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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顧念雲的話，白詩詩只覺得胸口砰砰地跳了起來！
事實上，和老鴇不同，迎來送往習慣了的白詩詩進門之後剛剛一聽顧念雲說話，就看出來了這是女子所扮。
而且，如此氣勢不輸男子的女子，想必甚有來頭。在那一瞬間，白詩詩還以爲是常常來的某個大官的夫人找上門，想要把她買回去伺候。
她曾經的一個姐姐就被人買回去，後來生死不知。她幾乎以爲自己也要步上這種命運，可是聽這位小姐一開口，竟然是這樣天大的好事！
雖然總有人說嫁入高門大戶不一定過得幸福，妻妾爭鬥慘烈不說，相公的心往往新鮮個幾日就放到別人身上了。
可是，那高門大戶再慘烈，可慘烈得過伎家？她親眼所見多少個毀了容貌或者壞了身子的姐妹被活活餓死……
“我願意！”
並且，聽了顧念雲說，知道這位未來也是自己的主母，白詩詩毫不猶豫地表示著自己的忠心：“詩詩還有個妹妹，因爲長得不好，被鴇母當成普通丫環使喚，希望小姐也把我妹妹一同贖出去，到時候就留在小姐身邊端茶倒水！”
顧念雲聽了白詩詩這乾脆利落的表態，上下掃了她一眼，怪不得衛元巳前世會對這沒到手的清倌人念念不忘，更惹得顧玉柔時常拈酸吃醋……倒也是個不一般的。
看顧念雲還是沒出聲，白詩詩有些急躁，這樣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可是輕易看不見的。
在她心裡揣測，這位小姐之所以買了自己當作陪嫁送進王府，無非是顧忌庶出的妹妹肚子裡的孩子，趕緊表態道：“至於那個胎兒……奴婢可以爲小姐排憂解難……”
顧念雲見把對方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出聲道：“那倒不必，你只要爭到大皇子的寵愛就行了。別的事情不必你做，也不需要你做，到時候你看著，自然知道我的手段。”
說完這句，顧念雲看了看暗雪，對方立即出門把老鴇叫了進門。老鴇難得見到如此一擲千金的豪客，早就把文書都寫好，又把白詩詩的賣身契找好。
顧念雲點了點頭，暗雪也已經準備好了五千兩的銀票，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
“白詩詩呢？”
“……別攔著，你知道我們爺是誰嗎？不管有沒有客人，快叫白詩詩出來陪客！不就是個女.表.子嗎？還拿喬起來了……”
顧念雲見勢不妙，剛剛要抓著白詩詩的手趕緊在契約上按了手印，房間卻被人一把踹開了！暗雪機警得很，趕緊上前一步；
龜公正點頭作揖地給客人道歉，想要把對方拉出去，可是卻被對方的奴僕三下兩下丟出了房間。
奴僕簇擁著中間穿著一身黑色的男子，儘管現在正是夏天，可是那男子仍然古怪地在頸間圍著一條玄狐裘皮。
而這樣一條華麗的玄狐，圍在這個男人的脖頸上居然一絲兒也顯不出突兀來。他的五官精緻而囂張，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挑，濃黑的劍眉幾乎要飛入雙鬢……
和他囂張的奴僕不同，這
男人帶了一絲有些病弱的味道，偶爾輕輕咳兩聲，不過氣勢卻完全不因爲病弱而有絲毫的削弱。
“鴇母，給我另開一間房，叫白詩詩來服侍。”
“這位公子……”老鴇一眼看出這位也是非富即貴，趕緊上前打圓場，“您來晚了一步，詩詩已經被這位公子贖身了……”
“哦？”黑衣男子伸出兩隻夾起桌上的契約，“如果本……公子沒看錯的話，這契約還沒人簽字呢吧？”
他瞇著雙眸看了看上面的內容：“呵呵，五千兩，倒是高價。”
他又伸出另外一隻手，兩隻修長白皙的手指拉住契約的兩段輕輕用力，頓時撕成了兩半。
“本公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和我搶東西……這頭牌，本公子包下了，五千兩，就陪我一天。”
雖然之前已經答應了顧念雲，可是老鴇聽見這麼高的價格，哪裡還會記得和顧念雲說好的事情？
她臉上露出笑容，拉著臉上不情不願的白詩詩，對著顧念雲露出爲難的神色：“公子您看……”
看著老鴇的神態，她也不去理論什麼先來後到之類，索性直接開價。
“八千兩。”
不就是砸錢嗎？且不說她現在有個既能打探情報又能日入鬥金的諦聽組織在那裡，就光以顧家的豪富，天下難道還有砸錢能砸得過她的？
對面的男人見狀，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似地瞇起了眼睛，隨即丟掉手上撕成兩半的契約：“一萬兩。”
