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淵問簡霏,在門口的地墊下找到了備用鑰匙,立即開門進(jìn)去。
“虞希?!”開了燈就喊,首先看到的是餐桌上那一桌的菜,幾乎沒怎么動,四菜一湯,還有一盤蘇式月餅。
就是不見她的人。
臥室、衛(wèi)生間,就連簡霏的房間他都找過了,沒有!
她不在!
沈霖淵矗立在臥室門口,看著餐廳桌上的那桌菜,想著她一個人下廚做了這好幾樣菜,一個人孤零零過節(jié)的情景,一股揪心的疼,從心底蔓延開……
跟他在一起后,她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到底是舍不得她的。
——
虞希一個人在家,實在無聊,吃過飯就出門逛了,還是外面比較熱鬧,尤其廣場上,大屏幕上在直播中秋晚會,很多市民在圍觀。商場很多商家還在做促銷活動,街上,一對對情侶,手牽手在逛。
只有她一個人。
他現(xiàn)在正在老宅,跟一大家子的人在吃飯吧?
那天在公司一起吃飯的時候,告訴他,中秋回老家,其實是想提醒他。
結(jié)果,他什么都沒說,壓根沒提讓她去他家過節(jié)的事。
如果不是沈伯母在張羅送禮的事,估計他也不會想起。
心,愈發(fā)地難受。
有對他的怨,和對自己的憐憫!
為了維護(hù)他們之間的愛情形象,她兩頭撒謊,到最后,淪落一個人過團(tuán)圓節(jié)!
路過洋酒行,她進(jìn)去,從琳瑯滿目的洋酒里選出一瓶常在沈霖淵酒柜里看到的威士忌,據(jù)說,酒精濃度很高。她要了,人民幣,4800,她沒那么多現(xiàn)金。
直接刷他給她的那張白金卡。
正開車找虞希的沈霖淵,聽到手機(jī)短信提醒,立即將車停在路邊,看了短信。
是信用卡中心的消費提醒,副卡剛剛在建設(shè)路的一家洋酒行消費4800。
他立即發(fā)動車子,朝那邊行駛而去。
肯定是她!
洋酒行的老板說虞希買了瓶威士忌就走了,去了哪,不得而知。
沈霖淵站在馬路邊,迷茫地看著車來車往,只想趕緊找到她,找到她!必須,立刻、馬上!
——
手機(jī)被她調(diào)成了飛行模式,接不到電話,手機(jī)里的音樂播放器一直在單曲循環(huán)一首歌《我很快樂》。
虞希坐在天臺地上,手里拿著酒瓶,聽著音樂,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明月,嘴里哼唱著。
我才不會難過你別太小看我
有什么熬不過誰說我不能喝
我喝得比誰都多走路有點顛簸
也比你強得多我還是很快樂
做有什么不忍心怕什么
相信我不在乎就算你走了
落就算我的心從十六樓
落下負(fù)一層b座
我也不會難過你不要小看我
有什么熬不過大不了唱首歌
“嘔……”打了個酒嗝,心口被烈酒灼燒地難受,她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快走到了天臺邊緣。
找完辦公室沒找到虞希的沈霖淵,在辦公室聽到樓上好像有音樂聲,立即找去天臺。
上次母親被鐘晴綁架,天臺的門被拆了,還沒修上。
還沒到天臺,就聽到了歡快的音樂聲。
“虞希……”在看到一抹纖細(xì)的身影站在天臺邊緣時,沈霖淵的心,狠狠地顫了下。
而后,懸到了嗓子眼。
她在干什么?!
“虞希!”顫聲地喊,聲音不大,生怕大聲把她嚇得掉下去。
這時,披著頭發(fā),穿著牛仔褲、長袖t恤的虞希,轉(zhuǎn)了身,一屁股坐在了天臺邊上,也看到了不遠(yuǎn)處站著的人。
“虞希!你過來!你給我過來!”沈霖淵簡直崩潰,看著她坐在臺子上,手里還拿著酒瓶。
“你在干什么?!”他沉聲問,悄悄地朝著她走近。
“賞月啊,你來干什么?不是在家里吃團(tuán)圓飯嗎?”虞希醉醺醺道,又喝了口酒,沈霖淵還如履薄冰般,悄悄地,朝著她走近,生怕下一步,她就后仰著,摔出去!
心,慌亂至極!
