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郊外某處一大塊空地上,許多宮人正在趕工簡易的木棚,因為災民大量涌入江北,官府便在這里建造簡易的能遮風擋雨的木棚,給那些災民一個棲息之地。
一名墨衣男子穿梭在工人之間,身后跟著兩名侍衛,男子面色清冷,看著似有幾分冷疏,但是同工人說話卻微微彎下腰,沒有半分架子,倒是讓工人們對這位公子很有好感。
“這幾日辛苦你們了,連夜趕工搭建木棚。”清冷男子的聲音里透著真誠,讓對面那幾個工人頭子受寵若驚。
“南大人每日都來幫忙,才是辛苦了。”工人頭子連忙擺手,一群工人也紛紛抬頭附和起來。
“明日怕是要下雨,若不是你們緊趕慢趕,這一批木棚也不會那么快搭建起來。”清冷男子的聲音似乎又溫暖了幾分。
這些工人并不是第一次同朝廷官員打交道,那些眼高于頂的芝麻官他們可是看多了,像這位南大人這樣每日都來幫忙的可是不多,雖說工人們不會真的讓他動手,但是他給出的不少建議確實讓他們省下了不少功夫。
就在他們說話間,旁邊傳來一陣喧鬧,那工人頭子抬眼一看,便對清冷男子說:“江北侯家的大小姐又來了,都說這位大小姐溫婉可人,容貌出眾,江北不少公子哥都想娶她呢,南大人可要好好把握啊。”
但是這位本還一臉溫和的南大人看到那位景小姐,面色微微沉了幾分,但是還是有禮地往她那兒走去,總不能叫人家千金小姐進工地吧,萬一磕著碰著,又是麻煩事一樁。
這位南大人,自然就是楚遙的駙馬爺南謹軒了,說起來他這些桃花運還真是無妄之災,早知道會有這么多麻煩他一開始就表明身份了。
原本他和三皇子都默契地認為能做事就好,沒必要將駙馬爺的身份高調示人,然而有些人卻不是這樣想的,他這位南大人年紀輕輕便跟在三皇子身邊辦差,單看三皇子同他說話的神態表情便知道定然對他十分信任,但凡是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簡單,就算不是什么世家名門,單憑他能得到三皇子的器重,也絕非池中之物了,桃花運自然不會少。
單是江北侯家,就有兩位小姐有事沒事地纏著他,眼前這位大小姐還好,雖說有意于他,但是還知道矜持,整日也不過是送些點心什么的來工地上找他,那位五小姐可就咋咋呼呼了,像個跟屁蟲似的死纏爛打,連南謹軒這么清冷的人都恨不得能將這個小丫頭給打暈了。
“景小姐。”南謹軒朝著景家大小姐微微頷首,冷漠依舊。
景央月抿了抿唇,有禮地朝著南謹軒微微一笑:“南大人辛苦了,我帶了些茶果,已經讓侍女分給大家了,還留了些許給大人。”
便是她這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讓南謹軒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人家姑娘家好心來工地上給眾位工人送點心茶果,他總不能將她趕走,可是他又實在懶得搭理這位景大小姐。
昨日連楚御烽那兒都聽說了這位江北侯千金的事了,還哈哈大笑了一番,并且善意地提醒他千萬要盡快解決,不然以他們家小七的霸道,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指不定就沖來江北把人揍一頓再說了,不得不說,楚御烽對自家妹子的性子還是十分了解的。
“景小姐金枝玉葉,還是不要跑來工地這邊為好,萬一有些損傷,在下也不好同江北侯府交代。”南謹軒目不斜視,淡漠地回答。
見他依然是這副冷淡的樣子,景央月面上微楞,她容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在江北有許多公子少爺想娶她,但是她卻獨獨看上了他,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貴氣,和旁人與眾不同。
她是江北侯府的千金小姐,不顧旁人眼光三番兩次地來工地送吃的,已經是她能為他做的極限了,可是他卻沒有絲毫感動,還暗示她不要再來工地上,倒是激起了她的氣性,再加上家里的長輩對這位跟在三皇子身邊辦事的年輕人亦是贊賞有加,她便覺得此人是匹黑馬,她還琢磨著就算如今是下嫁,日后他總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只是誰能想得到,這個南大人竟然對江北侯府的千金小姐視而不見,對她的殷勤更是視若無睹,怎么不叫她暗生怒氣?
“大家都說南大人面冷心熱,頗有才華,即使如此,南大人又怎么會不懂小女子的心意呢?”周圍的人也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紛紛繞開了些,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倆。
聽到她說的話,南謹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臉冷漠地看向她。
“江北的姑娘不如京城的驕矜,但是也知曉矜持為何物,我連著幾日來送吃食,難道……南大人還不懂我的心意嗎?”景央月咬了咬唇,終是將心中的愛慕說了出來,“南大人一心為百姓打算,為人極好,平易近人,讓人欽慕。”
這是表白了吧?南謹軒蹙眉,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想到了遠在京城的楚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么每次看到女子,便會想到他那個沒一刻安分的小嬌妻,大抵也是中毒太深的關系,他的腦子里心里裝的都是她。
“我早就說過在京城已有妻室,我也同你爹提過,我不會納妾。”南謹軒的語調依然平穩,沒有半分猶豫不決和不忍心。
“我……我不在意,我愿意做平妻。”景容月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說出一句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南謹軒默然,平妻?她還真敢想。
以他對楚遙的了解,被說是平妻,縱是對他有點心思的丫頭,她都不會允他留在身邊的,有時他常在想,大抵也只有他能容忍她那樣的霸道了吧,反而還樂在其中。
“大姐姐,你怎么能偷偷來搶軒哥哥,我們不是說好了公平競爭的嘛!”一道嬌氣的聲音傳來,南謹軒不著痕跡地皺緊眉頭,抬頭看過去,眸子卻微微一怔,驚喜閃過。
“小心。”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呼,工地入口處上頭的木棚正有兩塊木頭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