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無名山,參天古樹林。
趙玄魁剛把帳篷點燃,就聽見了璇茗的一聲尖叫。他哪敢遲疑,急忙施展地行術(shù),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了狼穴附近。不過,當他從地下冒出來之後,眼前的場景也嚇了他一跳。因爲璇茗現(xiàn)在抱著一顆大樹,正不斷地向上攀爬,而在大樹的下方,有密密麻麻數(shù)百頭灰狼。這些狼眼中透露著兇殘,因爲璇茗沒少殺它們的同胞。難得遇見仇人,它們豈會善罷甘休。
“穩(wěn)住,我來了!”趙玄魁大叫一聲,抓起一把灰塵,吹了一口氣,整個人施展土遁術(shù)飛了起來。頓時的功夫,他就飛到璇茗身邊。
然而,就在他救出璇茗,脫離狼羣包圍的時候,猛烈的馬蹄聲已經(jīng)近在咫尺。
璇茗急道:“我們怎麼辦,要不要遁入地底下?”
趙玄魁十分冷靜地道:“他們可以摸清我們的具體位置,可見璇肇這次派來的楚官實力不低,即使我們躲到地下也是沒有用的。”
他說的不錯,五品及以上的楚官會天眼通。五品初期的楚官,其天眼通可見十里內(nèi)的一切,至於五品後期的楚官,其天眼通可以見到數(shù)十里甚至數(shù)百里內(nèi)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地底下。現(xiàn)在趙玄魁和璇茗只有銅甲屍的實力,能夠潛伏到地下數(shù)十里算是極限了。
“你之前不是說躲到地底下,待上十年百年都沒問題嗎?”璇茗不解地問道。
趙玄魁是殭屍王,體質(zhì)與璇茗不同,可以不吃不喝,靠吸收地脈中的玄陰之氣即可維生。璇茗則不行,她只是銅甲屍,地脈中的玄陰之氣無法直接吸收,現(xiàn)期只能以血爲食。如果這次領(lǐng)兵的楚官實力不濟,他們可以避開楚官鋒芒,時不時冒出地面抓捕野獸。但此一時彼一時,若還躲到地底下,那簡直是愚蠢的行爲。
趙玄魁沒有過多的解釋,他的目光掃過狼羣,頓時有了主意。
“我現(xiàn)在要去做一件事,此事關(guān)係到你我的安危。你先留在這棵樹上,我很快回來。待會楚軍來了,你想辦法穩(wěn)住他們的頭領(lǐng)。”
璇茗點頭道:“你要去哪裡,做什麼事?”
“現(xiàn)在是夏季的晚上,正是夜行兇獸獵取食物的時間。”趙玄魁神秘地笑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他說完縱身一躍,翻了一個跟頭,從大樹上跳了下去,接著施展地行術(shù),瞬間消失在狼羣的眼皮底下。
彈指間,趙玄魁從另外一個地方冒了出來。他擡頭一看,數(shù)十頭獵豹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不過在他背後卻有三頭體型巨大的野豬在嚎叫。他的目光落在那頭最強壯的野豬身上,接著彈跳而起,飛到此野豬背上。他雙手結(jié)成一個奇怪的手印,然後幽藍色的屍氣化成一股無形的力量,滲透進了野豬的身體之中。緊接著,這頭野豬像是發(fā)了狂,仰天吼了一聲,四蹄奮力,衝向了獵豹羣。另外兩頭野豬見到自己的頭領(lǐng)衝了出去,也紛紛奮力前衝。
趙玄魁操縱野豬一路狂奔,數(shù)十頭獵豹見到嘴的晚餐就要溜走,豈能甘心,也一路跟了上去。趙玄魁控制著野豬,先從獵豹老巢邊上轉(zhuǎn)了一圈,被驚動的數(shù)百頭獵豹立刻加入追捕隊伍,三頭野豬更加賣力奔跑。
另一邊,璇茗所在的地方。
被新的沙州侯任命爲平亂主將的韓鳳雛和副將韓進誠,兩人領(lǐng)三百將軍衛(wèi),已經(jīng)到了璇茗的眼皮底下。這些將軍衛(wèi)身披藍色盔甲,揹著弓和箭,騎著駿馬,殺氣騰騰。只不過,韓鳳雛並沒有下令射殺樹上的璇茗。
“韓叔叔,鳳雛哥哥!”璇茗見到韓家父子,頓時吃了一驚。她萬沒有想到,今天來的會是這兩個人。
韓鳳雛立刻下馬,仰望大樹上的璇茗,高聲道:“公主,跟我回去吧!”
他們之間相距約百米,他怕璇茗聽不見,所以講話很用力。
韓進誠寒著臉,一言不發(fā)。
璇茗道:“我沒有哥哥,我也不是公主!”
她的語氣中充滿怨念,韓鳳雛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而一直很冷漠的韓進誠,卻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對他的親兒子韓鳳雛發(fā)出了警告:“欲成大事者,不可兒女情長。”
韓鳳雛聞言,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韓進誠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璇茗卻聽的一清二楚,因爲她現(xiàn)在是銅甲屍,聽力極好。
“韓叔叔,是你出賣了我?”
韓進誠並沒有回答璇茗的問題,而是向自己的兒子說道:“爲父用一封信引她上山,就是要給你創(chuàng)造一個立功的機會。爲父一切都是爲你好!”
韓鳳雛攥緊了拳頭,沒人知道他在生誰的氣。
璇茗冷笑道:“呵呵,韓進誠,你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當嗎?”
