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有些事,樹欲靜而風不止,冥冥之中總有一雙手在推動著所有事情的發展,一件事結束,馬上就會有另一件事發生,時態只會越演越烈,什么時候才能完結?
昆侖山上一如往日的平靜,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輕松的笑容,也不知道這樣的平淡能持續多久。
“師尊,師父讓我告訴你,說上次在惘虛谷的事情還沒有任何線索。”淳之雙手房子額前行禮。
“一點線索都沒有么?”我看著手中的茶杯,熱氣緩緩而升,遇到空氣凝結成細小的水滴。
“幕后之人隱藏的非常好,沒有一點證據。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昆侖山一樣。”淳之低著頭。
“我們離開昆侖山后有沒有什么異常的事情發生過?”我突然想到,我們幾人不在應該更好下手才對。
“您和師叔祖離開之后昆侖山更換了守衛,加強了防守,并未有任何異常。”淳之想了一下說道。
那就是說要么就是沒有偷偷潛入,要么就是在任何人都沒發現的情況下,在昆侖山來去自如。我更相信是第一種,若不是那此人的修為就連盟哲也不是對手。可放眼四海八荒又有誰有這種能力?我只覺著一陣心悸,最近反噬之力在我的身體里越來越頻繁了,而且更加痛苦,我微微蹙眉,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師尊,您怎么了?”淳之向來細心。
“無事。”我打發他出去,一個人坐在書案前緩解痛苦,我看著旁邊天醫開的藥方,無奈的笑了笑,也不怎么管用嘛。
紫檀殿內,樂黎一直在查詢著醫書,剛天醫來跟他說,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這么多日子以來,他一直沉浸在痛失親人的痛苦之中,如今剛剛得到緩解,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治愈我的辦法,絕對不能再去體會這種生離死別。
“師父,這是藏書閣所有的藥理書。”云洗安排小弟子把所有的書都搬到了樂黎的書房。這些書足足占了大半個房間。
“恩,下去吧。”樂黎依然低著頭翻閱著。
“師父,這么多書,用不用幫忙。”云洗看著所有書籍詢問道。
“不用,傳令下去,從今天起我閉關半個月。還有不準去梧桐殿,有事找余澈處理。記住任何人不要打擾我!”樂黎說完就繼續研讀醫書,云洗知趣的退了下去。
云洗跟眾弟子傳完旨意,大家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平時大事都去找師尊,如今怎么下了這般指令,難道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么。不過最近想想這昆侖山的三位師父自從惘虛谷一事之后都怪怪的。
“行了,大家不要議論了,都忙自己的事去吧。”云洗遣散了所有人,他也琢磨不透師父的用意,但一想師父這么高深莫測之人,豈是他能揣測的到的。
自從樂黎下了這道旨意之后我是清閑了,可苦了昆侖山的弟子們。他們根本就摸不到余澈的身影,還禁止去梧桐殿。最苦的就屬云洗了,所有弟子出的大事小事都找他,但他也沒辦法,后來我干脆讓云洗全權處理大小事務,這樣昆侖山才慢慢恢復正常。
我每日都在喝著天醫送來的湯藥,但是仍然不見任何起色,后來干脆就放棄了。可是怎奈天醫太過執著,若我不喝就長跪不起。看來樂黎沒少威脅他。我也不能連累別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余澈最近不知道去干什么,整日不見他的蹤影,就連昆侖山的花圃也全權交給他坐下的弟子打理,這很不像他的風格,要知道他視花圃為性命,如今怎么會輕易交與他人。我也懶得理會他去了哪里,也許是忙著花前月下吧。
玉兒和葉晨每日帶著弟子去修行馬上就要飛升上仙了,所以準備的東西也比較多,我安排他們去昆侖山腰的一處僻靜之處潛心修煉,免得收到外界打擾,而且此處正是龍脈的所在之處,對他們的修行大有幫助。更主要的是每天天醫要為我就診送藥,我更怕玉兒見到擔心。如今算來他們已經離開半個月了。
梧桐殿里異常的冷清,除了彌漫著腥苦的草藥味兒,就剩淳之陪著我。最近也無事可做,整日閑散的坐在軟塌上,看書喝茶,我覺得自己現在都過得懶散了。
樂黎還是在閉關,其實我想告訴他,不必太在意,一切隨緣便好,如果這是我的命,我認命便好。
我獨自一人來到紫檀殿,門外放著一個食盒,彎腰拾起,用手測試溫度,發現早已冷卻。我便命人再去做一些來。
輕輕推開房門,里面的書散落在地板的每個角落,隨意撿起腳邊的一本,封面上寫著醫術雜記。
“我不是讓你們不要打擾我么!”樂黎坐在中間周圍的書早已把他淹沒。
“樂黎。”我真的很感動他為我做的一切。
“你怎么來了?”樂黎掙扎著起身,聲音沙啞,眼里布滿血絲,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休息了。他拍拍因久坐**的雙腿“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我看著他消瘦而長滿胡茬的臉,“樂黎,如果我真的不在了,請你幫助我好好照顧玉兒。”
