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時末,淮水以南所有地域盡為北府軍所占領。 申時,西門失守,淮水大閘被打開,陳沖水軍一路開進淮水;申時三刻東門失守,東籬門被孫無終軍占領。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后,西從淮水入江的河口,東至燕雀湖一帶,沿著淮水青溪這一大片月牙形的三分之一健康城為北府軍所控制。 桓溫軍據守在淮水河青溪的七八座橋梁之后,他們搭建沙包工事,并將所有的投石車和床弩置于對岸進行防守;百姓們被驅趕著建造高臺,搭建箭塔,筑建工事。 由于天色漸黑,打了一天的士兵們都很疲勞,司馬臺下令明日清晨繼續進攻,并趁著夜色將所有部隊集結于朱雀橋南,命陳沖艦船以及南岸的百余架雷霆車封鎖橋北千步之內的距離。 然而半夜時分,桓溫軍忽然又異動,他們驅趕著萬士兵帶著鐵錘,鐵鎬等物趁著夜色前來破壞橋梁,想將朱雀橋這座最大的橋梁拆毀。 由于大部分都是被逼著的百姓,陳沖的巡視艦船發現后不知高如何是好,忙派人稟報司馬臺請求定奪;司馬臺的回答只有一句話:不惜一切保住朱雀橋。 陳沖自己也知道這座橋梁的重要性,朱雀橋寬數丈,可供八馬并騎,橫跨近三百步的淮水兩端。 其他的橋梁都無所謂,因為只有這座橋才能讓大軍和攻城器械快速過河。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桓溫將此橋損毀。 但是要直接沖老百姓下手,還是教陳沖有些猶豫,他決定先禮后兵。 黑暗的河道,看著蜂擁而至往橋跑來的百姓們,陳沖站在兵船船頭大聲道:“鄉親們,我們是北府軍,是來討伐逆賊桓溫的,桓溫乃朝廷叛逆,當今皇上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他殺害的,大家千萬不要聽他們唆使,你們不要拆掉我軍攻打皇城的必經之路,本人陳沖亦是健康城人氏,我不想將弩箭射穿你們的胸膛,所以請大家橋之后一路奔往橋南,我們北府軍有人接應你們,千萬不要在橋碰一下,大帥有令,凡是毀壞橋梁者一律射殺,大家都是大晉子民,千萬莫要做桓溫的幫兇。” 一只勁箭帶著風聲從人群中往陳沖射去,陳沖眼疾手快躲過這支暗箭,他知道,這是夾雜在百姓當中的桓溫的士兵所為,為了提高自己所說的話的威懾力,桓沖大聲命令船所有的雷霆車瞄準橋人群,所有的弓箭手瞄準人群;同時南岸也是一陣號令之聲,排在南岸的萬強弓兵和百余架雷霆車同時弦,對準橋。 百姓們兩邊為難,不往橋跑,桓溫的士兵拿
著兵刃在后面驅趕,往跑的話若是動一動鎬頭和鐵錘,北府軍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射殺。 終于在巨大的心里壓迫之下,有人不顧一切的跑橋頭,直奔南城而去,當幾十名領頭的百姓成功逃到南岸之時,剩下的百姓紛紛效仿,扔掉手中的鐵錘鐵鎬等物,紛紛往南岸狂奔。 身后羽箭嗖嗖的傳來,數千名桓溫士兵惱怒的向百姓射箭,頓時數百人在奔跑中倒地;陳沖當機立斷,命船雷霆車朝箭矢射來的黑暗處齊射,同時強弓兵也對著百姓身后的區域進行壓制,頓時將桓溫軍弓箭手們壓制在百步外;同時百姓們也自發的將夾在他們中間的千名士兵揪出來,活活打死;半個時辰之后,百姓們逃過朱雀橋,橋邊兩岸又恢復了平靜。韓暮在清晨的街道策馬飛馳,身邊跟著一眾將領,昨夜他將帥府設在了自家依舊完好無損的韓宅內,夢幻小筑雖久已蒙塵,但是依然屹立;眾將領也都隨之入住,士兵們則在朱雀橋邊的堤岸,以及眾多完好無損的房舍內臨時住下。 