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戰王,在這玄奇大陸北域,他有著絕對權威,只是取一名雕紋師的右手,他絕對做得出來。
美兒解說在一旁暗自焦急,這沈元可是品雕苑那位苑主的妹夫,這層關係在品雕苑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現在眼前這來歷不明卻實力異常雄厚的中年人提出這等要求,想要出言反駁,卻又被他那強大的實力震懾,不敢有半分異動。
沈元的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滲出,剛纔潘沉的話語他聽得清楚明白,如果自己戰敗,那麼代價是極爲慘重的!
如果說潘沉只是一名九級鬥玄師,那麼沈元還會試圖反抗幾分,但是,面對擁有本命玄氣的戰王,他卻是一點抗爭的念想都沒有了,沈元不明白,爲什麼今天會碰到這種詭異之事,只不過短短兩分鐘的時間,一場正規的賭鬥比賽竟然變成如此慘烈之局。
戴竹山也早已面無人色,此次前來挑戰沈元,本來就沒有十足信心,就算自己輸掉比賽,頂多拍拍屁股走人,但是,此刻卻被加以“一隻右手”的賭注,卻讓他怎麼也無法淡定下來。
對於雕紋師來說,手就是他們的生命,沒有了一雙靈巧的手,他們如何去創造那些絕品的雕器,這一輩子,就別想在雕紋師之中成爲一代豪傑了。
沒有了手,對於雕紋師來說,確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一件事情。
換言之,此時此刻,這場對局,已然成爲了屬於雕紋師之間的生死對決。
冰玉門與洪靈堂之中大多數人都表現出不理解的神色,也唯有潘遠、潘媚兒這種如潘沉一樣的冷血動物對這賭鬥頗爲感興趣。
潘婷站起身來,徑自走向觀戰席一側,潘沉的做法,讓他感到無比噁心,在此連一秒鐘都呆不下去。
看著潘婷離去的曼妙背影,再看看仍然端坐於席位之上的葉凌冰,坐於最後席位的李吟歡不禁輕輕搖頭,這葉凌冰,果然也是冷血至極,她果然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李吟歡卻不知道,坐於原處的葉凌冰如坐針墊,修長十指交叉,緊緊相扣,藍色眼眸之中多出一絲焦慮。
“沒想到這場對決竟會變成這樣。”坐在李吟歡身側的潘雲浩感嘆。
李吟歡壓低聲音,在潘雲浩身邊小聲道:“我們潘堂主的作風,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潘雲浩微微嘆息一聲,也不多說了。
“那麼現在,比賽,開始吧。”潘沉的聲音陡然變大,傳入每一人耳中,而那豎於兩名雕紋師中間的冰柱,也在這一刻漸漸融化起來。
就在潘沉話音剛落之際,兩名雕紋師就已經行動起來。在他們擺放有各種精密鐵器的臺桌之上,各擺放著一把和之前一般無二的粗鐵長刀,石臺左側,是一桶盛滿的清水,而在石臺右側,則是一臺精緻火爐。
戴竹山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抄起那石臺之上的長刀,而是自石臺上拿起兩把不過拇指長短的雕刻刀,一柄雕刻刀窄小尖長,另一柄雕刻刀則寬大短小,顯然,兩把雕刻短刀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
左手握尖刀,右手握寬刀,戴竹山眼神陡然一凝,雙手閃電般探出,雙手如殘影一般,帶動雕刻短刀,在那不起眼的長刀之上銘刻出一道道淺顯痕跡。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時此刻戴竹山並不是真正在雕刻雕紋,而是對長刀進行一些簡單的勾勒,使其能夠初具雛形,在經過之後的淬火過後,便能更好地進行勾勒。
對於高級的雕紋師來說,這種在之前便勾勒雛形的做法其實並不成熟,身爲三品雕紋師的戴竹山其實並不需要這種雛形的勾勒,但是,一名三品雕紋師卻使用這種看似不成熟的勾勒,說明他會做得更爲細緻,在之後勾勒出的雕紋只會更加精細。
但是,這種做法實際上也有一個很大的弊病,這種雛形對於雕紋的銘刻會造成一定影響,因爲,如果雕紋不能一氣呵成,那麼其效用多多少少便會打上一點折扣。
可是,在這種幾近生死的對決之下,戴竹山還是選擇了穩紮穩打,如果因爲緊張,稍有不慎,在雕刻紋路之時出現差錯,那麼,這銘刻之中的雕器就算是作廢了,然而,要想重新銘刻雕紋,卻需要更多的時間,而僅僅兩刻鐘的時間,想要重新制作,戴竹山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過五分鐘時間,戴竹山便在那普通的粗鐵長刀上留下了一道道或深或淺的雕紋,隱隱看去,便覺有一股淡淡的鋒芒在其中閃現,這長刀的氣質,也發生了些許改變。
