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林中。
數(shù)十盞燈籠如鬼火般閃爍。
衆(zhòng)人沉默,因爲(wèi)陷阱中並沒有跳出一個人來,在僕人眼中,顯然是璇茗說了謊話。
就在這時,阿媛身後的男僕爆喝一聲,將手中燈籠一晃,從袖口裡抽出一把短刀,閃電般刺向阿媛的後心。阿媛悶哼一聲,倒地身亡。
另外的僕人也紛紛圍向璇茗,這些僕人都是威武雄壯的大漢。
阿媛已死,璇茗頓時陷入孤立無援之境,不過她知道趙玄魁不會袖手旁觀,於是強裝鎮(zhèn)定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等奉縣令之命來取你人頭。”爲(wèi)首的僕人冷冰冰地道。
璇茗顫音道:“義父爲(wèi)何事殺我?”
僕人道:“我等只是下人,不可能清楚具體原因。不過沙州主城最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想必小姐與此事有關(guān)。”
“哦?”璇茗道。
“三天前沙侯病死,死前留有遺命,凡是他的兒子,不論是誰,先抵達沙州主城者,將繼承侯爵之位。”僕人道:“至於其中具體緣由,我等下人當(dāng)不得而知。”接下來,他冷冰冰地說道:“小姐可到閻君處問一問死去的沙侯!”
僕人最後一句話剛說完,忽然感覺心口一涼,低頭看時,發(fā)現(xiàn)那是一隻血淋淋的手!
等他用盡全部力氣轉(zhuǎn)頭回看時,絕望地發(fā)現(xiàn)他的同伴全倒在地上,每人都變成了乾屍。
“你——”僕人話未說完,已倒下而亡。
璇茗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血腥的場景,她看著趙玄魁血淋淋的手,顫抖著說道:“怪、怪、怪人,謝謝你爲(wèi)我的女僕人報了仇。”
趙玄魁笑道:“怪人?我可不是人,我是殭屍。”他看著璇茗,心想:“你很快就會變得和我一樣。”
他吸收了數(shù)十人的血液後,身體已經(jīng)不再幹癟,外表看起來也和常人無二,且力量又大了一分,也有力氣將心口短劍拔出來了。
看著這半截短劍,趙玄魁沉默了一會兒,因爲(wèi)短劍上用古篆刻著“楚王”二字。
他把短劍凌空拋給璇茗道:“送給你!”
趙玄魁換上僕人的衣服後,發(fā)現(xiàn)璇茗還在打量著那把短劍。
“好像在哪裡見過。”璇茗喃喃自語。
這短劍長約三十釐米,通體赤紅,劍柄嵌著一枚紅寶石。
璇茗收起短劍,走到阿媛的屍體,悲痛地哭了起來。
趙玄魁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他沒有必要說。
璇茗的哭聲聽了,她怒道:“一羣可惡的刺客!可惡的蔡景,你不配做我義父!”
她剛纔還在害怕和恐懼中顫抖,現(xiàn)在向刺客的屍體走去。
趙玄魁道:“你叫什麼名字?”
“璇茗,與沙州尊侯同姓,草字頭的茗。”璇茗頭也不回地說道,她把數(shù)十名僕人屍身邊的短刀收集起來,踹到懷中,然後對趙玄魁說:“這些僕人都身懷七品神照刀,若非你出手,我早已喪命於他們手中。大恩不言謝,你希望我怎麼報答你?”
她表現(xiàn)的很豪爽。
趙玄魁捏起一把短刀,瞧了瞧道:“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些刀?”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希望我怎麼報答你?”璇茗咄咄逼人道。
趙玄魁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他們這次行刺失敗,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必須提升力量,所以我要煉化這些神照刀。”璇茗對目前形勢分析的十分透徹。
“這些刀可以被煉化?”趙玄魁有些不相信。
璇茗道:“你連神照刀都不知道,看來你真的是沉睡了很多年的老殭屍。我們楚國人都會修煉‘普天神照刀’這套神功,因爲(wèi)只有修煉出普天神照真氣,才能抵禦夜行走獸。普天神照刀這套神功一共分九品,修成第九品後,體內(nèi)真氣部分將轉(zhuǎn)化爲(wèi)實質(zhì)的神照刀,成爲(wèi)身份和能力的象徵。”
“這個世界的掌權(quán)者,小到縣令,大到州侯,無一不是身懷絕世神功的人。普天神照刀是楚國人做官的基本,凡是能夠修煉出第九品普天神照刀的人,就有資格做官。”
“楚國由益州、沙州、徽州、揚州組成,每州歸州侯統(tǒng)治,州下設(shè)若干城,由守城大將軍管轄,城下設(shè)若干縣,由縣令管轄。楚王由五大州侯輪流執(zhí)掌,七年一換。我們現(xiàn)在身處沙州金水城肥水縣,沙侯有兩城六縣,那派人殺我的蔡景,就是肥水縣的縣令,他有六品神照刀。”
趙玄魁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他又道:“你似乎不怕我。”
“雖然你吸了我的血,但你後來也救了我。從你出手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以後不會再傷害我了。”璇茗十分肯定地道。
趙玄魁道:“爲(wèi)什麼?”