見慣許多大場面的健康城居民有著及時行樂的大好心態,即便是城中十幾萬軍隊在打仗,依舊有人早早的開了店鋪。 南城的幾間茶鋪里居然是人滿為患,老少爺們坐在茶鋪里探頭探腦的議論紛紛,坐在二樓的眼尖的茶客看見遠處長干里大街北府軍十幾名將領策騎飛馳而過的雄姿忙招呼大家道:“快來看,北府軍的大人物。” 頓時二樓窗口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孔,紛紛對著那十幾名將領評頭論足一番,最后得出領頭的那名黑馬藍盔甲紅披風的將領最有氣度。 “你們知道那人是誰么?”坐在桌旁張著一張棗核臉蛋的猥瑣男人尖聲道。 “二牛,莫要告訴我們你和他熟識的很,小心被北府軍聽到砍了你這張看著都想吐的臉。”一名漢子粗著嗓門道。 眾人哄然大笑起來,二牛漲紅著臉道:“你們別褲襠里看人,把人都看成球了,那領頭的老子真的認識,還說過話呢。” “哦”眾人肅然起敬了,連話都說過,看來這陳大吹沒有瞎吹牛,眾人連忙追問道:“他什么時候跟你說過話的?說的什么?” 二牛扭捏著道:“這個不說也罷。”
眾人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不似臨時編造之言,紛紛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二牛晃動著棗核腦袋道:“我把兄弟的二姨夫的三表哥的小兒子便是在謝府當差,替謝府經營《回春堂》藥店的生意,我們閑聊喝酒之時自然就知道了。” 謝玄完全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健康城的焦點人物,風頭完全遮住了桓溫這個‘樵國’的皇帝,人們紛紛猜測此人有什么本事,能夠將桓溫打的落花流水,原來在健康城中名聲并不顯赫,怎么就忽然冒出來這么個人,打得桓溫連健康城如此堅固的城池連半天也堅持不住。 司馬臺等一行人來到朱雀橋前,但見橋頭兩岸相聚兩三里的兩邊廣場,雙方均是重兵對壘,除了別處橋頭尚有駐軍外,敵對的雙方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投在這里,準備拼死廝殺一番。 司馬臺這邊明顯占優,不僅僅是軍隊數量,北府軍現存十一萬,擺在朱雀橋這邊的便有九萬大軍,而桓溫對岸兵力只有六萬。 在裝備器械也是大優,在朱雀橋左側游弋的是陳沖的十三艘帶著七架雷霆車的兵船,從昨晚到今晨,已經有不下兩千士兵和數十臺投石車床弩被他們殲滅,這些家伙都是不相信這幾艘船的威力,而鋌而走險想滅了他們的;結果可想而知,在雷霆弩箭和強弓兵的橫掃下,全都鬼哭狼嚎的逃回去了。 淮水南岸一字排開的百余架雷霆車看著都讓人膽寒,看到過雷霆車射擊的桓溫軍士兵無論如何也不想嘗嘗這家伙的味道,這其貌不揚的床弩曾在他們身邊將二三十穿著盔甲的守城士兵洞穿,將后面的幾個串成糖葫蘆沖下城去,那種場面,簡直讓人無法接受;而且這些家伙能夠極遠,千步距離內都是他的控制范圍。 “大帥,下命令。”謝玄前拱手道。 司馬臺瞇著眼看著對岸桓溫軍的動靜道:“對岸的工事修建看去很不錯啊,有信心突破嗎?“ “大帥,這一次我若不能立功,末將決不回來見您。”王操之帶著一股攝人的狠勁握緊了拳頭,東門攻城戰差點沒把他窩囊死,所以他決心在接下來的巷戰中找回場子。 司馬臺微笑拔出腰間長劍,命令道:“那就看你的了,大軍過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