鬼去吧！
然而——
在唐寧夏轉身那一瞬間，一直弱弱地縮在墻角的大白忽然奔上來擋住而來她的路，好像是不讓她離開。
大白臉上招牌的薩摩式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憐的表情。唐寧夏心一軟，又很快反應過來這樣不行，干脆兇神惡煞地朝著大白吼：“滾開！”
大白露出受傷的表情，泫然欲泣地耷拉著腦袋默默地縮回墻角。
唐寧夏心里也不好受，更不好受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一只狗影響了心情，煩躁地邁開腳步，想離開。
顧子寒冷著一張臉拉住唐寧夏：“道歉。”
唐寧夏甩開顧子寒的手，“你讓我跟一只狗道歉？”
“唐寧夏！”顧子寒的語氣終于重了起來，“這件事曝光，好處最多的人是你。不對……”顧子寒忽然醒了過來，雙眸一點一點地瞇起，得到的好處最多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人。
就算顧子寒沒說，唐寧夏也反應過來他想到誰了，這下是真的怒了，“顧子寒！你想誰呢！地球人都有可能曝光這件事，就許慕茹不可能！”
“得到好處最多的人是她。”
“不可能是她。原因很簡單，我相信她。”唐寧系忽然覺得顧子寒很可悲，大概他沒有真正的朋友，也不懂得什么叫信任，“姓顧的，據說你智商很高，麻煩你再動動腦子，照片里的女人是我這件事有幾個人知道。哦，提醒你一下，你女朋友也知道的。”
顧子寒的眸光瞬間冷冽下來，“你想說什么？”
“看來你也不夠信任你的女朋友啊。”這回換唐寧夏哂笑，如果顧子寒相信米曉晨的話，不用她說得這么明白，顧子寒就會像剛才的她一樣，早早地反駁了。
顧子寒愣了愣，就是這個空當，唐寧夏驕傲又優雅地轉身離開，可是還沒來得及走到辦公室的門前，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正好是顧子寒的女朋友。
米曉晨興沖沖的，左手提著東西，看起來有點沉，右手捏著一張單子，一進門她就把東西塞到唐寧夏的左手，“這是大白的，幫我拿一下。”說完她放手，就在這個時候——
“嘭！”
東西從唐寧夏的手上滑下來，玻璃瓶碎裂，玻璃碎片和液體灑了一地。
這次米曉晨沒有耍詐，東西是真的從唐寧夏的手上滑下來的，顧子寒親眼看到。
“寧夏，你……”米曉晨的微笑瞬間僵硬，不可置信地看著唐寧夏，“你知不知道這是大白的藥？它要靠這個維持生命的！你不愿意拿說啊，為什么要這樣？”
顧子寒疾步走過來，看了眼流了一地的液體和碎片，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浮出來怒氣：“唐寧夏，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我……”唐寧夏欲言又止，她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也知道，顧子寒不可能會相信她的。
“你什么？”顧子寒冷然一笑，“想說你不是故意的嗎？唐寧夏，不要當所有人都是瞎子。”他親眼看見唐寧夏讓東西從她的手里滑下來，親眼看見她朝著大白吼讓大白走開，大白就這么讓她……討厭嗎？
聞言，唐寧夏的心臟一寸一寸地涼下去，“對，我就是故意的。因為我討厭你，討厭你家的狗。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唐寧夏的語調聽起來很冷靜。那是因為她沒有猜錯，顧子寒果然不會相信她。
不用她解釋，他就直言不會相信，那還解釋什么呢？在別人不相信你的時候，你所有的解釋都成了蒼白無力的笑話。
說完，唐寧夏轉身，就在那一剎那對上了大白的目光，愣住了……不知道是被她吼了，還是因為她摔了它的藥，大白這畜生的眼瞼和耳朵腦袋一起垂著，無精打采地默默縮在墻角，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模樣惹人憐愛……
唐寧夏默默地在心里面跟大白道了個歉，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