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皓然詫異道:“難道皇上還能改變旨意不成?”
夏晴搖搖頭,“皇上不可能改變,但王家有可能劫獄。”
“不至于吧?王家人不過是一介商賈,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古皓然有些不信。
夏晴沉吟道:“只是我的猜測。王家現在已經被漠國胡族人控制了,夏紫菱是王寶琴唯一的愛女,王寶琴為了她必定會到王家求情,王家很可能尋胡族人幫助。胡族人要讓王家為其辦事,自然也是要給點好處的,何況他們擅長毒術,劫獄應該不難。”
“這倒是有可能!”古皓然點頭。
“隨他們去吧,王家人和胡族人牽扯越深,以后便越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夏晴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師父最近在忙什么?我好像許久不曾見過他了。”
古皓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門主行蹤不定,門內無人知曉,我一直是在跟其他人聯絡消息。”
“這個家伙搞什么鬼!”夏晴撇撇嘴,不想承認她是有點想那個鬼面師父了。
夏晴站到窗前,看了下略顯冷清蕭索的街道,說道:“皓然,你去從軍吧!”
古皓然面露訝色,略略皺眉。
夏晴不等他回答,繼續說道:“南宮瑾從軍,想通過軍功一步步爬上去,最終將一部分軍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擁有絕對效忠于自己的軍隊,好作為以后爭奪皇位的籌碼,他這個辦法確實很好,你也可以效仿。你們皆是武藝高強之輩,很容易通過殺敵積累軍功,戰場上實力為尊,只要有軍功就可以往上爬,兩三年后,你在軍中必然已有一番建樹。南宮瑾和南宮旭之間必然有一場死斗,朱家寧可讓南宮旭當皇帝,也絕對不會選擇南宮瑾,這樣南宮瑾和朱家必然決裂,雙方將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這便是你的機會!”
古皓然沉默,他也想到過這點,不過并未想過從軍,“叛賊余孽混入軍中,而且依靠軍功一步步往上爬,成為一員大將,是不是太冒險了?”
“你可以混在最危險的皇宮里做假太監,為何不能混入軍中做大將?”夏晴說道,“我可以知會父親一聲,讓他護著你!”
古皓然沉思許久,夏晴的提議確實讓他心動,成為慶國大將,有朝一日用這個身份滅朱家滿門,確實是個好主意,不過,他現在不是自由身呀。古皓然說道:“我答應為煞影門做事三年,聽門主號令,如何能去從軍?”
“他現在不是讓你跟著我,保護我嗎?”夏晴微微一笑,“你可以去從軍,因為,我要做軍醫!”
“啊?”古皓然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夏晴居然選擇去做軍醫。
“不過,不是現在!”夏晴說,“你可以好好考慮下我的提議,現在,我們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夏晴和古皓然一起在瑞陽城內轉悠,忽然,五個十歲左右,穿著破破爛爛的小乞丐追追趕趕朝兩人奔來,跑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不小心撞向夏晴和古皓然兩人,古皓然迅速閃身避開,夏晴本可以避開,但卻沒有行動,而是任由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子撞在自己身上。
小男孩速度極快的把手伸向夏晴腰間的錢袋,用力扯下后迅速跑開。
小女孩本來想偷古皓然的錢袋,但沒想到古皓然避開了,她撲了個空。
緊接著,后面三個小孩打鬧著沖過來,前面一男一女裝作被他們追趕的樣子迅速跑開。
古皓然皺眉,他知道這群小孩的伎倆瞞不過夏晴,卻不知夏晴為何任由他們偷走錢袋。
夏晴對他使了個眼色,“我們偷偷跟上去!”
古皓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夏晴的吩咐,偷偷跟在那群孩子身后。
四男一女五個臟兮兮的小乞丐偷到錢袋后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一處廢棄的搖搖欲墜的茅屋內,第一個小男孩率先解開錢袋,緊接著他雙眼放光,雙手抖動起來,“銀子,好多,白花花的碎銀子……”
其他四個小家伙湊過頭來,盯著一堆碎銀,其中一個流著口水說:“這么多銀子,可以買好多好多饅頭啊!我們可以吃好長好長時間!”
眾人似乎都看到無數和銀子一樣白花花的饅頭在向他們招手,興奮了一陣后,小女孩失落的說:“我們偷了大哥哥這么多銀子,大哥哥肯定會很難過吧!”
偷錢袋的小男孩說道:“他們看上去好像很有錢的樣子,丟這點銀子,應該沒什么關系吧?我們好幾個月沒吃過一頓飽飯了,而且因為沒錢,大哥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再不去看大夫的話,大哥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說起這事,五個小家伙搶到錢包的喜悅一掃而空。
小女孩說:“那我們還是別吃饅頭了,先拿去給大哥看病吧!”
