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銘刻,大體分為兩種。
其一,是用靈魂之力凝聚,在器物之上直接銘刻陣圖,靈魂之力烙印其上,稱為天銘,天銘之法最為精細,要求苛刻,也最為艱難,必須要有強橫的靈魂之力作為支撐。真正高階的陣器法器,都是要用天銘之法,陣圖天成,不顯于外,靈魂之力烙印,都能夠發(fā)揮出最大的威力。
其二,便是用銘紋針在器物之上銘刻陣圖,而后灌注靈力形成陣法,稱為器銘,器銘之法使用銘紋針等器物,用的是修為靈力支撐,因此較為簡單,然而陣圖顯露于外,且不像是天銘陣圖那樣渾然天成,其威力與珍貴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低階的兵器或者銘刻在自然環(huán)境之內(nèi)的陣圖,用的就是這種銘刻之法。
一個時辰之后,黎生感受著玉簡之中的陣圖不由默然無語。
那不是一幅正常的陣圖,而是一個一階的練習陣圖。陣法由最基本的八道陣法符文組成,而后變幻組合成無盡的組成。陣圖的銘刻也逃不出這些基本的符文。
而練習陣圖,便是由修為高深的靈陣師經(jīng)歷無數(shù)歲月的探尋而制作出來的適合練習的陣圖,因為人類天性的敝帚自珍,傳承下來的陣圖自然也大不相同。
在青羅給他的那幅陣圖之上,數(shù)不清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組合在一起,如同迷宮一般讓人眼花繚亂,黎生敢用性命擔保,在練習陣圖之中,這絕對是難度最高的那種。
別說銘刻了,此時就算是看著那陣圖之上密密麻麻千變?nèi)f化的紋路,都感覺頭暈眼花,一個頭兩個大。
深吸一口氣,黎生手拿銘紋針,靈力運轉(zhuǎn)至指尖,向著手里的糟石板刻了下去。
糟石,石如其名,亂亂糟糟的石頭。糟石的內(nèi)部材質(zhì)極為混亂,有的硬如精金,有的脆弱如同朽木,更讓人頭痛的是,在糟石的內(nèi)部還充斥著密集的孔洞和蜂眼,銘刻陣圖的難度極大。
再加上這種材料的價格較為便易,便成為了靈陣師練習銘刻陣圖的最佳選擇。
半個時辰之后,黎生看著手里像是被狗啃過一般的糟石板,再看看地上的一層石屑,不由搖頭苦笑。
難度系數(shù)實在太大了。
第一次銘刻陣圖,謹慎起見,他甚至沒有在上面灌注靈力,可是即便這樣,一幅陣圖下來,自己依舊是汗流浹背,手指酸痛。
一天一百幅,還要自己天銘一幅練習陣圖,青羅難道以為自己是妖獸么?
夜,洞府之內(nèi),黎生手捧著一塊糟石板,正在發(fā)呆,而在一旁的空地上,已經(jīng)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石粉。
他已經(jīng)銘刻了九十多幅陣圖了。此刻他手中的糟石板上,銘刻著薄薄的一幅陣圖,那幅陣圖現(xiàn)在已經(jīng)…嗯……勉強看得清紋路了。
他已經(jīng)停止用銘紋針銘刻陣圖了,不是他不想要完成青羅給他定下的任務(wù),也不是他受不了苦,實在是他的手指已經(jīng)完全無法動彈了。
說他是發(fā)呆,其實也不是,因為在他的身前,淡淡的光華聚集,那是他的靈魂之力,此刻正欲凝聚在一點。
他在練習天銘之法。因為此時他能夠動用的,只有靈魂之力了。
而想要用靈魂之力施展天銘之法,還有一個前提條件——將靈魂之力凝聚在一點,并且要有足夠的強度和力量。
凝聚靈魂之力,自然不會簡簡單單的就能夠凝聚成功,還要有相對應的法門。青羅給他的,自然不會是普通的法門。
尋常靈陣師第一次凝聚靈魂之力時,大都能夠凝聚到手指粗細,少部分借助著法門的奇特能夠聚集成為筷子粗細的程度。而想要施展天銘之法,最低的要求是十根繡針的粗細,達不到要求者,只能夠不斷的練習。
然而黎生輕易的便達到了。
沒有施展青羅給他的法門,意念一動,他的靈魂之力很容易就凝聚在了一點,比十根繡針粗不了多少的程度。
這一刻,就連黎生也很驚訝,隨即便是驚喜。他知道,這是天道經(jīng)的功勞。
從有記憶開始,他的靈魂之力應該就比常人強大一些,他認為自己的眼眸能夠看穿別人的心意,就是靈魂之力強大的表現(xiàn)。
而后他誦讀天道經(jīng),幾年之后靈魂之力一朝突破,晉入先天之境,能夠在體外探知事物。
