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遠,不能讓二爺爺這麼不明不白的走!”
白顯的話讓陳修遠一怔,他不由沉聲道,“老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顯還沒來得及回答,一直關注著他們幾人的葉杏芳就大聲道,“沒錯,絕對不能讓二叔走得這麼冤枉!這一切都是沈蔓的錯!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再進陳家的門半步,我要趕她出去!”
她說著想將醫院的事情再告訴白顯,她就不信了,陳沖對下輩如此的掏心掏肺,這些孩子會沒一個願意幫他報仇的!
白顯聽到葉杏芳的話,眼皮也沒擡一下,權當沒聽到,葉杏芳見他這種態度,比剛剛張凱文還要可惡幾分,心情又氣又怒,頭都氣疼了!
陳修遠見到葉杏芳又開始了,心中露出少許不耐煩,可還是沉聲道,“媽,有什麼等送二爺爺入土爲安再說吧!還有,沈蔓現在懷孕了,她當時離開是因爲要做身體檢查....”
“哼,檢查什麼時候都可以做,二叔的情況那麼危險,她那麼走開,是不是不負責任?”
在這一點上陳修遠卻是無話可以反駁,他心中對沈清筠沒有交待就離開,未嘗沒有怒意,只是,他看著葉杏芳一直糾纏在這一點上,沉聲道,“媽,如果不是你咄咄逼人的態度,沈蔓對於懷孕也不會這麼著急。如果沈蔓著急檢查有錯,那麼你也有錯!因爲都是你逼她太厲害,沈蔓一時心急離開,才造成二爺爺出了意外!”
葉杏芳沒想到陳修遠竟然說出這種話,氣得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
陳修遠見狀,繼續道,“媽,如果你還想繼續鬧下去,對每一位前來弔唁的賓客指責沈蔓,那我也不會放任不管!沈蔓畢竟是我的妻子,她無論做了什麼事,我會爲她全權負責!你如果要趕她出陳家,索性把我也一併趕出去吧!”
葉杏芳不由後退兩步,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陳修遠說完眼眸沉了又沉,臉上滿是堅毅之色,葉杏芳握緊拳頭,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了,她沒想到陳修遠對沈清筠的感情竟,竟到了這個地步!
陳建斌此刻招待好賓客,看到葉杏芳的樣子,眼睛露出幾分急色,連忙走過去,扶住葉杏芳,“杏芳,你怎麼了?”
葉杏芳看到陳建斌眼淚開始落下來,“建斌,建斌,我,我竟然養了個不孝子。爲了個女人,跟我鬧得不成樣子,二叔的遺體還停在身後,他也不害怕。如果秀秀在,她要多傷心啊!不對,如果秀秀還活著,沈蔓根本進不了陳家的門,因爲秀秀一定能看出她的真面目!”
陳建斌聞言眼中也露出幾分苦楚之色,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秀秀的身亡,其實跟葉杏芳也脫不了關係,只是這些年大家心疼她的喪女之痛,沒有指責過她!
陳修遠忍了這些年,今日聽到葉杏芳說出這番話,氣得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道,“媽,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提起秀秀?如果當年不是你瞞著我們,給秀秀下藥害得她,她肚中孩子不保,她怎麼也走不到自殺那一步啊!她的死,你的責任最大!
葉杏芳面色一白,怒道,“我陳家丟不起這個臉!她纔多大年齡,居然被人搞大肚子,還,還被那人拋棄!我是爲了她好,纔給她買藥的啊!更何況,她落胎之後,狀態也很好,沒有任何異常。當初她能出門,說來還是二叔批準的!如果說有責任的話,二叔也有責任啊!”
“你真是沒救了!”陳修遠不敢置信的看著葉杏芳,冷冷丟下一句話,連“媽”也不願意再叫,一直扶住葉杏芳的陳建斌,臉色也白了白,他顫抖著嘴脣,好半天才嘶啞著嗓子喊道,“杏芳,你,你剛剛的話,太過分了!”
葉杏芳驚異的回過頭,陳建斌已經放開她,眼中滿是悽苦之色,“秀秀她是怕你傷心,才,才裝作開朗啊!你是她的親生母親,怎麼會連自己孩子的真實情緒都分辨不出來。還有,那個人之所以會離開秀秀,難道不是你當年向學校施壓,讓學校開除了那個孩子,最後,還,還用錢逼著他全家人搬遷了嗎?杏芳,你怪誰都不能怪二叔啊!二叔對秀秀多麼好!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番話,你要二叔在天之靈怎麼能安生?”
