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挑了家連鎖的咖啡廳,沈清筠特意選了大廳最角落的地方,張依一臉的淚,一進來就格外惹人注意。
沈清筠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所以,我現(xiàn)在叫沈蔓,不是沈清筠?!?
她只說了發(fā)現(xiàn)趙東和夏之薇的背叛,加上父親突然去世,她無法遭受打擊,去了國外療養(yǎng)了一段時間。
將趙東親手殺死她腹中孩子和逼死父親那段掩去不提。
她攪動著面前的那杯已經(jīng)涼掉的黑咖啡,擡起頭勉強朝張依笑了笑。
光是聽到這裡,張依已經(jīng)一臉驚怒,氣得嘴脣都發(fā)白,她握住沈清筠的手,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趙東不是個好東西!”
她嘆了口氣,心疼的看著沈清筠,“清筠,幸好,幸好你還活著!”
沈清筠一聽,眼淚差點落了下來。
這兩年,對她而言是一個怎麼也醒不了的噩夢,她每日每夜壓抑得快瘋掉,紀嘉煒爲(wèi)了避嫌,更爲(wèi)了不引起她的傷心事,與她已經(jīng)有兩年沒有聯(lián)繫過了。
可避而不見又如何?
那些舊事,她一刻也忘不得,卻又無人可說。
心中的傷口早已潰爛在陰暗的角落,怎麼也無法痊癒。
如今能與張依說幾句,心中反而輕鬆了許多。
沈清筠掩去心中的銳痛,平靜道,“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有了新工作,改頭換面過得很不錯。”
張依哭著搖搖頭,“可是你心裡該有多苦啊。清筠,那趙東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了!你對他那麼好,還有那夏之薇,她當(dāng)初學(xué)費交不出來,還是你給她送的錢!”她緊緊拽住沈清筠的手,力氣大得似乎想將力量傳給她、給她依靠般。
沈清筠垂下眼眸,“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
張依的聲音都帶著切骨的恨,她哭道,“清筠,你這幅模樣讓我更心疼!你知道嗎?剛聽說你家裡出事,我聯(lián)繫不上你,只得去找趙東!”
沈清筠看著張依,她一臉氣憤,“可他不在家,是徐冬梅給我開的門。我一時心急,衝了進去,結(jié)果看到夏之薇大著肚子坐在沙發(fā)上!”
沈清筠手不知覺握成拳,抿了下嘴脣,問道,“然後呢?”
張依撅撅嘴,“肯定是當(dāng)場就吵了起來啊。我本來還想動手,可徐冬梅攔住了。那模樣,就像我敢動夏之薇,她就要跟我拼命一樣!”
沈清筠笑了笑,語氣有淡淡的諷刺,“夏之薇懷著她趙家的種,她肯定緊張啊?!?
張依聞言卻揚起了嘴角,“清筠,你一直沒回來,肯定不知道那夏之薇生了個女兒吧!”
沈清筠搖搖頭,皺眉道,“女兒怎麼了?徐冬梅當(dāng)初還說呢,我就是下個蛋,她也會當(dāng)寶貝的!”
她學(xué)著徐冬梅的語氣,一副尖酸刻薄的粗鄙婦女模樣,惹得張依捂嘴偷笑。
張依笑過之後,才說道,“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報應(yīng)這一說?”
沈清筠一怔,擡起頭,搖搖頭,“我不信因果報應(yīng)?!比绻娴挠袌髴?yīng),那趙東早該被雷劈死了吧?
更何況,沈清筠想,她要的可不是報應(yīng),而是實打?qū)嵉膹?fù)仇,將他踩在腳底,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可夏之薇那孩子是個....癡呆兒!”張依小聲說道,見到沈清筠眼中的詫異,她輕輕一笑,“我的男朋友,不是讀醫(yī)科的嗎?”
沈清筠點點頭,對那個男人確實有印象。
“大半年前,我去醫(yī)院給他送盒飯,他正在接待病人。我呢,就在病房外面等他。結(jié)果,你猜,怎麼著?”
張依臉上都是眼淚和鼻涕,此刻卻咧著嘴大笑,“居然是夏之薇偷偷摸摸抱著她女兒來做檢查,說孩子都1歲了,不會吞嚥食物,不會爬行,更是對聲音缺乏反應(yīng)。她心裡著急,才抱著孩子來的?!?
沈清筠的聲音不像是自己的,她十分平靜的問道,“那檢查結(jié)果呢?”
“智障兒!”張依一口答道,“不過,現(xiàn)在孩子還小,到了2-3歲,癥狀會更明顯。我看夏之薇也是一個人偷偷來的,那趙東和徐冬梅都還不知道呢!”
沈清筠想到那天看到夏之薇一臉憔悴,心中倒真有幾分現(xiàn)世報的快、感。沈清筠腦海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惡毒之極,讓她的心不知覺跳了跳。
她擡起頭,看向張依,“那她還帶著孩子複診過嗎?”
張依搖搖頭,“沒呢!走的時候失魂落魄,我家那位說,看她眼神,恨不得把孩子殺了!”
