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南謹軒和楚御烽他們的的想法是,文將軍暫且接管紀陽軍,他前往紀陽城,身邊自然需要帶上副將,而穆澤夜則是首選,將紀陽軍穩定下來之后再徹底移交給穆澤夜。
另一方面,將十四皇子帶去紀陽,待文將軍離開以后,有皇子之尊坐在紀陽,也不用擔心穆澤夜的身份不夠貴重壓不住紀陽軍,再有便是讓小十四在外歷練,就如當年的文習凜。
十四皇子極有天賦,南謹軒不愿意放過這樣一個天資聰穎的少年,他從前在軍營中呆過幾年,太清楚軍營能將一個人改變成什么樣子,楚葉塵若是留在京城,以他尷尬的地位恐怕也是難成大器,他們誰都不愿意這樣一個好苗子就這樣錯過。
當然,他們將主意打到小十四的身上去,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理由,因為小十四是宸妃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宸妃的爹雖然當初被斬首了,家族里也有不少人被牽連,但是林府本家卻沒有被牽連,但是那件大案之后林家人便退出了京城,回到了家鄉紀陽城。
說起來,掌管紀陽軍的老將軍和林老將軍當年也有同袍之義,所以后來林家回到了紀陽城,睿武帝因為感念宸妃大義滅親之舉,還是賞了林府侯爵之位,只不過林家人明白,林家已是氣數盡了,沒有被趕盡殺絕也算是宮里宸妃娘娘的功勞了,只可惜宸妃英年早逝,林家便遠離朝政,就連林家子孫也多是從商。
不過林家到底是將門之后,林老將軍同紀老將軍當年又有生死交情,而且相較于訓練將士和兵法演練上,林老將軍可是比紀老將軍出色許多,因此在紀陽軍的訓練上,林家也是出了不少力的,當然這些朝廷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所以,南謹軒他們才會想到將小十四送去紀陽城,一方面算是對他的歷練,另一方面也能用他來壓一壓紀陽軍,畢竟他怎么也算是林老將軍的嫡親外孫了。
南謹軒將這些來龍去脈告訴了楚遙之后,她陷入沉思想了好久,才搖搖頭:“小十四年紀小,我不贊同你們將他拖下水。若是他如今十四五歲了倒也罷了,他現在只有十歲,他甚至從出生至今都沒有見過外祖家,如今要將他送去紀陽城,離開所有人,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太大的沖擊。”
楚遙搖頭,態度十分堅決。
“那你方才說你不這樣認為,是什么意思?”南謹軒不以為意,方正先前關于小十四的事也仍在商量的階段,并不是非要為之不可的,他反而對楚遙的想法很感興趣。
雖說楚遙并不懂朝廷里的事,但是她看問題的角度總會有些不同,讓他能生出別的想法來。
“我覺得,這紀陽軍倒不如給二哥。”楚遙回答。
“給二皇子?”南謹軒皺眉,說實話他對二皇子還真是摸不準脈絡,但是他知道楚遙對他并不如對五皇子那樣防備。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實際上楚遙和南謹軒不止一次提到過楚天勵的事,她也明確表示過自己的直覺,她總覺得二哥對太子之位并不執著,雖然這人總是容易做出一些會讓人誤以為他也有意爭奪太子之位的事。
“也有可能是養虎為患。”南謹軒不給面子地反駁。
楚遙抿了抿唇,她無法反駁他的話,因為確實沒有切實的證據,她憑借的不過是她的直覺,而直覺是最難以讓人信服的。
“我知道你二哥幫過你幾次,但是我們反過來想,那幾次其實對他來說并沒有壞處,甚至他還能從中得益,所以他欣然幫忙,也是很自然的事。”南謹軒看向楚遙,他們兩人在談論事情的時候,偶爾也會有這樣意見相駁的時候,好在兩人都是聽得進對方話的人,即使真的想法南轅北轍也不會爭吵起來。
“那么,如果換個角度來想呢?”楚遙忽然挑眉,看向南謹軒的目光里也多了一抹自信,“讓二舅過去,帶上澤夜,再帶上二哥的一位副將,這樣五哥就沒辦法再送一個人進去了,這是其一。其二,在外人眼里看來這樣無疑是一個信號,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結盟的信號,當然你們也可以適當地將這些誤導為二皇子支持三皇子的信號,若是這樣的話……”
南謹軒眸色亦是一亮:“這樣的話,那些動搖的朝臣很容易就會變成三皇子黨。”
楚遙點頭:“你也說了,如今朝局不穩,黨爭漸起,大家都在觀望,而在這個時候,二皇子和三皇子突然結盟,很顯然他們是不打算帶著五皇子一起玩兒了。既然是這樣,那些觀望的人還不趕緊地表明立場?”
當然,楚遙說的并不是朝廷里那些元老,或是手握重權的大臣,但實際上朝廷里那些品級不高的朝臣卻是占了大部分的,許多時候誰的炮灰多也算是一個優勢了。
“可是,如果到時候讓二皇子趁機壯大了,又該怎么辦?”南謹軒瞇起眼問道。
而這話,卻是叫楚遙掩嘴笑了起來:“五哥裝模作樣難弄,二哥可是個一點就著的大炮,難不成三哥還收拾不了二哥么?”
苦逼的二皇子這時候還不知道,他這么英明神武的樣子在自家小七的心里壓根就是個大炮,想想也是真的苦。
“這樣說來,倒也是。”南謹軒垂首沉思起楚遙說的話來。
其實楚遙心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她自始至終都認為二哥意不在奪嫡之上,不過她既然沒有證據也就沒有辦法用這樣的話來說服南謹軒了,在對待三哥的事上,南謹軒并不會因為她是他的妻子而有所退讓。
兩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緒,誰都沒有說話。
“皇姐,我來啦,快讓小廚房送吃的來吧,我餓了。”這時候,楚葉塵恰好過來了,換了一身銀色厚衣,脖子上還掛著一圈毛茸茸的兔毛,將他的小臉襯得紅撲撲的,異常可愛。
“你這個小饞鬼。”楚遙忍不住伸手捏上了他的臉頰,唔,手感真是不錯。
可憐的小皇子,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瞅著自家皇姐,小鹿般的眸子里透著可憐兮兮的氣息,只可惜他不知道他的皇姐就喜歡看他這般小可憐的樣子,哪里舍得松手來著。
看到這一幕,南謹軒忍不住扶額,想到自家夫人的惡趣味,真是汗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