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失落的時候,會忘記很多事,也會不走心很多事,比如說,眼下已經到達家門口的蘇宛,剛剛發現自己丟失了房門鑰匙,幾經翻找,都無果而終。
一頭霧水的她,已經將包包裡的東西翻空,但都沒發現什麼線索。
她不得不從今早開始回憶,又倒帶到昨晚,才模模糊糊的記起,鑰匙大概是落在賀瀾家了。
家門口前,她轉身,扣響了賀瀾的房門,但等待許久,門的那邊都沒有動靜。
蘇宛沒有她的電話號碼,只能蹲靠在門口的空地,不停的放空等待。
但是沒過多久,電梯突然在四樓停了下來,莫非是賀瀾回來了?蘇宛欣喜若狂。
兩秒的時間裡,電梯門開,透過那條逐漸變寬的縫隙,蘇宛看到了一個頭戴鴨舌帽的休閒男,他的腳下還伏著一坨毛茸茸的東西。
“韓佑庭?麪包?”蘇宛吃驚。
韓佑庭擺了擺鴨舌帽,俏皮的走出了電梯:“蘇小姐,遇到難題了是嗎?需要超人解救了是嗎?”
“你倆怎麼會來啊?”蘇宛驚喜的看向他,然後蹲下身,不停的揉搓著白絨絨的麪包。
“麪包,有沒有想姐姐,來啵一個!”蘇宛熱情過度,摟著狗脖子就不肯鬆手。
韓佑庭扯了扯繩子,隱約有些吃醋:“喂!主人在這裡!我也需要摟脖子的待遇!”
她無語的看了看他,神情蔑視:“說正事,你怎麼來了!”
韓佑庭眼睛放著光,“你等一下啊!”然後在褲兜裡掏來掏去,轉瞬拿出一串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丟了這個呀!”
“你怎麼知道!”蘇宛伸手就要去抓,卻撲了個空。
“快還給我!”她再一次喊道。
韓佑庭沒理會她,把遛狗繩往她手裡一扔,就在手裡攢動著鑰匙串,他挑出一把最大的鑰匙,直接插進了門鎖裡,一圈,兩圈,門被打開了,他一躍而進,蘇宛根本攔不住他。
“你給我出來!”
蘇宛大發雷霆,她右手牽著麪包,左手死死的拉著韓佑庭的衣角,愣是不肯讓他邁進。
悲催的是,韓佑庭力氣很大,又一直蠻力的往裡衝時,霎時,他的衣服伴隨著那陣“刺啦”聲,裂開了一個碩大的口子,他的腹肌若隱若現的顯露在蘇宛的眼前。
“哦不!”韓佑庭崩潰的大喊,腳步停止在玄關處。
蘇宛有些愧疚,但還是不解風情的說了一句“活該”。
這下韓佑庭是非進不可了,因爲他的衣服已經被撕爛了。
蘇宛沒辦法,也只能妥協。
而到了新環境的麪包顯然有些生疏,每一個屋子裡,它都來來回回的走了三四遍,它不像是一隻狗,而是一個偵探儀器。
韓佑庭死攥著衣角,面色難堪:“你家裡有男士襯衫嗎?”
蘇宛搖了搖頭,但又突然響起了什麼,她回到臥室,幾分鐘後拿著一件淡藍色的襯衫走了出來:“這是赫成銘的,棉質的,以前我用它當過睡衣,你試試吧!”
韓佑庭接過衣服,走進衛生間,合上門。
蘇宛家的衛生間很小,除了必要設施,最多隻能放下一個小型洗衣機,連洗熱水澡都顯得很拘謹。
蘇宛去了廚房,端了兩杯開水到客廳,麪包還在滿地亂跑,不知是在嗨什麼,像瘋了一樣。
隨後,麪包突然坐立在衛生間的門前,蘇瓦探頭望去,覺得這狗子今天有點失常,她剛想把麪包叫到身邊,緊接著就看到了香豔的一幕。
衛生間門口,麪包正立著它的大肚子往門上趴,它的絨毛帖服在玻璃門上,爪子很自然的搭落在門把手上,“咔嚓”一聲響後,門被面包打開了,韓佑庭半裸的身子倏然呈現在蘇宛的面前,一覽無遺。
雖然只是半個身子,但那滿滿正能量的腹肌小塊頭,也足以讓她興奮不已了!