葉杏芳見一向對她千依百順的陳建斌竟然當衆出言反駁她的話,她不由一震,白著臉看著陳建斌不吭聲。
陳建斌看了一眼不遠處陳沖的棺木,眼睛一酸,眼淚落了落,重重嘆了一口氣,也不願再看葉杏芳快步走了出去,葉杏芳環顧著陳修遠、白顯和張凱文三人,見他們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咬咬牙,狠狠一跺腳朝陳建斌的方向追了上去。
白顯和張凱文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不小的震驚。因爲,秀秀懷孕的事情,他們倆壓根不知道。
這些年他們只知道陳修遠恨葉杏芳,卻不知竟然是因爲這個原因,想來就連陳雪菲也不知情!不然按照陳雪菲的直性子,早就跟葉杏芳鬧翻了。
看著陳修遠鐵青的臉色,白顯心中難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張凱文也走過去,無聲的與他並肩恭敬的站在陳沖的棺木前,三個人,此時無聲勝有聲,雖然沒有說話,可心中感慨何止萬千。
因爲陳沖的身份加上爲人好善樂施,雖然回到陳家老宅已經快到晚上了,可前來弔唁的賓客絡繹不絕。
陳修遠知道沈清筠懷孕之後,心中一直記掛,可一來忙碌二來心中還是有點芥蒂,並沒有立刻前往醫院探望。
白顯和張凱文忍住著急和難受,也忙碌起來。
只靠陳修遠一個人,他們擔心他撐不下去。
陳修遠跪在陳沖棺木前爲陳沖燒紙,白顯和張凱文便一直守在他身邊,所謂朋友,大概在這種時候纔看出真情意。
而陳修遠三人在靈堂徹夜未眠的時候,在醫院的沈清筠終於悠悠轉醒。
嚴伊寒擔心張依的身體,讓張依在病房的沙發上先休息,可張依肚子太沉,睡了一會兒,怎麼樣都不舒服,乾脆跟嚴伊寒一起守在沈清筠身邊。
見到陳修遠一直沒有出現過,張依心中也猜測到幾分,有些擔心。
沈清筠一醒來便看到張依那雙滿是擔憂的眸子,她迷濛的雙眼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依依,你怎麼會來?”
張依喜道,“你終於醒了。我聽說你出事,便過來了!你現在怎麼樣?”
沈清筠搖搖頭,“我沒事....”
張依見她情緒十分低落,連忙道,“我聽伊寒說,你懷孕了?”
沈清筠這才擠出一絲笑容,“嗯。”
張依拍拍手,笑道,“太好了,這可是好消息啊,你怎麼看起來都不開心呢?之前誰說如果能懷孕,還得去還願呢!還有,還有,我們可說過啊,如果我們生的一男一女,可得定個娃娃親!”
沈清筠被張依的話逗笑,情緒總算高漲了些,“才查出來,我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依依,你不是馬上預產期了嗎?還是快回去休息吧!”
張依搖搖頭,“那怎麼行!就是我快生了,我才得一直待在醫院,免得突然發作嘛!現在有伊寒守著,我放心著呢!”
沈清筠看了看病房,問道,“伊寒回家了吧?”
張依抿了抿嘴脣,輕聲道,“那個,她好像跟老柴出去了!才走沒一會兒....”
“老柴?”沈清筠一驚,柴玉泉這時候不去陳家,祭拜陳沖,來這裡找嚴伊寒做什麼?而且,現在都半夜了....
想到陳沖,沈清筠眼眸沉了沉,難受道,“依依,我害死了二爺爺。媽說得沒錯,我真是個害人精....”
張依驚訝的看著沈清筠,聽她將白天發生的事情說完,眼中也露出幾分駭然。
難怪白顯那麼著急,難怪沈清筠住院了陳修遠也沒有前來探望。
她不由急道,“可,可這件事你也沒有想到啊,你婆婆怎麼可以怪在你頭上?”
“但事實就是因爲我沒有交待一句離開,才害得二爺爺出了意外。我就是罪魁禍首....依依,我對不起二爺爺,他對我那麼好,我卻連照顧他都不盡心!”沈清筠說著越發愧疚,眼淚又要落下來。
張依連連搖頭,“你還怎麼不盡心?二爺爺住院這麼久,你和修遠衣不解帶都照顧他,這來往的醫生護士誰不覺得你盡心盡力?你婆婆有什麼資格指責你?她來過多少次?每次來了一會兒,便說家裡有事就離開了,現在到頭來還指責你?你可別傻了,這事跟你無關!”
沈清筠低下頭,沒有說話。
張依見狀心中焦急,嚴伊寒囑咐過沈清筠醒來不能讓她情緒激動或者過於悲傷,本來還在奇怪什麼意思,此刻見她這樣,張依不免擔憂萬分。
她懷著孕自然知道孕婦的情緒本就起伏不定,如果沈清筠繼續這樣自責下去,說不定會得產前抑鬱癥,甚至連孩子也有危險。
想到這裡,張依心中咯噔一跳,正想說話,卻覺得肚子一陣絞痛,冷汗直接冒了出來。
別是這個時候要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