“我來找你!你給我過來!快下來!”聲音在顫抖,激動道,朝著她張開雙臂。
“找我干什么?我們不是分手了嗎?”虞希大聲問,淚水汩汩地流,一股委屈洶涌而至。
身體抖了抖,她站了起來,沈霖淵嚇得早已滿頭大汗,“虞小希!你別動!你再動一下,我要你好看!”
生怕她一個失神,就掉下去,他直接沖了過去,虞希尖叫一聲,身子已經(jīng)重重地落進(jìn)他的堅硬胸膛里!
切切實實地將她抱住,沈霖淵那顆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回原處,鐵臂用力,發(fā)狠地抱緊她!
“你走開!別碰我!”虞希在他懷里掙扎,踢著雙腳,倔強地吼。
喝醉了,也就沒什么理智了,只想到他的可惡。
沈霖淵不說話,也不松開,就那么緊緊抱著。
剛剛,差點被她嚇?biāo)溃?
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邊緣,他抱著她,趕緊后退幾步,一直退到中央的安全地帶!
將她松開,沒容她走,雙手扣著她的肩膀,低著頭,瞪著她。
“你想干嘛?!不是要回老家的?!怎么跑來天臺?!”他瞪著她,激動地吼。
大廈夜晚的裝飾燈亮著,皎潔的月光下,這里,亮如白晝,他的雙眼里,爬滿血絲,惡狠狠地瞪著她。
虞希那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回家?我怎么回去?!我都不敢告訴我媽,我們分手了!還有你媽那,她叫我去你家過節(jié),我騙她說,要回老家!你都沒讓我去你家過節(jié),我怎么去?!我一個人回家,我媽不會懷疑?!”
長大了,為人處世就圓滑了,總不能他說分手了,她就告訴兩位老人,分了吧?
“當(dāng)初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高調(diào)地對外宣布了,這次分手,你怎么不宣布啊?!當(dāng)初跟你確定關(guān)系的時候,你在我媽面前承認(rèn)了,現(xiàn)在怎么不去告訴她啊?!怎么也不對你媽說啊?!”
她抹了把眼淚,瞪著他,大聲地吼。
酒精壯膽,心里有什么怨,此刻,全都吼了出來!
她看著他的俊臉,心里恨恨的,更多的是痛。
“你要是真不愛我了,就徹底地說不愛了,不要這么說分手!在我看來,只有不愛了,才會分手!”她說著,又抹了眼淚,邁開步子要走,沈霖淵長臂一手,拽住她的胳膊,輕而易舉地將她拉了回來,按進(jìn)懷里!
她剛要掙扎,后腦勺被他扣住,“唔——”
他兇猛地吻住了她!
——
心疼、愧疚、不舍,折磨著他,這些感情化為深深的吻,席卷著她。
虞希沒回應(yīng),也沒拒絕,眼淚不止,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被他抱在懷里,那股委屈,不停地席卷她,她反手,也將他緊緊抱住。
“對不起!”沈霖淵松開她,捧著她一臉淚水的小臉,顫聲道。
因她的懂事而心疼,一個人,兩頭撒謊,自己孤零零地跑來樓頂喝酒、賞月……
“不要!我不要!”她反駁,哽咽著,還在抽泣。沈霖淵走到一旁,撿起地上她的手機(jī)。
“你就是變心了!以前不會對我這么狠心!”虞希轉(zhuǎn)過身,瞪著他的身影,我扁著嘴,哭著道,還在抽泣,“我都認(rèn)錯了,求你了……”
虞希哽咽道,抽泣的時候,肩膀都在顫抖。
“你想多了!”沈霖淵說著,又將她按進(jìn)懷里。
“別碰我!不許碰我!既然分手,那你跟我回老家,你當(dāng)著我媽的面說,不要我了!我就徹底跟你分了!”虞希大聲道,若是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她肯定不會這么任性。
沈霖淵不理她,將她打橫抱起,下了天臺,這個讓他非常反感,甚至像噩夢一樣的地方。
剛到36層,虞希在他懷里吐了,一股酸臭味嗆鼻,沈霖淵抱著她,迅速地進(jìn)了自己辦公室。
去了休息間,虞希趴在盥洗臺,又吐了很久。
“你喝什么威士忌?!”沈霖淵斥責(zé)道,脫了衣服。
虞希不理他,還在吐,沈霖淵走過去,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她很久才吐干凈,鞠水漱口。
沈霖淵見她這樣,又氣又心疼。
拿著毛巾,扣著她的頭,幫她擦臉,虞希一動不動,像個木偶,任他擺布。
沈霖淵動手脫掉她身上的t恤,隨手丟進(jìn)了洗臉池,用熱毛巾,幫她擦洗,虞希就一動不動,失神地站在那。
“虞希?”
