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并不打算第一時間去找沈云琛一趟,她自上次同學會聽到那些話后,心里總隱隱作痛,腦中偶爾會有暈眩感。
她通過應(yīng)季風要了景安安的聯(lián)系方式,詢問當年的事,但對方并不了解多少。
景安安和顧影并不是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雖說是舍友,但顧影極少在宿舍居住,多是回家。
顧影只能又找了趟傅美,欲再探監(jiān)一次,但傅峰直接拒絕和她見面,斷了她這條獲取消息的渠道。
“姐姐,我大哥他肯定是覺得愧疚,你找他有什么事情,我或許能知道一點呢。”
傅美和她走在出去的路上。
今天的天氣極好,晴空萬里,陽光直射到身上,并未讓她覺得暖和。
“九年前,你大哥他是個怎樣的人?”
她這算是隨便聊點吧,畢竟傅美那時很小,她大哥的事情也不太可能會被小孩子知道。
“我小時候,大哥他很疼我,而且……”傅美有些哽咽,“他對二哥也很好,后來一切都變了。”
傅美到底還是個孩子,一直養(yǎng)在溫室里,對外界的一切人心惡意都毫無感知。
顧影聽沈云琛說起過,傅峰是因為生育能力喪失而遷怒弟弟,看來傅美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談其他的事情,算了,當她多問。
“這世上沒什么事情是不會變的,包括人心,最容易改變。”
沈云琛現(xiàn)在對她的好在一年后所剩無幾,只有變化才是永恒。
“姐姐,你這話說的不對。”傅美收起了眼淚,綻放了一個笑容,“我媽媽說,她和爸爸的愛,對子女的愛永遠都在。”
顧影一愣,這不就是顧家父母的感情,只可惜她一直是個命不好的人。
兒時目睹同伴被所長“欺負”,這不是第一次。她躲在床底下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不過是六七歲,她那時嚇得懵掉,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哭,但不可以。
她拉同伴一起逃跑,卻被對方揭發(fā),收容所是當時唯一一個能吃飽飯的地方,同伴不愿意走,要讓她一起留下。
那所長的步子離她越來越近……
瞧!這就是人心的第一次背叛,第一次徹底改變。
“對了,今天下午是高考的百日沖刺動員會,可是我聽說學長請了家長的假。”傅美眨巴著眼睛,“姐姐,你是學長的表姐,學長他沒說過嗎?”
少女的青春懵懂青澀而美好,像一根棒棒糖,舔一口就能甜到心窩里。
顧影略有深意地笑笑,“這么仔細的事情,是你專門問來的吧。”
“我就是多問了幾句,學長他的家長會都很少有人來,你別看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我們這個年齡的孩子最希望得到家人的關(guān)愛,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家人缺席自己的每一個大轉(zhuǎn)折點。”
傅美被戳中了少女心事,羞澀的笑笑,語氣軟軟糯糯的說了一大堆話。
顧影想起盛亮,那個笑起來十分憨厚的男人,一直都在外面跑長途,哪里可能有時間去參加家長會。
而且,盛光對他的感情,應(yīng)該與自己對顧家一樣,因替代而愧疚,怎么還會因這些事而打擾。
“好,我會問他。”
顧影戳了戳她的額頭。
生活在愛里的女孩,無知而無畏。
無知指的是,從沒見過世間黑暗,對這個世界永遠都有憧憬與幻想。
……
“你怎么來了?”盛光正背著書包打算往校外走,與涌進校園的其他同學的父母格格不入,幾乎是逆著人流出來的。
“聽說,今天是百日沖刺動員會,你一個高三學生,怎么還沒開始就要溜走?”
顧影在人群中一眼就將這小子認出來,朝他擺擺手,讓對方過來。
盛光并未像平常一樣翻她白眼,臉上只是驚訝和不自然。
周圍認識他的同學路過,看到有個漂亮女孩,嬉笑問道:“盛光,這是誰啊,沒穿校服也不像是咱們學校的。”
“我是她表姐,同學,你們動員會在哪里開,我家小光什么都不肯說,不讓我來。”顧影擺上笑容,她想把手搭在盛光的肩上,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又長高了,十分吃力。
“這長得不愧是一家人,我要是有這么一個表姐,要來參加我的百日沖刺,還不得樂呵好幾天。”那個男生平日和盛光還算有交情,這才調(diào)侃了幾句。
盛光沒反感她的接觸,稍彎了點腰,白皙的臉頰上多了粉色,“我不是怕影響你工作嘛。”
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心堅硬似鐵,總會有一處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