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大夫所言,傍晚之前南玥菱醒過來了,這一次她倒沒有再亂發(fā)脾氣,反而先吃了些粥補充體力,一邊讓桃紅將這幾日發(fā)生的事告訴她。
只是,桃紅并不敢說什么,只胡亂說了些老爺夫人很擔心她的話,南玥菱并不相信,便要去虞氏那兒,桃紅勸不住,便只能扶著她去了。
沒想到竟然遇上了南笙歌和吳世勛,兩人正在梅花樹下賞梅,笙歌年紀小,站在高大的吳世勛身邊顯得十分嬌小,兩人偏頭正說著什么,吳世勛似乎說了什么話,逗得笙歌嬌笑不已,怎么看都是一副詩一般的情景。
“那是誰?”南玥凌沉聲問桃紅,雖然距離較遠看不太清楚,但是她很確定不是南忠公府的三位少爺,可是除了他們,似乎府里不該再有年輕的男子了。
“那是……那是吳府的公子。”桃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
“吳府的公子?”兩人一邊走一邊說,此時的距離已經足以讓南玥菱看清吳世勛的模樣容貌了。
“是,聽說今日吳公子親自來提親的,向五小姐。”后面那句,桃紅幾乎沒了聲音,她驚疑不定地扶著自家小姐,生怕她一個沖動發(fā)脾氣。
“向南笙歌提親?”南玥菱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此時她的腦海里已是一片清晰,這個吳家公子恐怕就是那位號稱對她一見傾心來提親的那位吧,沒想到不過幾日,那吳公子就換了人選了?
桃紅抿了抿唇,沒敢搭話,其實她心里也在疑惑,明明當初是小姐自己不肯嫁過去的,如今為何又是這副羞憤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步入了梅林,南笙歌看到她們,神情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吳世勛幾乎立刻就察覺到她的異樣,也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瞧著來者一臉病容,想來該是府上的嫡小姐了。
“四姐姐。”南笙歌怯怯地低頭,看著似乎有些緊張。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五小姐么?這大白天的,孤男寡女……這要是被爹娘知道了,怕是又要一頓責罰了吧?”南玥菱是身子虛,說話氣勢卻是半點不落人后,尤其是對著她最不喜歡的南笙歌。
其實認真算起來,南玥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討厭這個怯生生的妹妹,總覺得她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讓人討厭,還有那雙永遠澄凈清澈的眸子更是讓人討厭,而最讓她生氣的是小時候三哥哥哥都更護著笙歌,總覺得自己會欺負了她似的。
南玥菱向來霸道,她從不愿意同任何人分享,不論是爹娘的寵愛,還是哥哥們的關注,她都不允許任何人搶奪,而小小的笙歌便曾經奪走過他們對她的關注,玥菱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她推了笙歌,爹爹打了她一個耳光的事,那是她爹第一次動手打她,第一次對她發(fā)火,從那時起,她就下定決心一定不會讓南笙歌好過。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南笙歌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她面前,就算偶爾碰見了也像是老鼠碰見貓一樣地躲開,再后來連娘親都叮囑她不要孩子氣地找笙歌麻煩。
“早就聽說南忠公府的四小姐知書達理,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吳世勛彬彬有禮地微微躬身,旋即又道,“不過四小姐方才所說卻是不對,我們可不是孤男寡女,這邊有那么多梅花相伴,侍女也在那邊候著,怎可說是孤男寡女呢?更何況我與歌兒已經定親,這還是南忠公讓我過來尋她的呢。”
一板一眼有理有據,還搬出了南忠公,叫南玥菱噎得說不出話來。
“吳公子果真能言善道,只可惜三心二意了些。”南玥菱意有所指地掃向南笙歌,暗指這個男子先前傾心的可是她這個四姐,若不是她不肯嫁,哪里能讓她撿得這個便宜。
誰知,吳世勛卻是爽朗一笑:“既然話說開了,我就在此對四小姐道個歉好了。先前我爹誤會了我的意思,前來向四小姐提親,我昨日回京聽說了這件事大為震驚,今日便立刻趕來澄清誤會。世勛從頭至尾,想求娶的,都是五小姐南笙歌。”
此言一出,南玥菱的整張臉都黑了,這樣赤裸裸的羞辱,讓她險些站不住腳。
吳世勛因為往前走了兩步,遮住了南笙歌的大半個身子,她如今抬頭看到的便是他的背影,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護她。
“南笙歌,你別得意,我就看看男人能護你多久。”南玥菱氣急,說話亦是口不擇言起來。
聞得她的話,吳世勛面色一變,正要開口,南笙歌卻是從他身后走了出來,還往前走了幾步,挺直了背說道:“我相信世勛的為人,就請四姐不用擔心了。”
這是南笙歌第一次抬起頭同南玥菱嗆聲,竟是讓南玥菱詫異地說不出話來,吳世勛偏頭注視著她,他聽謹軒提過她在府里的處境,也大概知道她平日里極少和人起沖突,卻沒想到今日竟會站到前頭護他。
吳世勛只覺得心頭一陣暖意淌過,看向南笙歌的目光更柔軟了幾分。
“哼,那我們就等著瞧好了。”說完這句,南玥凌便氣呼呼地拂袖而去,她絕不會承認她是注意到吳世勛看向笙歌的眼神,竟讓她的心底浮起了嫉妒,她恨恨地握緊拳,一個庶女罷了,憑什么讓她妒忌?
見她離開,南笙歌這才抬眼看向吳世勛,問出了在心頭盤旋了許久的問題:“若沒有虞家的事,你是不是……真的會娶她?”
“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讓我娶她了。”吳世勛看著她輕笑。
他不會承認坑了南謹軒一次,他答應娶南玥菱,只為了逼出笙歌的心,這是一場豪賭,若是笙歌當真對他有意,他相信她一定會想辦法阻止南玥菱嫁給他,也一定有辦法說服南謹軒,而他,只要留在原地,等著他的小新娘就好。
又或許,南謹軒心里隱隱有猜測,但是他還是任由他算計,吳世勛其實看不太懂南謹軒這個人,有時候精明得要命,有時候又簡單得要命,實在是個很難讀懂的人,不過不管怎樣,他如今能娶到想娶的人,便足夠了。
“那就只好算她倒霉了。”南笙歌微微踮起腳尖,湊上去親了親吳世勛的臉頰。
她隱忍了太多年,這是第一次她不愿意忍耐,因為這個男人……她不愿相讓,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