幾人正說著,忽然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只見夏晴和古皓然大步走進來。
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立刻把剩下四人攔在身后,猶豫了下,忽然將錢袋丟向他們,說道:“錢袋還給你們,我們只是太餓了,沒有辦法才偷東西的,還請兩位大哥哥不要計較,我們以后再也不偷東西了!”
小男孩故作鎮定,但夏晴卻看得出來,他非常害怕。
想必,這也是他們的手段之一,如果偷東西的行徑被發現之后,他們便會主動認錯,并主動歸還財務,以免被失主痛打一頓,或者直接抓去官府。
挺機智的一群小家伙。
古皓然剛才聽到他們的談話,心中的怒氣已經全消,他自小生長在大富之家,就算家族被滅門后,他依然不缺錢財,并沒有體會過這種連饅頭都吃不上的生活。
夏晴接過錢袋,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然后又將錢袋扔給小男孩,“送給你們啦!”
“啊?”小男孩捧著錢袋,呆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晴笑道:“大哥哥今天做東,請你們去醉仙樓吃飯,你們能否賞臉?”
“醉……醉仙樓?”五個小乞丐全部口水直流,醉仙樓是瑞陽城最好的酒樓,他們每次從樓下經過時都能聞到醉人的菜香,可是他們從來只有聞的份兒,連踏進大門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嘗一口里面的飯菜啦。
小家伙們很想去,可是又不敢相信夏晴,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問道:“你為什么要請我們?”
夏晴笑著說:“你們不用害怕,我們是外地人,第一次來到瑞陽,人生地不熟,想請你們幫忙介紹一下瑞陽的情況!”
小家伙們都很動心,但還是不敢相信天上會掉陷阱。他們年齡雖小,卻長期在社會上混跡謀生,比一般小孩要警惕一些。
夏晴嘆了口氣,又道:“我是個大夫,也許可以救你們口中說的大哥!你們相信我,就跟我走,去醉仙樓吃飯,若是不信,就此作罷!”
夏晴說著轉身便走,她知道這些小孩一定會跟上來,他們或許可以放棄一頓飯菜,但對那個生病的大哥卻很在意。
古皓然看不下去了,對那群小乞丐說道:“你們這群小家伙,真是不識好人心,你們看不出來他是想幫你們嗎?笨蛋!”
小女孩聽完古皓然的話,急忙朝夏晴跑去,清脆的童聲說道:“大哥哥,我相信你,你是好人!”
夏晴臉上露出笑意,拉起她的小手。
小女孩后退一步,兩只手藏到身后,臉紅道:“手臟!”
她看到夏晴那潔白如玉的手掌,實在不忍心用自己那黑乎乎臟兮兮的爪子去破壞那份美感。
夏晴毫不在意的拉過她的手,說道“沒關系!”
小女孩咧開嘴,露出開心的笑容,對身后四個小男孩喊道:“大哥哥是好人,他不會害我們的!”
最終,五個臟兮兮的小家伙都跟著夏晴來到醉仙樓。
醉仙樓的店小二看到五人便要將他們趕出去,夏晴丟出一錠銀子后,店小二才放他們進去。
夏晴點了一大桌菜,五人望著眼前的美食,一個個口水直流,卻沒有人開吃。
夏晴疑惑道:“你們怎么不吃,難道還不相信我?”
小女孩急忙說道:“不是,大哥哥,我們相信你!只是,我們還有幾個伙伴,我們平時有東西都是大家一起吃,我們……我們能不能把這些飯菜帶回去……”
夏晴頓時明白了,她笑道:“你們吃吧!你們吃完了,我再點一桌,讓你們帶回去!”
大家聽到這話,頓時狼吞虎咽起來。這些菜,他們平時見都沒見過,只覺得每道菜都那么美味。
古皓然看著五人狼吞虎咽的模樣,內心觸動很大。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最不幸的,可是跟這些孩子比起來,他至少從未餓過肚子。
古皓然等他們吃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問道:“你們的父母呢?”
眾人聽到這句話,情緒忍不住低落下來,小女孩第一個說道:“我爹爹三年前死在戰場上了,娘親一年前得病死了,大伯他們嫌我飯量大,把我趕出來了……”
另一個小男孩說:“我爹爹當兵后就再也沒有音訊,娘親被壞蛋搶走了。”
又一個小男孩說:“我爹爹因為交不了租被地主打死了,娘親帶我逃跑,后來走散了,我再也找不到娘親了……”
“三年前戰亂,我爹娘帶我逃到瑞陽,后來他們都餓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起各自家庭的悲慘經歷,情緒紛紛低落下來,剛剛吃飽肚子的喜悅一掃而空。
夏晴暗嘆一聲,她早知道這個時代視人命如草芥,不過她一直以為慶國皇帝還算得上比較英明,比較勤政,但沒想到底層百姓的生活悲慘程度遠超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