也就是那時,他查看了秘藏中的玉簡,接觸了陣法一道,青羅就來到了空間之中。
而后他晉入先天,他的靈魂之力借助肉身之力反補再次提升,再然后他就看穿了白的變幻之術(shù)。他的靈魂之力從來都比常人強橫。
此刻靈魂之力凝聚成為一點,旋即按照青羅給他的法門漸漸變化。
靈魂之力涌出,一層一層的圍繞在那一點上,而后緩緩變化,光芒散發(fā),那光點變得越來越凝實,穩(wěn)定而強大,這是比八門陣更加穩(wěn)定而密實的力量。
可是當這股力量進入糟石板之中后,他依舊感覺到了強大的阻力,猶其是當這股阻力忽強忽弱的時候,這股力量便愈加的難以控制。
靈魂之力在糟石板之中穿行,在那股阻礙的力量之下,也許是第一次銘刻的緣故,力量消耗的極為迅速,半個時辰之后,黎生的精神已經(jīng)疲憊不堪,無力再繼續(xù)下去。
當然,此刻也許也沒有繼續(xù)的必要了,因為在黎生越來越失控的靈魂之力下,糟石板內(nèi)部的陣圖已經(jīng)雜亂不堪,此時更是已經(jīng)碎裂開來。
“唉……,可憐的孩子啊?!泵x從黎生的衣領(lǐng)之中爬了出來,看著暈倒在地的黎生嘆息一聲,而后便也倒在黎生的肩上沉沉的睡去。
今天,黎生的洞府迎來的一位特別的客人,或者應該說是熟人。
“丁兄?”黎生看著站在自己洞府門口的丁圓有些詫異。
“黎生。”丁圓開口,虛弱的聲音仿佛包含著太多的委曲?!拔冶荒愫Φ煤每喟”
“慢著!丁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這是怎么了?”黎生不解。
“黎生,當初你是不是說過要感謝我?”丁圓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很可能是眼屎,對著黎生說道,那臉上的神情好似在說:只要你說不,我就和你恩斷義絕。
“沒錯,怎么了?”黎生問道。
“現(xiàn)在我想好你怎么感謝我了?!倍A說道:“拜入第五峰,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
“唉~,其實我被師父趕出來了,黎生,你這里能收留我么?”丁圓哀嘆一聲,而后道。
“啊?”
“爽快!黎生你果然是仗義之人,我丁圓沒看錯你?!倍A說著,自顧自的走到黎生的身后站定。
“從今天起,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可…”
“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你現(xiàn)在要去哪兒?”丁圓一臉正經(jīng)的問道。黎生好像第一次認識丁圓一般的仔細打量,這個胖子,竟然臉皮厚到這種地步。經(jīng)過一番無意義的掙扎與反抗,黎生的身后終究多了一個人。
出于丁圓無家可歸以及對后者人品的相信,黎生還是在洞府里分給他一間距離較遠的屋子,并事先說好,自己在修煉其間,絕對禁止打擾,后者欣然應是。
…
“黎生,黎生,你去哪兒?”剛剛走出洞府的黎生無奈的停下腳步,等到身后的丁圓氣喘吁吁的來到自己的身后。
“我去交易峰上,記一些任務(wù),可能會出山磨煉一番,靈石已經(jīng)不夠用了,讓我慢慢的吸收天地靈氣,速度太慢了。”
“?。??你要去接任務(wù)?”丁圓驚呼一聲。隨后急忙來到黎生和身邊,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黎生,你可不能支接任務(wù)啊,太危險了!我們修士怎么能夠干這么危險的事情呢?還是在洞府里面安安靜靜的修煉最好了?!?
“如果你要是缺錢的話,你可以和我說啊!我?guī)煾敢欢〞湍愕??!?
黎生猛的轉(zhuǎn)身,看向丁圓。
“主意聽上去不錯,不過我不會同意的,因為我總覺得你來我這里的目的不太單純。你的錢用了,應該會很麻煩?!?
“???”丁圓怔住,尷尬的笑意停留在臉上,,下一刻又變成了招牌式的猥瑣笑容。
“怎么可能,黎生,一定是你想多了,像我這么單純善良的人,怎么會有別的心思呢?!?
“不信你看我的笑容,多純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