“不會的,你看,我已經找到了辦法,而且余澈已經趕去鄔枉仙山了。你不會有事的。”樂黎說要拿出一本書,上面寫著喚知草能夠聚合我修為。
“你瘋了!鄔枉仙山也是你們能去的么?”我拎著樂黎的衣領,我知道他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讓他們為我犯險。
“這是唯一的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樂黎激動的怒吼,這些天他一直在尋找辦法,有一點點可能他便會嘗試。余澈在四海八荒四處打探,最終他們都認為這是唯一的辦法。
“不管如何,我都要嘗試!”樂黎盯著我,眼神堅定,毋庸置疑。
“沒用的,我能感覺到,我的大限將至。所以,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活。”我臉色蒼白如紙,無一點血色。
“相信我!”樂黎扶著我的肩膀,依然堅信奇跡的發生。空氣凝結,我能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正在我們僵持的時候,門外傳來弱弱的聲音,“師尊,您在這里么?”這應該是樂黎的弟子。
我和樂黎轉身向門外走去,打開門見到這小弟子喘著粗氣,看來他確實有重大的事情稟報,不然他不會以身犯險,挑戰樂黎的權威。
他見到我們跪在地上,“師尊,師父,玉兒師姐被天兵天將帶走了,葉晨師兄等人因為強力阻攔別打成了重傷。”
我沒等他說要變要沖到九重天。樂黎在背后拽住我,把我拉到無人之處。使用仙法帶我飛升。如果不是他我差點暴露在弟子面前,不過對于玉兒的安危來說,這事不算什么。
南天門在天兵天將將我們圍了起來。“你們幾個趕緊讓開,看誰敢阻攔!”
“參見太子,赤羽君。”守城將領不卑不亢,低頭行過大禮。
“還不趕緊讓他們滾開!”我此時早已憤怒到了極點!
“不是我不讓,實在是天君有旨,請您不要為難于我。”將領的回答讓樂黎很不滿。
“我看誰能阻止的了我!”樂黎拔劍而起!
“等一下,太子殿下,天君還有旨,輪回之道上的事天君不再追究,如果太子執意創南天門,那么天后那里的生活,可就沒有保障了。”將領的話無疑是一把利劍,穿透樂黎的靈魂,我不能看著樂黎為難,我拉住樂黎的手臂,獨自拔劍沖了上去。
“此事與太子無關,都是我一人所為,出手吧。”說完揮劍而起。
顯然他們開始沒有想到我早已失去了修為,我占上風。可幾招以后我便敗下陣來。我強行抵抗,觸動了體內的反噬之力。我不停的戰斗,天族最微弱的法器我都抵擋不了。這時突然在一名小將在我的正面揮劍而起,劍氣直擊我的胸口,我后退幾步,胸前衣衫被斬成碎片,嘴角吐出一口鮮血。我強忍著沒有倒下。我知道玉兒還在等著我。
樂黎站在我的身后不知如何是好,一邊是自己的母后,一邊是自己的兄弟,他飽受折磨,自己到底改如何選擇。
我站立在他們中間,雖然深受重傷,但我卻沒有屈服,深呼一口氣,調整下氣息再戰!
“住手!”由遠而近傳來一個渾厚的男音。
所有人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將領示意他們放下手中的兵器,樂黎跑過來從后面扶住我。
來的原來是太白星君,他微微失禮,“太子,赤羽君。天君讓我來接二位殿下。”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還好今日穿的是一身血紅色衣衫,即使受傷也看不出來,我試著放開樂黎的手,自己忍著痛向凌霄殿挪去。走到殿外,我調整下呼吸,我不想此刻玉兒再為我擔心。大步走進殿內,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天君!”我站在大殿右側,玉兒在我的腳邊跪著。
“師父……”玉兒抬頭看著我,睫毛上鋪著層層霧氣。
我向她投入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赤羽你來了!天醫。”天君揮揮手,一名天醫要上前為我把脈!
我揮下手臂,把手背在后面,天醫尷尬的站在我的旁邊,“不知天君何意?”
“本君怕你勞累過度,不如讓天醫把把脈,無事我也就安心了。”天君的借口找的相當完美。
“我看不必了,我沒有半點不適,還請天君放心。”我的眼神掃過玉兒,看來她并沒有受刑,我也就安心了,“不知天君抓我的徒兒來是何意?”
天君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如此這么快就撕破了臉,“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你的修為是不是因為她才散的!”天君氣急敗壞的指著玉兒,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玉兒不敢相信的看著我,她沒想到我會受這么重的傷,她只以為我為了她消耗靈力所以才白了頭,沒想到卻是散了畢生修為。
“師父……”玉兒渾身一顫,像過了電流,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神空洞,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掉落在地。
“不知天君如何說起?”我面不改色,顯然這次事件和惘虛谷一事是一人所為,目的就是為了治玉兒死地。縱覽四海八荒除了她還會有誰?