反觀沈元,他並沒有選擇戴竹山的保守做法,在潘沉喊出“比賽開始”之時便握緊長刀,將其擺入石臺旁的火爐之上。
沈元的手指在火爐之下點動幾分,似乎觸動了什麼開關,那火爐之上,竟然“轟”地一聲,升起金紅色火焰,火焰高衝而上,將那粗鐵長刀不斷炙烤,在火焰升騰起的一瞬間,在觀衆席末尾的李吟歡甚至都感覺到了那火焰的溫熱,可見其溫度之高。
在熾烈火焰的只靠之下,只是過去幾次呼吸的時間,長刀就已經隱隱有些通紅。
沈元緊緊盯著手中長刀,手腕不斷翻轉,變換長刀位置,儘量保持長刀的每一處受熱均勻。
這種炙烤,看似簡單,實際上頗爲枯燥,沈元持續炙烤了足足有十分鐘時間,纔將長刀從爐火之中取出。
可以看到,那粗鐵長刀呈現通紅色澤,絲絲熱氣四散而開,給刀身蒙上一層神秘色彩。
沈元的額頭上已經有汗液滴下,染溼了他額前的白色長髮,也不知是這火爐之中的溫度太高引起,還是心中緊張造成。
沈元面色嚴肅,將長刀高舉頭頂,隨即猛然拍擊向石臺之上,只聽“鐺”的一聲脆響,通紅長刀已經打在石臺之上,濺起一層金紅火花。
迅速拿起石臺旁一把寬厚鈍刀,沈元右臂攜帶鈍刀直刺向那長刀刀尖,自刀尖之上,沿著一道道詭異痕跡,往下蔓延,由於處於極度高溫,切割長刀便顯得簡單容易許多,在一陣繁複的雕刻之後,沈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雕刻,而這次雕刻的用時,也足足用去了五分鐘時間。
與此同時,就在沈元完成自己第一次雕刻之時,戴竹山這邊,已然將勾勒雛形之中的刀胚自火爐之中收回,在那通紅長刀之上,可以看見一道道細細雕紋在其上呈現,正是戴竹山之前所雕刻的雛形。
戴竹山同樣沒有任何猶豫,攜帶兩把雕刻短刀,在刀身之上飛速舞動,沿著之前雕刻的軌跡,雕刻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沈元這邊,卻並沒有完成他的雕刻,他將那已經銘刻雕紋的通紅長刀再次放入火爐之中炙烤,不過多時,那長刀之上的紋路便因爲高溫緣故,融化淡去了許多,而正在此時,沈元再次將長刀抽出,拿起雕刻刀,在之前雕刻過的淺顯雕紋之上,重疊雕刻!
這種重疊雕刻的手法,其實也是雕刻必備手法之一,之前第一次的雕紋印只爲第二次的雕紋印打下堅實根基,而這第二次的雕紋,纔是真正的核心內容!
沈元與戴竹山雙方,都在通紅長刀之上不斷雕刻,從遠處看去,只見兩名雕紋師手腕飛舞,雕刻短刀變幻出層層詭異的軌跡,遵循著不同方向,雕刻出一道道神秘紋路,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噌噌噌噌!.....”
雕刻短刀與高溫長刀接觸,發出一聲聲金鐵銳響,使這本來就箭弩拔張的氣氛顯得更爲緊張起來。
“噌!”
這最後一聲銳響,卻是戴竹山與沈元同時發出,他們終於勾勒出雕紋最後一筆,完成了自己眼前雕器。
也就在這一刻,無論是戴竹山還是沈元,都爆發出驚人玄氣,絲絲縷縷的玄氣,如潮水一般,沿著刀柄匯入金紅刀身之上,淌入那精密的雕紋凹槽之中。
“錚!錚!錚!錚!.....”
伴隨著這玄氣不斷地流淌灌注,長刀刀身竟然在這一刻不安地躁動起來,彷彿被賦予了一絲靈性,彷彿要衝破刀柄束縛,在抗爭,在掙扎!
“喝!”
戴竹山爆喝一聲,玄氣大放,刀身插入那桶清水之中,只聽一聲撕裂的聲響,清水如炸油一般,只一瞬便翻滾沸騰起來,大片大片的蒸汽也隨之升騰而起。
也就在這蒸汽升騰而起之時,戴竹山便將那插入水中的長刀拔出,展現在了衆人面前。
另一邊,沈元也完成了自己的雕紋,長刀入水,蒸汽升騰,將刀身溫度降了下來。
至此,兩名雕紋師已經將雕紋生生打造完成。
兩把長刀,雖材質普通,但在其上,詭異神秘的雕紋銘刻其上,在陽光照射下,映著刀身上還未蒸騰的幾分水露,顯得靈動而絢爛。
在二人中間,那纖細冰柱已然融化大半,卻仍有幾分殘留。
“看來,二位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製作,接下來,就給我們展示一下,你們所製作的傑作罷。”潘沉的聲音也在這一刻響起。
所有人,都將目光凝視在二人長刀之上,他們很想知道,這被三品雕紋師親手雕刻過的雕紋,到底會有什麼震懾人心的威能。
“讓我先來吧。”戴竹山眼中精光大放,緊握長刀,感受著長刀真實存在的重量,心中大定,信心十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