“直覺!”璇茗的回答很乾脆。
趙玄魁暗笑道:“可你的直覺剛纔卻不管用了,否則不會不知道那些僕人是刺客。”
璇茗有些不悅:“我剛纔和阿媛交談,哪有心思去揣摩那些僕人的意圖?”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什麼,道:“你和千年何首烏一併從地下挖出,應(yīng)該是千年前的人,你還記得些什麼嗎?”
趙玄魁十分頭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一頭殭屍身上。如果是,那殭屍原先的記憶哪裡去了,他爲(wèi)何沒有繼承下來?
提到千年何首烏,趙玄魁忽然想起何首烏是和古屍緊挨著的。按照常理,何首烏的根系肯定會把古屍當(dāng)成養(yǎng)分吸收掉,可結(jié)果是何首烏長的巨大,而古屍近乎完好無損,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具古屍本身已經(jīng)屍變,一直被某種力量壓制著,導(dǎo)致屍體中的屍氣無法外泄,而地下的玄陰之氣也無法被屍體吸收,完全與外界隔絕。
趙玄魁是吸收了璇茗的血液才破開壓制或者說叫封印,而從沉睡中甦醒,如果說他穿越了,那也並非是偶然間的穿越。通過種種推測,趙玄魁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古屍在千年以前就是一頭很強大的殭屍,當(dāng)時遭遇暗算,心口被短劍穿透,力量被封印,以至於沉睡千年。但爲(wèi)何甦醒後是他趙玄魁的意識,而不是古屍原來的意識?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古屍即爲(wèi)趙玄魁!
“這怎麼可能?”趙玄魁不解。
璇茗見趙玄魁奇怪地叫了一聲,並不是特別吃驚,反而淡淡地說道:“我要煉化這些神照刀。”
也不顧趙玄魁怎麼想,她席地而坐,將那些神照刀散佈在身體四周,閉目運功去了。
趙玄魁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思考著他心中的疑惑。
“如果我是前年之前被紫府神雷劈來這個世界,那如何解釋我心口這把短劍,又如何解釋璇茗的血喚醒了我呢?如果紫府神雷把我劈成灰燼,我是不可能有意識存在的,甲屍無元神,只有劫屍纔有元神,我那時是不可能看見自己的肉身變成灰燼的。除非我誕生了元神!”
“這更不可能,我既然誕生元神,就證明我渡劫成功,已經(jīng)升級爲(wèi)三品人劫屍——殭屍王,那我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肯定還是地球,卻不是這個叫楚國的地方!難道是我渡劫後,由於身體虛弱而沉睡?可我身上爲(wèi)何會插著一把寫著‘楚王’二字的短劍?”
“還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我渡劫成功後生了元神,可當(dāng)時元神虛弱,意識模糊,實力倒退至銅甲屍,於是殭屍的嗜血本性驅(qū)使我大開殺戒,最終被‘楚王’用短劍刺心封印,以至於沉睡千年!對!只有這一個解釋最合理,也最可信!只要證明這個世界還是地球,就能證明我沒有穿越!”
趙玄魁現(xiàn)在一心只想找證據(jù)證明他腳底下踩的仍是地球,至於什麼肥水縣令的追殺一律被拋到了腦後。證明腳下踩著的仍是地球並不難,只要問一問最近千年的歷史就可以確定,如果近千年的歷史找不到21世紀(jì)的影子,可以尋找近二千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的歷史。可上哪裡去找歷史資料呢?
他的目光落到了璇茗的身上,看著這個一身素白袍,皮膚雪白,身材苗條的官家小姐,他忽然笑了:“她即是醫(yī)官長,必定知道哪裡能夠查閱楚國曆史。”
夜空逐漸亮了起來,天上有幾顆星星在閃爍,但沒有月亮。
盤膝而坐的璇茗依舊用著功夫,雖然看不出她體內(nèi)的真氣在運行,但趙玄魁可以感覺到璇茗的身體正在不斷變化著。
“奇怪,她馬上就要變成殭屍,竟然還能煉化神照刀。”
就在此時,趙玄魁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開始下降,不過他並覺得冷,因爲(wèi)他是殭屍。
溫度越來越低,璇茗身體四周散佈的那些神照刀早已消失,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都已經(jīng)被凍成了冰塊。
璇茗被一層幽藍色的氣罩著,趙玄魁當(dāng)然知道,這正是六品銅甲屍的屍氣。
“終於還是提前屍化了!”趙玄魁知道,如果璇茗屍化後是銅甲屍初期,那就等於跳過了一階一階晉級的規(guī)則,直接由活人變成殭屍!只有劫屍纔有直接把活人變成殭屍的能力!這就等於證明他的確是成功渡過天劫變成了劫屍!也證明了他身處的世界還是地球!
趙玄魁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璇茗,激動地道:“真是讓人期待啊!”
“噗!哇!哇!哇!”
璇茗先是噴了一口血,然後又吐了三口黑血,接著她體表的幽藍色屍氣立刻消失,整個人瞬間倒了下去。
“璇茗!”趙玄魁大叫:“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