沈清筠輕輕笑了笑,沒有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兩人又說了許多,張依提到她快結(jié)婚了,沈清筠很是爲(wèi)她高興。
不知不覺,咖啡廳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清筠這才後知後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凌晨了。她和張依灌了不少咖啡,兩人越聊越亢奮。
“不如你今天就住我家裡吧?!我家就在這附近?!睆堃览蚯弩薜母觳踩鲋鴭?,“我實在捨不得你?!?
沈清筠想了想,正好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修遠,心中實在彆扭,於是點點頭,輕笑道,“正好我今天也沒地方可以去。就麻煩你收留我咯!”
什麼警告,什麼沒有感情,都見鬼去吧!
沈清筠與張依手牽手走在馬路上,因爲(wèi)夜深的關(guān)係,道路上行人已經(jīng)很少了。
張依好奇道,“對了,清筠,你還沒說你現(xiàn)在在做什麼呢?”
“秘書。”
“不會吧?誰這麼屈才?”張依瞠目結(jié)舌,突然壞笑道,“不會是那紀公子吧?”
沈清筠睨她一眼,“他可是人民教師,要什麼秘書!”
“那是誰???清筠,按照你的履歷,起碼也是副總級別??!”張依不滿道。
“哪裡。我啊,能做秘書已經(jīng)很不錯了。”沈清筠嘆了口氣,腦海中不知覺浮現(xiàn)了陳修遠那張冷冷淡淡的臉。
張依搖搖頭,“纔不是,你可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女人!清筠,其實我早就想說了,當(dāng)初你爲(wèi)什麼不跟紀嘉煒在一起啊?”
“嘉煒?”沈清筠輕笑道,“他只是我的哥哥,嗯,更多像是親人。我可不會跟他談戀愛?!?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這輩子,大概是再也不會再戀愛了!”
張依被她語氣的哀慟震懾,可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老天有眼,能好好眷顧沈清筠!
“誒,你看,是許依嵐!”張依驚喜道。
沈清筠一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許依嵐的戶外廣告。
是她最新接拍的香水廣告。
牌子是沈清筠曾經(jīng)的最愛。
沈清筠至今還記得自己爲(wèi)了那句“不用香水的女人沒有未來”,買過多少香水。
後來爲(wèi)了備孕,她不敢化妝,更不敢噴香水。
張依輕聲感嘆道,“許依嵐長得可真美。對了,清筠,這個香水,你買了沒?”
沈清筠搖搖頭,“我好久沒買過這些東西了?!?
張依見她這幅模樣,輕輕皺眉,卻抓起她的手,“走,快跟我回家!我給你看看,我的寶貝!”
兩人一路小跑,來到張依的小公寓。小區(qū)有些破舊,上樓的時候連燈也沒有,張依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語氣很興奮,“你知道嗎?我超級喜歡許依嵐,她長得簡直就像洋娃娃!我有一次碰到她,她還特別溫柔跟我打招呼,還對我笑呢!”
沈清筠心中好笑,暗忖如果張依知道許依嵐其實是個說話尖酸刻薄、毫無內(nèi)涵的女人,不知道會如何反應(yīng)。
不過沈清筠也沒準備爆料,畢竟她可是未來的“老闆娘”!
兩人爬了5樓,張依氣喘吁吁開了門,拉著沈清筠走到臥室,“怎麼樣?除了最新款的國內(nèi)還沒有,其他的,我都攢齊了!”
沈清筠看著抽屜裡玲瑯滿目的各色香水小樣,一臉震驚。
“以前我在你身邊做事,會根據(jù)你噴的香水來判斷你的心情。時間久了,就習(xí)慣了這香味?!睆堃漓t腆一笑,“你失蹤之後,我想過很多辦法找你,可都沒有消息。我記得你最喜歡這個牌子的香水,可我買不起正裝。所以特意去找了小樣,按照你的習(xí)慣,每天噴一點!”
張依將沈清筠拉到牀上坐下,在牀頭櫃翻了翻,找出一個嶄新還沒拆開的包裝袋,遞給了沈清筠,“這個是我辭職前,一直想送你的?!?
沈清筠拆開已經(jīng)微微泛白的包裝紙,看著那款她曾經(jīng)最愛的香水,手不知覺輕輕顫動了一下。
張依輕聲說道,“噴了那麼多,只有這款,我沒有用過。清筠,在我心中,只有你適合它。”
沈清筠低下頭,看著那香水,沉默了許久,突然輕輕擰開瓶蓋,對著空氣噴了一下。
“真香啊!”
沈清筠輕輕說了一聲,眼圈卻微微泛紅。
那香水溫暖、圓潤、神秘而魅惑,帶著張依對她最好的祈盼,沈清筠深吸一口氣,“我懂你的意思。謝謝你,依依?!?
兩人相視一笑,卻沒有再說話。
張依找出一套全新的睡衣遞給沈清筠,她正準備去洗澡,卻見手機突然亮了。
沈清筠好奇滑開一看,居然是陳修遠發(fā)來的短信,只有一句話。
“夜不歸宿的女人,更是不正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