老鴇已經興奮得要暈過去了！
這男人和顧念雲給的價格可不一樣，他要的只是陪他一天而已！
且不說這一萬兩銀子本來就夠著楚紅樓賺上幾個月了，光說有人一擲萬金地要白詩詩去陪客，就能把白詩詩炒作成這楚紅樓最紅的清倌人了！
這一萬兩……哪怕他不遵守楚紅樓賣身不賣藝的條款，強行要了白詩詩都值了！
聽著老鴇陡然粗重起來的呼吸聲，顧念雲的火氣也有些上來了。她前世曾經爲衛元巳蒐羅京中百官的資料，並沒有什麼人能和麪前的這人對上號……她顧念雲現在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惹得起的了！
“兩萬兩！”
不耐煩幾千兩幾千兩地加價，顧念雲索性直接翻番！
兩萬兩，足夠在有尚書住的甜水巷買一間二進的小宅子了！
老鴇已經用手捂住了心口，就差尖叫著倒下去了……剛剛被這男人的奴僕丟出去的龜公此刻也臉上帶著一個腳印回到了屋裡，不敢置信地看著正在競價的二人。
只要今晚過去，楚紅樓就是這長興最牛的青樓了！
就算是當年皇帝親自稱讚過的花魁，贖身價也沒有過萬兩白銀啊！
還不等有一雙丹鳳眼的病弱男子有什麼舉動，他身邊的奴僕已經上前一步指著顧念雲的鼻子道：“你是什麼東西……仗著家裡有兩個臭錢也敢出來和我們公子叫板？”
“慢。”病弱美男一打手上的摺扇，將奴僕擋在了一邊，“錢自然是香的……有錢自然是好的。只不
過，這位公子，你可要想好……在我長興朝，就算是有銀子，一樣也不是萬能的。顧家富甲天下又如何？家主還不是捐了銀子怕，不捐銀子更怕？還不是要把兩個女兒都嫁入皇家來自保？”
本來對面的男人和自己爭鬥，顧念雲倒還沒看在眼裡。雖然她並沒有來過青樓，可是也知道，這樣爭風吃醋的事情少不了，不過就是砸砸銀子罷了。她有的是錢。
可是……對方居然提起了顧家，還這樣明顯地嘲笑，這不由得讓顧念雲心中生出一絲火氣。
暗雪一直站在前面，將自家小姐的身影擋得緊緊的。突然覺得小姐在身後輕輕拍她的後背，她這才移動腳步，把顧念雲讓出來。
不管對方男子說什麼，顧念雲心中暗想，就算是銀子砸，今天也一定要砸得他灰溜溜地走掉！
可是，她才從暗雪身後站出來，就聽見對面的男子“咦”了一聲……
那雙懾人的丹鳳眼也有些驚奇地睜了開來。
難道對方認識自己？
顧念雲心中一轉，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她畢竟是個大家小姐，出門的時間屈指可數，見的又多是夫人小姐，對面一個她都不知道是誰的年輕男子怎麼會認得她？
正待顧念雲想要直接出三萬兩把這男人砸趴下的時候，對方卻一抱拳，微微頷首，“是在下唐突了……這位白姑娘，就讓給你便是。只不過……今日我來這楚紅樓卻不好敗興而歸，不知道這位驚鴻兄可願意同我共飲一杯？”
驚鴻兄？
老鴇和龜公畢竟識字不多，雖然勉力將這楚紅樓做得風雅，不過大部分還是背別人寫下來的詞句。
陸游曾經有詩云“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因此，驚鴻也可以做女子代稱。顧念雲看著對方這副作態，心知，自己是女兒身的真相已經被看穿了。
見顧念雲不做聲，這男人已經轉向了老鴇，“快把剛剛的契約再寫一張來，既然剛剛把價錢已經擡到了兩萬兩，橫豎不叫你吃虧便是。這位客人仍舊只付五千兩，剩下的一萬五我來給。”
他點了點頭，旁邊的下人立即掏出一萬五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老鴇眼見著銀子到手，哪裡還敢耽誤？趕緊跑了出去重新寫契約去了，一邊跑出去一邊還大聲地招呼著重新上一桌好菜。
一邊神情寥落的白詩詩頓時輕鬆許多，可是也不免有些失落。就算是她更想被贖身去大皇子府上，可是這種被人一擲千金的機會，哪個青樓名妓不想要呢？
只是沒想到……對方最後居然……
顧念雲也是愕然，本來已經準備好將進來帶出來的十萬兩銀票全都砸在這裡也在所不惜，可是誰料不過是露了個臉，事情便成了這樣？
她一向知道自己的容貌過人，可是也並沒有成這樣子吧？
“這位公子，不來坐下嗎？”
看著對方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顧念雲定了定心神，在對方面前坐下。
她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是爲什麼如此前倨而後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