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負了誰的青春

陸彥選了個包間點好菜，兩人沉默著看著服務員一盤又一盤地上完菜離開。

陸彥拿起筷子卻又放下，陸彥此時看著愛吃的菜一點胃口的沒有，他惦記著在家裡爲找工作忙碌著的蘇雁。在陸彥看來，他此時和宋芷嫿吃飯無異於在刀刃上跳舞，他沒有做過腳踩兩隻船的事情。即使此時的他並沒有那種意思，但是瞞著蘇雁出來和宋芷嫿見面，在別人眼裡他或許並不是那麼無辜。

陸彥對著吃的不亦樂乎的宋芷嫿嘆了口氣之後淡淡說道，“芷嫿，你爲什麼就這麼倔呢？”

“倔？”宋芷嫿有些發懵。

“我沒想過你回國跟我有什麼關係?！标憦┑穆曇粞e有著深重的無奈。

聽到陸彥的話，宋芷嫿也放下了筷子，低頭想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或許是我從小到大想要的都能得到，只是除了你?！钡貌坏剿詯?，人往往都是這樣，美麗驕傲如宋芷嫿也不例外。

陸彥揉了揉眉心，“芷嫿，我一直認爲我和你之間就像你哥和你一樣?！?

宋芷嫿定定地看著陸彥，“陸彥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覺得我們是會在一起的。你帶著清眠姐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愣了，可是我還是笑著說祝福。你因爲清眠姐過世而難過，我也不願意在那個時候再讓你爲難，所以我離開了?？墒乾F在爲什麼突然跑出一個蘇雁來。陸彥哥，這是爲什麼?！彼诬茓绞莻€很倔強的女人她不願意服輸。葉清眠的出現讓她措手不及，而蘇雁的突然出現卻是讓她難以置信。

陸彥有些吃驚地看著向自己表白著的宋芷嫿，更加地手足無措了，他知道終究要面對這個事實卻仍舊無法完全準備好。他很早就知道宋芷嫿對他的心意，但是沒有說破的時候他假裝不知道就好，今天卻因爲不希望自己和蘇雁的感情受到外界的影響而選擇攤開來講。此時的陸彥低著頭沉默著。陸彥說出的話必然會傷到宋芷嫿，但是他有些不忍心。宋芷嫿才從國外回來，若是再因爲他一去國外多年不歸，他是怎麼都負不起這個責任的。

“陸彥哥！”陸彥沒有迴應讓宋芷嫿有些慌張。宋芷嫿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充滿掌聲和鮮花的世界裡，唯有陸彥會讓她的舉止神態失控異常。

陸彥終於擡起頭看著宋芷嫿，眼中雖有不忍卻還是很認真地說道，“有些話我本想過一段時間說的。芷嫿，你只可能是我的妹妹。你現在這樣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吧。我這段時間要休假，這個案子我會叫別的人接手?！?

“你不能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曾經爲你死過一次了！”宋芷嫿聽到陸彥的話很是激動，她沒有想過從小疼她愛她的陸彥會對她這麼決絕，因爲這件事連面都不想和她見了，連公事都要推託給別人。出離的憤怒讓宋芷嫿也有些口不擇言了。

陸彥聽到這話再次低下了頭，微不可聞地說道，“我知道。”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只是那並不能成爲他能夠愛上她的理由。

“你知道？”宋芷嫿聽到這話也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爲她瞞得足夠好，畢竟當年她是不願意陸彥爲難才遠走他鄉的。宋芷嫿思索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問道，“我哥告訴你的？”

陸彥有些悵惘地說道，“是啊，逸塵告訴我的。那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跟在我身邊鬼靈精怪的小丫頭竟然喜歡著我。”陸彥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在CAO場邊的階梯上，他聽到這個消息時無以復加的震驚，以及後來宋逸塵落在他臉上腹部胸膛的拳頭。

“陸彥哥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宋芷嫿聽到陸彥肯定的答案很難過。她一直把這件事當做她最大的籌碼，即使陸彥因爲愧疚因爲憐惜而接納她，她也甘之如飴。她沒有想到陸彥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她更沒有想過陸彥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還能如此平靜地和另外一個女人再起。

宋芷嫿低下了頭想要掩住她心裡無法言喻的落寞，低低笑著問道，“陸彥哥，你是不是很怕我？”

陸彥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芷嫿，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更談不上怕你。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你，但是是對妹妹的那種喜歡，我們一起長大，情分總是在的。芷嫿，世界上的好男人多的是，更何況我也算不上特別優秀，你爲什麼就不多看看別處的人呢？”

“陸彥哥，蘇雁就這麼好嗎？”宋芷嫿也不再遮著掩著了，把心裡藏著的話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清眠姐多才多藝又溫柔漂亮，你喜歡她我忍了，只是蘇雁不過是一個條件很一般的女孩子。”宋芷嫿不忿，驕傲的人輸給一個自認爲不如自己的人手裡，總是會不願相信這個結果並且從心裡反感這個人。

陸彥從來都不太懂怎麼應付女生，即使面前的人是相識多年的鄰家妹妹。陸彥猶豫了一下說道，“芷嫿，我是打算和蘇雁結婚的?！闭Z調雖輕卻很堅定。

“這麼快？”宋芷嫿一臉的不可思議，她聽到宋逸塵說陸彥有了女朋友就匆匆結束了美國那邊的事情回了國，沒想到還是慢了。她不明白清心寡慾這麼多年的陸彥怎麼就開了竅重新接納了別人。

陸彥點點頭，“我等了那麼多年纔等到一個蘇雁，我已經做好決定了。”