聽到璇茗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韓鳳雛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皺的更緊。
韓進誠沒有說話,韓鳳雛也沒有說話。
羣狼就像一條緩衝帶,橫在璇茗與楚軍之間,現(xiàn)在雙方都陷入沉默,羣狼中有幾頭狼卻按耐不住,撲向了身邊的楚軍。
韓進誠與韓鳳雛沒有下命令,那些被灰狼撕咬的楚軍一動不動,猶如雕像。
韓鳳雛咬破嘴脣,殷紅的鮮血一直流到了他的領(lǐng)口,流到璇茗小時候送給他的玉墜上。
韓進誠突然道:“兒郎們,給我殺!殺光這羣狼!”
三百將軍衛(wèi)身上藍光大盛,滔天的殺氣讓羣狼膽寒。
僅一頓飯的功夫,數(shù)百頭狼全部斃命,無一倖免。
璇茗看著堆積如山的灰狼屍體,有種掉入地獄的錯覺。
“下來吧,我的乖侄女!”韓進誠笑了。
當年,在韓進誠的逼迫下,韓鳳雛殺死了他最愛的戰(zhàn)馬,那時是韓鳳雛第一次見到韓進誠笑。現(xiàn)在,這是第二次。
璇茗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韓叔叔”破天荒的笑了!這個被人稱爲棺材臉的韓進誠竟然笑了!韓進誠終於要動手了!
就在璇茗閉目等死的時候,趙玄魁騎著野豬,衝進了衆(zhòng)人的視線當中。
“轟轟轟!”巨大的地震聲讓楚軍們感受到了威脅,尾隨趙玄魁而來的還有體型巨大、皮糙肉厚的數(shù)百頭野豬,而在那些野豬身後,還有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的大型金錢豹、花斑豹、巨型野狗,各種體型巨大的兇獸全都在列。
趙玄魁的這種御獸之術(shù),有效時間只有兩頓飯的功夫,時間一過,兇獸就不會聽他的操縱。然而,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現(xiàn)在這些一路狂追而來的獵豹、野狗們,不僅能夠抓到數(shù)百頭野豬作爲晚餐,還可以嘗一嘗他們最喜歡吃的人肉。楚國人之所以修煉普天神照刀這套神功,就是爲了有能力抵抗夜行兇獸。夜行兇獸雖不如海外的妖靈強大,但也十分兇猛,尤其喜歡襲擊人類,把人類當成美餐。
璇茗見到趙玄魁領(lǐng)著數(shù)千頭兇獸而回,精神大振,叫道:“玄魁!”
趙玄魁一怕野豬的腦袋,立刻撤掉御獸術(shù),他以超強的彈跳力,縱身跳上璇茗所在的那顆大樹,如猿猴一般,十分靈活地爬上大樹,再一次回到了璇茗身邊。
他大膽地把璇茗摟入懷中,狠狠地抱了一下。
趙玄魁這一抱很輕鬆,卻讓韓鳳雛遭到打擊,他用刀指著樹上的趙玄魁,近乎吼道:“你是什麼人,敢挾持公主?”
同時,他運轉(zhuǎn)真氣,開啓天眼通,欲看透趙玄魁的實力,但天眼通告訴他,趙玄魁體內(nèi)並無普天神照真氣,也就是說,趙玄魁是個不會神功的俗人。
趙玄魁不屑地瞥了一眼韓鳳雛,沒有答話。他故意激怒韓鳳雛,就是要對方失去理智。
韓進誠似乎看出了趙玄魁的意圖,他按下韓鳳雛的手,接著頭也不回,向身後的楚軍下達了軍命。
“放箭!”
楚軍的利箭並非是射向樹上趙玄魁與璇茗的,而是射向了那些撲向楚軍的兇獸。就在韓鳳雛刀指趙玄魁的時候,數(shù)千頭兇獸如潮水一樣,卷向了楚軍。韓進誠對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第一波衝擊楚軍的兇獸被全部殺死,第二波兇獸有了些忌憚,不敢再冒死向前衝。但當後面的兇獸涌上來的時候,第二波兇獸的攻擊力度遠遠超過第一波數(shù)倍。大約有一百多名楚軍因爲反應慢了一點點,而被兇獸浪潮所吞噬。由於兇獸佔據(jù)著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楚軍很快被包圍了。
“雛兒,欲成大事者,不可兒女情長!”韓進誠再一次發(fā)出了警告。
韓鳳雛怒吼一聲,騰空飛起,拔出一支利箭,在空中拉滿弓,射向了大樹上的趙玄魁。
韓進誠擡起頭,發(fā)現(xiàn)韓鳳雛的箭射的不是璇茗,頓時氣的直哆嗦。
這支箭射在趙玄魁身上,就像射到了金剛盾上。
“冰肌玉骨!”韓鳳雛大吃一驚,在他的印象當中,只有五品巔峰高手可以將普天神照真氣內(nèi)收入肌肉和骨骼之中,肉身之強,似金石鐵盾。他並不知道,當他的利箭距離趙玄魁不到一米的時候,趙玄魁的肉身就本能地開啓了防禦,立刻變得像石頭般堅硬。這是甲屍之所以爲甲屍的原因,就算這支利箭射向璇茗,璇茗也不會受多大的箭傷。因爲利箭命中目標的時候,上面附著的具有破壞性的普天神照真氣,早已所剩不多。
趙玄魁故意刺激韓鳳雛,他鬆開懷裡的璇茗,據(jù)高臨下地看著潰不成軍的楚軍,冷冰冰地說道:“不怕死的,儘管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