“好,那我便問你!惘虛谷一事,不知你要如何答我?”天君瞇起雙目,眼里放著精光。
惘虛谷,呵,看來是想借天君之手,“天君希望我如何作答,怎么回答您才滿意!”我面露怒色。
天君喘著粗氣,怒拍龍椅的把手,雕金扶手被震裂,碎木扎進他的肉里。“不要以為你是下一任的鳳君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樣!為了這個女弟子,你居然散了所有修為!馬上就要繼任大典了,你這樣怎么能夠受得了涅槃重生!”凌霄殿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涅槃重生,玉兒腦子里反復出現這幾個字。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還是做夢,拽著我的衣袖微微起身,“師父...怎么會這樣?”眼淚一串串的流下,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鼻頭發紅。她抬著頭看向我冷峻的臉,沒想到露出了胸前的鎖魂玉。
“赤羽你還有什么可解釋的么!”天君看著玉兒胸前的玉石,心想看來仙娥說的并不假,該死的凡人,居然讓我天族的未來鳳君落到如此下場!
“天君,你為什么不去查清楚誰在昆侖山上做了手腳,反而去怪一名小弟子!”我的怒火在胸中翻騰。
“不用去查了!這個女人因為自己的任性去了惘虛幻境,導致一組的數名弟子險些喪命!”他揮下衣袖,怒不可遏地吼著,這聲音想沉雷一樣滾動著,傳的老遠老遠,用手指著玉兒胸前的鎖魂玉,“你就是因為這個么?所以才會冒死去使用禁術。”他瞇著眼睛,仿佛能看透對方的心思。
樂黎從我的旁邊站了出來,“此事并不是玉兒任性,確實是有人刻意為之,玉兒所在的組,全是昆侖山最優秀的弟子。這就是證據。”他從背后取出竹簡,遞到天君面前。我望著他,這小子什么時候把它拿在了身上?
這種伎倆當然逃不出天君的雙眼,一眼便看出端倪,“即使如此,那她也不能逃出罪責!勾引下一任鳳君,還害他真受重傷,這罪責她就承擔不起!”
“天君,此事是我鳳族只事,還望天君不要過多插手!還請天君還是徹查惘虛谷一事吧!”我的眼睛嚴厲的瞪著,那眼神要射出火花一般。
他暴躁的起身,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玉兒,“為了這個女人,你居然敢跟我對抗!來人,把她帶下去處死!”
守衛天將揮劍沖了進來,圍住玉兒。“我看誰敢!”我的聲音穿透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此時的凌霄殿一片烏煙瘴氣,所有人都倒一了一口涼氣,睜大眼睛盯著我。他們自然不敢擅動。
樂黎上前一步噗通跪在殿上,“父君,如果不是赤羽,昆侖山這么多年培養的六名優秀弟子早就魂飛魄散了。而我們與四海八荒的部落都有約定不插手他們任何事情,父君,難道您要莫須有的罪責違背約定么!”
天君死死的盯著跪在下面的樂黎,眼神充滿殺氣,他的兒子居然公然挑釁他的權威,真是該死。但是他又轉念一想,如果他硬要因為此事治這上官玉兒的罪,定會讓四海八荒各個部落首領不滿的,而且他又有證據顯示昆侖山一事確實是有人刻意為之。所以他必須冷靜下來,在沒有證據之前必須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凌霄殿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掉地下第一根針都能聽到聲音。我們就這樣僵持著,玉兒在我的腳邊跪著,雙目無神直勾勾的盯著膝蓋,也不知她此時是否清醒。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我心中很清楚,所以我才一直對她隱瞞,就是怕她這個樣子。
太白星君轉身來到我的旁邊,他向來喜歡當和事老,給雙方互相一個臺階下,是大家都不會太尷尬,“天君,既然赤羽君與太子都有證據證明此事與上官玉兒無關,不如就設下期限讓他們全力偵破此案,還上官玉兒的清白,如若沒有查到真兇,又不能以證清白,那么再定她的罪也未嘗不可。”
天君此時正需要有個人出面來打破僵局,給他一個臺階,他故作思考讓人感覺很為難,“好!那我就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若你還查不出真兇,那便處死上官玉兒!”
天君這句話震破玉兒的耳膜,瞬間使她清醒過來。慢慢的抬起頭望著我的側臉,是那么的無助。我轉身,把他從冰涼的地板上抱起,在她耳邊輕聲細語,“沒事了,不怕我們回家。”轉身離開凌霄殿,風輕輕吹起我的衣衫,一頭白發隨風飄逸。玉兒趴在我的懷里靜靜的均勻呼吸,我雖然感覺身體疲憊,渾身酸痛,但我依然堅持把她抱回昆侖山,放在她寢殿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