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門口,前所未有的站了整整兩排十二個衙役,各個手執(zhí)水火棍,站的筆直,紋絲不動,很是威嚴。
葉靈探長脖子看過去,忽的醒起來,這案子不算刑案,所以沒有在大堂上審,要在后面的二堂,她就算再探頭去看,也不可能看得到。
葉靈磨磨蹭蹭,還沒進門,卻被攔住了,打頭的一位黑臉衙役道:“衙門重地,誰家的小孩兒,休要亂闖。”
葉靈抹了把鼻子上的汗,道:“里面可是在審案子?我是這家的人,剛曉得消息,才趕過來呢。”
那黑臉衙役和自己對面的人互看了一看,點了點頭,進去通報了,沒多久,便有人出來,接應(yīng)葉靈進去。
葉靈一路跟著衙役往后走,一路在心里思忱這件事。此案因為牽扯到騙妻,所以就有些麻煩。
大威律例,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妻子永遠只能有一個。
有功名爵位的,按品級可以娶數(shù)量不等的妾滕,但若是逼迫國民子女做妾滕,或是白身之人多蓄妾室的,被發(fā)現(xiàn)后,重則杖刑一百,流放五百里,輕則服刑三年,罰金二百。
至于已經(jīng)娶了妻子,又騙妻為妾的,算是罪加一等。
朱輕侯雖然拜了郁蘭辛為師,但是他還沒考取功名,只算是個普通讀書人,祖上也沒有蒙蔭過,哪里有資格娶妾室。
之前他哥哥大擺筵席,說是自己搬家,弟弟娶了富親戚的女兒,去楊家退婚,楊家女兒差點沒活下來,這件事情城里面知道的人非常不少,縣令也是有所耳聞的,是以才將朱輕侯關(guān)押起來。
至于朱輕侯喊冤說是自己還從未娶親,則被無視了。娶沒娶親,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的。而且當(dāng)初朱輕侯的哥哥朱遠山,除了告知鄰里自家搬去京城外,具體的地址是沒說的,上哪里求證去。
穿了幾個大門廳堂,終于到了二堂處,葉靈一眼看見地上跪了三五個人,其中一個穿著靛藍色衣裳的女人,腰背寬厚,便幾步竄過去喊道:“楊大娘。”
那女人一回頭,卻是一張?zhí)摲实暮诿妫穷^長的像是一顆蒜一樣,拿奇怪的看著葉靈。這分明不是楊大嫂。
葉靈一愣,再看旁邊跪著的人,竟沒一個認識的。別說那黑肥的女人,其余兩個一老一少的男子,她也從未打過照面。葉靈汗就冒出來了,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啊。
堂上擺著三張椅子,最下首坐著的當(dāng)是本地縣令,中間那個穿著一眼瞧去就很高級的官服,另一個卻是普通打扮,但相貌堂堂,神采飛揚,一雙眸子神光內(nèi)斂,嘴角微微噙著一縷笑容,只是這么坐著,就分外有氣勢。
見了葉靈傻了一樣,臉上表情波動的極為難看和尷尬,那常服男子便哈哈笑道:“哦?這就是你們說的梅娘了?”
葉靈趕緊擺手道:“我可不是什么梅娘,我還以為是審跟我家有干系的案子,才進來呢。”
底下的黑肥女人也道:“是錯了……梅娘比這姑娘要大上許多呢。求老爺給我做主啊,既然找不到,那一定是他們家把人藏起來了。”說著梆梆的磕頭。
旁邊兩個男人聽了黑肥女人的話,就開始七嘴八舌的分辨起來。葉靈聽了一會兒明白過來,這個女人是個寡婦,獨自把女兒養(yǎng)大,嫁給了這家,誰曉得整整兩年沒見過女兒,實在是掛念,寫了封信,說是想見女兒,女兒也叫人捎信回來,說是某日到家。結(jié)果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她親自到了親家去找,親家反說是她嫌棄自己窮,要把女兒騙回家再嫁。寡婦則是認死了理,說是親家不愿意讓女兒見自己,怕女兒給自己塞錢,將來養(yǎng)活她。
堂上三個官員都看著底下吵鬧,還是那縣令偷眼見中間的男子眉心微皺,才趕緊拍了驚堂木,喊道:“別鬧了。你們一個個說吧。”
葉靈這會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別提多尷尬了,只好半跪半坐的躲在一根柱子后頭。
聽見驚堂木響,她微微探頭去看,正好見那個身著常服的俊美成熟男子看過來,兩人目光一撞,葉靈暗道一聲倒霉,又縮了回去。
那男子看著她跟驚鳥一般,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又擴大幾分,也不顧正在審案子,就走到了堂下。
他剛站起身來,中間那位衣著肅穆的官員便小聲道:“姜大人有何見教?”
俊美男子道:“
不,只是坐的乏了,審案子姜某一竅不通。郁大人、方大人自便!”
葉靈也聽見動靜,側(cè)出半邊臉在柱子后看,見那姜大人居然直直往自己這邊走過來了。她方才聽見這幾人稱呼,就曉得他們是誰了。中間的大官就是郁蘭辛郁奉常,眼下正朝著自己走來的美男子是千葉手姜懷素。
見避無可避,等姜懷素到了跟前,葉靈只好對著他行禮,道:“民女見過姜大人。”
姜懷素點點頭,對她招手道:“既然你剛才是誤闖進來,就跟我出去吧。”說著也不顧他人,就帶著葉靈除了二堂門。
二堂門前的一進院子,住著師爺?shù)瓤h官的親近下手,姜懷素帶著葉靈繞過去,到了旁邊一個小院子里,含笑問道:“你會功夫?”
葉靈啊了一聲,點點頭,道:“姜大人真是厲害。”
她有心想要問問姜懷素,到底楊家的人到哪兒去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記得只是揪鬢邊的散發(fā)。姜懷素看她一會兒瞧瞧自己,一會兒低頭咬唇,好像很為難的樣子,便主動道:“你是來找家人的么?難道你家出了什么事兒?”
葉靈聽了,急忙答道:“倒不是我的家人,可是和我家也有點關(guān)系。姜大人,你一定知道,臨池有個叫朱輕侯的人,關(guān)在牢里頭呢。”
姜懷素哦了一聲,道:“你是來給朱輕侯求情的?”
“不!我和他本就不認識,只是我家買了他家的房子而已。可是我鄰居家那個姐姐,是被他退婚的未婚妻。今日他們一家都不見了,有人說是尋官來了。”葉靈一口氣說完,緊張的看著姜懷素。
“咦?他們到縣衙來了么?”姜懷素也面現(xiàn)疑惑:“我是沒見到的。那朱輕侯的案子,還未開始審呢。或者他們只是出門一趟,這會兒已經(jīng)回了呢。”
葉靈撓撓頭發(fā),有些不好意思。剛才來的時候她腦子里只想著怕秀秀他們吃虧,這會兒冷靜下來,也覺得興許是自己想多了。
只憑著范伯一句見官,就跑到縣衙來,什么都沒打聽,有些太過莽撞。而且臨池雖然不大,可是官員還是好歹有那么幾個,誰敢保證一定是縣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