宋芷嫿看著陸彥一臉的認真，捏了捏手中的包，包上已經有了指甲造成的深痕。宋芷嫿擡頭看著陸彥，眼中不知道何時已經蓄滿了淚水，“陸彥哥，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陸彥揉了揉宋芷嫿的頭，“傻丫頭，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對我有那樣的感情。我一直是把你當妹妹的。”陸彥此時能做的不過是一再解釋一再給宋芷嫿分析她的感情似乎是走進了誤區。

宋芷嫿擦掉淚水，有些哽咽地說道，“陸彥哥，纔不是這樣的。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認爲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等我們都長大了，我們就結婚生孩子。只是陸彥哥你從來都沒有等過我。”

“啊？”陸彥有些驚訝地發出單音。

宋芷嫿哭花的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對我那樣好，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我一直就覺得你是我的竹馬而我是你的青梅，我也一直以爲青梅竹馬是形容我們的，青梅竹馬的兩人長大之後不就是結婚生子嗎？我從來不覺得還有別人比我更適合你?！?

宋芷嫿的話讓陸彥的眉深深皺起，“我們是兒時玩伴，長大後我也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我以爲我和宋逸塵在你心裡是一樣的，是個可以幫你打架幫你複習功課的大哥哥?！?

宋芷嫿聽著陸彥這言語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陸彥哥，你怎麼那麼單純，你畢竟不是我親哥哥。你對我的好在我看來是超過了朋友的界限的，可是你卻渾然不知?！彼诬茓街狸憦﹣K不是刻意推託她這些年受的暗戀的苦，只是她仍舊不甘願。這些年她的自作多情，這些年她的飛蛾撲火，這些年她的苦苦等待，這些年她的黯然神傷。她不願意相信這些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芷嫿?！标憦┠弥埥砑毤毜亟o宋芷嫿擦著眼淚，“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以後會有比陸彥哥好千百倍的男人給你幸福的。你哥哥如果知道你這個樣子一定會難過的，你都不知道你回國他有多開心?！?

宋芷嫿眼也不眨地看著眼前這個給自己擦拭眼淚的男人，陸彥在宋芷嫿的眼裡和小時候和當年完全一樣，她跌了摔了陸彥總是輕輕扶起她安慰她教她做個勇敢的女孩子。一想到過去，宋芷嫿的眼淚越發止不住，妝已經花得不成樣子了，只是陸彥只是專心地給他擦著淚，無視她眼中的悽惶。

“如果沒有我哥哥，你是不是從來都不想理會我？”宋芷嫿哽咽地問道。

聽到宋芷嫿的質問，陸彥的手頓了頓收了回去，皺了皺眉頭說道，“芷嫿，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和逸塵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同我的情分在我看來是一樣的，他是我的兄弟，而你是我的妹妹?！?

宋芷嫿此時的心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妹妹？她從來都不想做陸彥的妹妹，許多年前她強顏歡笑喊著葉清眠“嫂子”的時候心裡疼痛不堪。宋芷嫿拉著陸彥的手帶著哭腔說道，“陸彥哥，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這是宋芷嫿最後的懇求，她多麼希望陸彥能夠改變心意。

陸彥只是低著頭沉默。陸彥無法面對宋芷嫿如此哀傷的表情和如此絕望的眼神，他害怕當年的事件重演。宋芷嫿手腕上的傷疤還在，昨天宴會之上他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一陣窒息，那都是他造的孽。這份錯他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無論是爲了他和蘇雁的未來，還是爲了宋芷嫿的幸福和宋逸塵的心安。

宋芷嫿看著久久沉默不語的陸彥，最終收回了手，低下頭苦笑了一下，“陸彥哥，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無情?！?

你還是一樣和當年無情。

這句話像是霹靂一般在陸彥的腦海炸開，當年當年當年，在陸彥心如死灰的當年，在宋芷嫿心灰意冷的當年。陸彥知道這是宋芷嫿的質問只是宋芷嫿的怨恨。宋芷嫿爲他一直付出不求迴應，甚至連自殺也是無聲無息離開時還讓全世界瞞著他不想讓他愧疚?？墒歉星檫@回事他也沒有辦法，他有蘇雁了。

看著陸彥愣怔的模樣，宋芷嫿嘆了口氣，“我沒有想過你會知道這件事，更沒有想過你知道這件事仍舊能如此若無其事地和蘇雁在一起?！彼诬茓讲燎搜蹨I只是常常的睫毛上仍舊有著溼意。

陸彥擡起頭很是驚訝地看著風輕雲淡似乎只是在慨嘆人生的宋芷嫿，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快三十了，可是面對面前這個在他眼裡永遠是小女孩兒的宋芷嫿他永遠心懷愧疚。

“陸彥哥?！彼诬茓嚼憦┑氖直郏駱O了她小時候拉著陸彥讓陸彥帶她去玩兒的模樣，“昨天你走之後，我有多麼恨，恨我當年有勇氣自殺卻沒有勇氣向你表露我的心意。陸彥哥，出於憐憫也好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也好，我們試一試好不好？”宋芷嫿輕聲說道，語調飄忽似乎靈魂已經抽離。

陸彥過了許久，輕輕地拿開宋芷嫿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芷嫿，你對我的感情不過是一種執念，”陸彥定定地看著宋芷嫿，“蘇雁昨天已經生我氣了，我不想讓她失望，對不起?！?

宋芷嫿呆呆地看著自己被陸彥拿開的手，自嘲笑了笑，“我明白了?！彼诬茓秸f完拿著包就離開了。

陸彥看著面前滿滿一桌的菜也完全沒有了胃口，只是呆呆看著面前的菜。這些菜全都是蘇雁愛吃的，他已經離不開蘇雁了，所以他只能對不起宋芷嫿這個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