他不放心地喊了聲,虞希回神,雙臂立即護(hù)著自己的胸口。
“我要你跟我媽親口說我們分手的事!”虞希篤定道,一雙大眼緊盯著他。
沈霖淵睨了她一眼,從衣柜里找出自己的襯衫,給她穿上。
“我跟你說話,你聽到?jīng)]有?!必須去!”虞希跺著腳道,在她看來,兩家老人都知道他們分手,那才算是真正的分手!
他還是不說話,去了衣柜邊給自己找衣服穿,虞希沖了過去,激動地就捶打他的背!
“你聽到?jīng)]有?!告訴我媽去!必須去!在一起的時候,你對她口口聲聲說的,現(xiàn)在你也要對她說清楚!”虞希瘋了般地吼,還沒完全清醒,就是氣,十分地氣。
她在他的后背又抓又打,沈霖淵吃痛,后背一陣陣的火辣辣的。
“好!我明天跟你回去!”他驀地轉(zhuǎn)身,穿上了襯衫,沖她大吼。
虞希這下也老實了,得到了他的答案,她立即就走,他追著她出去,邊走邊穿襯衫,虞希在電梯口被他拉住。
“你放開我!”
隨著她大吼,電梯門開附近的感應(yīng)燈全都亮了,沈霖淵的手,牢牢地扣著她的手腕,不松開,只拉著她進(jìn)了電梯。
進(jìn)了電梯,他才松開她。
到了負(fù)一層,她立即就走,沈霖淵追上,將她攔腰抱起,丟上了自己的車。
“明天上午9點有飛江城的航班!”
“我知道。”沈霖淵淡淡道,虞希心口一沉,倔強地沒有再求他,分就分,誰怕誰?!
沈霖淵載著她,朝著公寓的方向駛?cè)ィ拔乙匚业淖√帲 庇菹缀跫饨校^疼得快炸了,想到公寓的密碼都改了,她很想再揍他!
沈霖淵也不說話,只默默地調(diào)了方向。
“我手機(jī)呢?!給我!我要訂機(jī)票!”她又吼,沈霖淵立即給手機(jī)給她。
虞希開了手機(jī)網(wǎng)絡(luò),立即買票,打字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我買好自己的票了,希望你也趕緊買了,明天南潯見!”
她賭氣地說道。
腦子里只有一個訊號,他跟她回去,是要跟媽媽說,他們分手的事的。
他們沒有媒婆,若是有媒人,這種事,直接讓媒人去說就好了。
她看著窗外,悄悄地捂著嘴,沈霖淵也悄悄地看了她一眼,貝齒緊咬,握緊了方向盤。
車子在她小區(qū)樓下停了,虞希開了車門就下去,沈霖淵過一會兒也下了車,上了五樓,直接用備用鑰匙開門。
“你來干什么?!”虞希見他進(jìn)來,激動地吼。
“我來找我表妹……”話說出口,露餡了,虞希惡狠狠地瞪著他,就見著他在餐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就吃菜。
“你不許吃!”她沖過來,激動道,沈霖淵不理她,兀自吃著。
虞希恨恨地瞪著,迅速地沖進(jìn)了臥室,反鎖著,趴在*上,哭號了起來。
沈霖淵聽到她的哭聲,筷子頓住,眼眶也漲紅,32歲的大男人,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滾落。
他掏出手機(jī),給周淳去電話,讓他訂機(jī)票,還得跟虞希鄰座!
——
菜幾乎被他吃光了,吃好后,去刷了碗碟,還幫她打掃了廚房。
虞希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的,沈霖淵也沒進(jìn)去,就在客廳沙發(fā)睡了一夜。
她宿醉,頭昏腦漲,嗓子都疼,好像還感冒了,剛出房間,就看到了睡在客廳沙發(fā)的沈霖淵,餐桌上,什么都沒有,想起昨晚的事,她拍了拍腦門,覺得自己酒后胡言了!
怎辦?
好像還訂了機(jī)票了!
“哦……”沈霖淵醒來,坐了起身,轉(zhuǎn)瞬,連打了三個噴嚏。
“感冒了?”虞希看向他,輕聲問,態(tài)度明顯比昨晚的好多了。
穿著襯衫,一身頹靡的沈霖淵坐在沙發(fā)邊,看著她,點點頭。
“那個……昨晚,我好像喝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做了些不該做的,回南潯的事,您就當(dāng)沒聽到吧!”她站在他跟前,理智地說道。
沈霖淵抬起頭,“既然,票都訂了,那就回吧!”
