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走到哪里都在聽人提起醫館義診的事,本以為是顧家小姐所開,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弟媳起的頭,不過也有人說是三皇子妃起的頭,倒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南慕封忽然提起了之前楚遙折騰的醫館的事,“倘若當真是弟媳所開,那么便是我們南忠公府的事,也不好總麻煩顧家小姐,三弟媳和晗煙都能去幫忙。”
初聽到這話,楚遙疑惑地抬眼看過去,南慕封也是真的管得夠寬的,她們一群女子做事,他管什么閑事?
“大少爺說得正是這個理,醫館的事妾身也是聽說過的,如今人人都以為這是顧家小姐折騰出來的,聽聞連皇上都十分滿意呢,這頭一份的功勞可就給顧家拿去了呢。”袁氏素來是個眼皮子淺的,她是知道自家夫君向來在意這些虛名,此事之前誰都沒有提,那是因為楚遙那時身子不便,就算提出來了也沒什么,如今她已經能下床了,那么這事也該提起來了的。
反正在他們眼里,這一樁功勞都是他們南忠公府的,不該給旁人得去。
楚遙聽得莞爾一笑:“本就是做善事,由誰主理又有什么關系,只要受益的是百姓不就好了。”
這一句大義的話,直刺得南慕封和袁氏說不出話來,不過其實楚遙還真是這么想的,更何況她原本就是個懶人,可不愿意就此得什么虛名,更何況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的,誰在乎了?
“話可不能這樣說,我們南忠公府對皇上忠心耿耿,公主如今嫁到我們南忠公府,行為處事自然要從我們南忠公府的利益角度出發了的,可不能這樣隨意。”袁氏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很是嚴肅地教了她幾句。
所以說,楚遙從前最佩服的就是像袁氏這樣的人,他們永遠有本事將一件暗藏私心齷齪的事說得各種義正言辭,理直氣壯。
不過楚遙復又輕笑開來,袁氏只這么一句,便將她的無知和淺薄泄露出來了,南忠公府的利益,哪里能和天下百姓蒼生相提并論呢?
楚遙一笑,南忠公便立刻明白了她笑容里的含義,當即就沉了臉,訓斥袁氏:“無知婦孺,胡說八道些什么?謹軒媳婦說得沒錯,只要受益的是百姓,由誰主理又有什么關系。”
因為南忠公的這番話,倒是讓楚遙多看了他幾眼,說實話,在她的印象中,前世的南忠公耳根子軟,為人處世保守又固執,對嫡長子南慕封更是言聽計從,和如今這個思路清晰的南忠公,還真是不太一樣。
說起來,南忠公能有如今的眼界和精明,還要靠南謹軒經常在旁忠言逆耳,幸而南忠公并不是個聽不進諫言之人,但凡南謹軒說過的話,他總會反復斟酌思索,又派人求證,事實證明謹軒的話每一次都是對的,久而久之南忠公對南謹軒的話雖然不至于言聽計從,卻也是大多都能聽得進去了的。
被南忠公一罵,袁氏立刻就像閣泄了氣的球似的不再說話了。
見婆婆如此,連佩珊便忍不住開口解圍:“袁姨娘也是一心為南忠公府。”
對這個兒媳婦,南忠公心里也有著幾分愧疚,因此見她圓場,也就不再多說。
“不過慕封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樁事畢竟是你起的頭,總是叫顧家小姐顧著也不是一樁事,我們南忠公府這么多人,沒道理總要去麻煩別人。”繞了一圈,南忠公其實也是同意南慕封的意思的,這樣大的功勞可不能拱手讓人了的。
楚遙沒有說話,倒是一直沒有開口的南謹軒說道:“只怕是大家都誤會了,這醫館的事雖然是遙兒的想法,但是最終也是母后和三嫂點頭才開起來的,遙兒素來不耐煩這些瑣事,所以其實這些具體的事都是三皇子妃派人盯著的,更何況不止我們幾家添了銀子進去,京城里頭不少世家小姐都是添了銀子和藥材的,怎么能說是我們南忠公府的事呢?”
他這樣一說,南慕封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他可不單單為了南忠公府的利益著想,而是五皇子交代他的,不要讓這份功勞給三皇子搶去了,如今可好,南謹軒他們夫妻把話挑明了,直說這就是三皇子妃和文皇后的意思,這要他還怎么往下說了?
“謹軒說的沒做,我也就是靈光一閃的事,要不是母后拍板,哪兒真的會有醫館的事呢?更何況這一樁我可是半點忙都沒幫上,主事的人是我三嫂,到處奔波忙碌的人是瀅瀅,我最多就是在旁插一腳的人。”楚遙很是無辜地笑道,“要是這醫館的事真是我開的,哪里能像現在這么快就開起來呢。”
早在楚遙剛生完孩子的時候,瀅瀅就來找過她一次,將具體的實施過程都告訴了她,楚遙自然是知道醫館什么的都已經準備妥當,可以隨時開起來,楚遙心里有一些想法,也都同顧瀅瀅說了,兩人一拍即合,沒多久便取得了共識,照著楚遙的意思,醫館就這樣開起來了。不過她是早就知道南忠公府的人定然會打醫館的主意,她怎么可能不早有防備呢?
“既然如此,那也就罷了,不過旁的世家都添了銀子,我們南忠公府自然也是不能落于人后的。”南忠公想了想,偏頭對蔣氏說道,“你回頭送一萬兩銀子去醫館,以我們南忠公府的名義。”
“是,妾身明白。”蔣氏點點頭,溫婉地應道。
楚遙和南謹軒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差異,他們都沒想到南忠公居然會這樣大氣,非但沒有糾纏在醫館的歸屬之上,反而還大方地拿出一萬兩造福百姓,還真別說,南忠公的這個舉動讓楚遙這個媳婦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許多。
“妾身想著,這醫館也算是一件善事了,妾身手里還有些銀子,平日里也沒什么地方可用的,若不然妾身也添八百兩銀子,算是為孩子們積福了。”蔣氏如今做事說話都漂亮極了,毫無半點小家子氣。
南忠公點點頭,對蔣氏越發滿意了,如今府里雖然沒有主母,但是蔣氏當家卻是沒有出過半點紕漏,雖然她的性子和從前的虞氏完全不同,兩人一剛一柔,但是南忠公卻覺得如今府里的氣氛倒是比從前好了不少。
見蔣氏出了風頭,袁氏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立刻說道:“姐姐說得對,妾身手里也有些閑銀,妾身也添八百兩。”
楚遙只覺得好笑,蔣氏添銀子不管是真的想為小輩積福,還是真的想為百姓做些事,亦或只是想得到南忠公的好感,她都做到了,而袁氏再開口,便是落了下乘,不管她添不添這一筆銀子,南忠公都不會太過在意。
見楚遙四兩撥千斤地將這個話題帶過,南慕封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南謹軒若有所思地掃過在自家大哥的臉色,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