門開的一刻,韓佑庭還沒開始穿襯衫,見此景,他被嚇的目瞪口呆,衝著客廳裡的蘇宛就是一頓亂喊:“天啊!你別看我!我還沒穿完衣服!”
蘇宛訕笑,身體故意帶著小幅度的顫
動,音調怪里怪氣的:“我可沒想看呦!門是麪包打開的呦!”
韓佑庭尷尬,一把將門狠狠的帶上,嚇得麪包嗖的一下就往蘇宛的懷裡鑽。
她寵溺的撫摸著麪包的腦瓜,不禁稱讚:“真是一條好狗!”
說罷,她從水果盤裡抓出一顆蘋果,很用力的掰成了兩瓣,然後送到了麪包的嘴邊。
韓佑庭換好了衣服,走到了客廳,他指著她手裡的兩瓣蘋果,嘖嘖感嘆:“你這種女人,一定沒有男朋友!連蘋果都能掰開!”
蘇宛怒視:“你這種男人,也就能和狗過一輩子!”
韓佑庭意味深長的一笑:“完了,有人要變小狗了???”
蘇宛不悅,拿起抱枕就朝著他的腦袋砸去,態度惡劣:“還完衣服趕緊走人!”
“又趕我走!你都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拿到你的鑰匙的嗎?”
蘇宛愣了愣,纔想起來鑰匙的事。
“對!我鑰匙怎麼在你那!”
厚臉皮的韓佑庭顯然沒把自己當外人,一屁股坐在沙發裡,搞得蘇宛的身子突然向一邊傾斜。
“我晚上本來是帶麪包遛彎的,一路逛悠就走到賀瀾姐的咖啡館了,尋思打包一份卡夫餅回家。然後她看見我,就說你早上把鑰匙落在她家了,她生意忙,一時半會脫不開身,所以就拜託我回家的時候,順便把鑰匙給你!她怕你進不去屋!”
“啊!原來是這樣!那你告訴賀瀾姐,她做我經紀人的事了嗎?”
韓佑庭點了點頭:“她挺樂意做的,她說她白天沒什麼事,咖啡館也是下午四點纔開張,有一份額外工作還是很充實的!”
蘇宛半蒙半懂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她拍過很多雜誌封面?”
“對啊!”
“那她爲什麼不繼續當模特?”
韓佑庭思索了一會,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賀瀾的過去。
“據說是造封殺了,具體的細節不是很瞭解,她們那一代的人,亂的很!”
蘇宛似懂非懂,沒再繼續問下去。
她轉眼看著麪包大口小口的吃蘋果,覺得比自己吃還香。
幾秒的時間,一顆蘋果便被消滅了,蘇宛踹了踹坐在一旁的韓佑庭:“你的狗已經在我家吃飽喝足了!你該走了!”
韓佑庭默然,短暫的空白後,他詭笑著看向她,身子慢慢移向蘇宛的身前,雄厚的嗓音頓時縈繞了她的耳廓:“它吃飽了,我還沒吃飽呢!”
只可惜這種調戲對蘇宛並不奏效,她眼疾手快,倏地一下就揪住了韓佑庭的耳朵,用高八度的音調衝著他大吼:“死!流!氓!”
最後,韓佑庭還是被蘇宛踹出了家門,麪包不太捨得茶幾上剩下的幾顆蘋果,卻也被遛狗繩強制性的拽出了屋。
這主人和狗還真是臭味相同,一個流戀美色,一個流戀美味!
“我晚上給你發短信!別不回我!”趁著蘇宛關門前,韓佑庭貼著門皮對她大喊,整個樓棟裡的聲控燈都被他喊亮了!
蘇宛忍俊不禁,原本嚴肅的一天被他搞得詼諧幽默,有這樣一個開心果在身邊,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惜人是矛盾的,在愛與被愛之間。
重新窩回沙發裡的蘇宛,拿起了擱置在包包裡的手機,一通未接來電,一條未讀短信。
短信來自赫成銘,電話來自江克。
兩個相互矛盾的男人,竟然在同一時間裡發來了信號。
蘇宛劃開短信,赫成銘用一句話言簡意賅的表達了他的意願:你回來吧!婚禮的事,說好了由你來操辦的!而且你答應過我要做我的伴娘的!
蘇宛覺得可笑,看到短信的內容,她恨不得將手機摔下樓,那股怨火焚燒著她的耐性。
“訂婚的時候,我去彈鋼琴!結婚的時候,還要我去當策劃人和伴娘!赫成銘!你真是心狠手辣!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的感情嗎!”
客廳裡,蘇宛放肆的大吼,這裡很安全,沒人聽得見,也沒人用倫理道德去責怪她。
這樣看來,一個人住也挺好。
蘇宛快速的在屏幕上按下一行字:“不!可!能!”
隨後又刪掉。
她苦想了一會,再按下一行字:“婚禮還是讓林雨熙策劃吧!伴娘的事我會考慮!”
再一次刪掉。
蘇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仍舊狠不下心,最後打出一條:“恩,我會幫你籌劃婚禮的,過幾天我回家一趟。”
按下發送鍵,蘇宛覺得自己今生最賤的時刻,莫過於此了!
她根本無法拒絕赫成銘,在任何事面前。
經過這一陣思想上的掙扎後,蘇宛突然想起江克的未接來電,她急忙撥過去,是尹恩接的電話。
“喂!江克!”
“我是尹恩。”
“哦???尹恩,江克剛纔給我打電話了,我沒接到,是有什麼事嗎?”
“他就是想問問你,最近赫成銘有沒有在國外扔什麼項目?你知道嗎?”
“我上哪知道去!我這才進公司幾天!再說赫成銘從來不讓我插手他公司的事務!”蘇宛回答的遲疑不決,甚至都沒懷疑江克此問的意圖。
“哦!這樣!那就沒事了!”尹恩那頭像是要掛電話,但還是被蘇宛攔了下來:“等等!尹恩!”
“怎麼?江克他在洗澡,有事你晚一點再和他說吧!”
“不是,我是想問你點事情!”蘇宛詢問的小心翼翼。
面對蘇宛的轉變,尹恩的聲調開始警惕:“什麼事?”
兩秒的空白,蘇宛張了口:“你希望你的母親嫁給赫成銘嗎?我是問你真心話!”
“嫁和不嫁,有什麼本質區別嗎?”尹恩的回答很輕鬆,沒有任何牽絆。
蘇宛悵然若失,她覺得,如果不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來,尹恩是不會和她坦誠相待的。
“尹恩,你能阻止林雨熙嗎?我不想讓她和赫成銘結婚!”
“那是她的事,我管不著。”尹恩的態度依舊冰冷。
蘇宛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和尹恩攤牌:“尹恩,不瞞你說,我那天看到你在阿里旺旺的購買記錄了???”
蘇宛的話沒說完,尹恩像是中了子彈,立馬搶了話:“你想說什麼!”
“我不想讓那樣一個女人逗留在赫成銘的身邊!”蘇宛表明心跡。
這句話落地後,蘇宛以爲尹恩會生氣,但她非但沒有,還反過來嘲笑蘇宛:“蘇宛!我真佩服你!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爲赫成銘擔心!我媽她結不結婚和我無關,你不用來求我!就算你看到了阿里旺旺上的記錄,也說明不了什麼!你沒有證據,所以你沒辦法推翻林雨熙,而我更不可能幫你!”
話畢,尹恩打算掛掉電話,蘇宛焦躁,衝著話筒嘶吼:“我知道我沒有證據!我也知道我爲了赫成銘,已經喪失了理智!但是我求你!只要你能阻止林雨熙和赫成銘結婚,我就會配合江克!他不是要調查赫成銘的海外項目嗎?我幫你們!那樣可以嗎?”
尹恩語塞,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迴響。
蘇宛深知,在冷血的尹恩面前,金山銀山都無法打動她,而唯一能收服她的,只有江克。
如果用江克做籌碼,或許還能換來一絲希望。
畢竟這個女人,曾爲了江克,而殺死了林雨熙的孩子。
她對江克的盲目,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大概每個人都有一條軟肋,江克是尹恩的軟肋,赫成銘是蘇宛的軟肋。
“我考慮一下,但是你別抱太多希望,我沒那麼多的善心!”尹恩留下這句話,便掛了手機。
整個過程裡,蘇宛都含著一口氣,低三下氣的祈求著尹恩,妄圖能通過她改變林雨熙的決定。
但真正可以做決定的人,不是蘇宛,也不是尹恩,而是最後的操縱手江克。
不論什麼事,只要蘇宛肯配合,江克就會助她一臂之力。
而關於江克的目的,蘇宛無從得知,也不敢得知,她如今能做到的,就是竭盡一切去阻止赫成銘的婚禮。
她不能成全林雨熙,更不能失去赫成銘。
她自私,也身不由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