話音剛落,手機(jī)響了,老張已經(jīng)在樓下等了。
“趕緊收拾收拾吧!老張在樓下了!”沈霖淵站起身,沉聲道。
“這都假期第二天了,來回很趕……”
“請假!我批了!”沈霖淵沉聲道,面無表情,去了衛(wèi)生間。
他鐵了心要分手了……
虞希握拳,心口一陣陣地撕扯。
很快,她收拾好了,沈霖淵也換上了老張送上樓的衣服。他們下樓后,張師傅迎了上來,她禮貌地打了招呼,上了車。
到了機(jī)場,沈霖淵拉著她去吃了早餐,登機(jī)的時候,他居然跟著她進(jìn)了登機(jī)口,也沒想到,他就坐在她身側(cè)。
這是他第一次坐經(jīng)濟(jì)艙吧?
虞希暗忖,垂著頭,“都分手了,干什么這么委屈自己?”她輕聲問,沈霖淵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
她也不再說話,閉著眼,忍著那股酸痛,他就在身邊,原本緊緊相依的兩顆心,現(xiàn)在卻有了隔閡。
他后來睡著了,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招來空姐,要了毛毯,為他披上。
肩膀上的重量沉甸甸的,她微微歪著頭,跟他的靠在一起,明明這么親密,非要分手……
沒有車來接他們,沈霖淵也沒叫人準(zhǔn)備車,就隨著虞希坐上去客運站的出租車,然后坐上了去南潯的大巴。
在離汽車站二十分鐘的時候,虞希打了電話,說的是方言,沈霖淵大部分聽不懂。
“嗯,我們分手了,他也來了,特意來跟我媽說的,你先別告訴我媽,找輛車來接我們吧!麻煩了!”這一句,沈霖淵聽懂了,而且好像是在跟江俊喆說話的!
他知道江俊喆也回老家了,在古鎮(zhèn)上開了間音樂酒吧,還在裝修中。
沈霖淵嘴角詭異地上揚,虞希掛了電話,感覺他正看著自己,她莫名,“我讓阿喆來接我們,車站到我家,出租車很難打!”
她解釋了句。
“對了,你明天再去我家吧,我還沒跟我媽說,她估計也沒準(zhǔn)備飯菜……”虞希又道,沈霖淵還是不吱聲。
他這一路上,沒跟她說幾句話,一直沉默,讓人難以琢磨。
“這次回去,我還是辭職吧,既然分手了,沒必要再在沈氏工作了。”她繼續(xù)說,看著窗外,心臟在一陣陣地撕扯。
沈霖淵還是詭異地笑。
“我也不想再在京城了,可能回來,跟江俊喆合伙……”這是她這一路上想到的,昨晚之前,還沒想過這些,以為沈霖淵還是一時賭氣,不是真的分手。
現(xiàn)在,她信了。
不然,千里迢迢跟她回老家?
以前總以為,他愛她,比她愛他更多!現(xiàn)在,深情專一的沈霖淵,執(zhí)意跟她分手了,那就說明,真沒戲了……
他還是沉默,她當(dāng)他默認(rèn)。
大巴進(jìn)了很小很破的汽車站,剛出了車站,江俊喆突然蹦到她面前,“希老婆!”他大喊,虞希嚇了一大跳,拍著胸口。
“阿喆你!嚇?biāo)牢伊耍 庇菹鈵赖馈?
旁邊的沈霖淵,瞇著眸子,鎖著江俊喆,虞希以為他要揍他,轉(zhuǎn)瞬覺得,他現(xiàn)在不可能多管。
“你箱子呢?”江俊喆撓了撓虞希的頭,問,虞希看向沈霖淵,他一手提一只箱子。
“沈總,我來吧,謝謝你照顧我家希希!”江俊喆不怕死地挑釁道,沈霖淵不理他。
“你們不是分手了?你怎么還幫她提箱子?”他接著道。
“沈總,還是讓阿喆拎吧!”虞希看著一言不發(fā),一身威嚴(yán)的他,禮貌地說道,對他的稱呼也變了。
沈霖淵不說話,直接走了。
虞希一臉莫名,看向江俊喆,聳聳肩,“這個怪人!”
“希希,他是不是怪你了?”江俊喆的臉色變得認(rèn)真了,輕聲問。
“你別管!也先別告訴我媽!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虞希沖他叮囑,這時,就見著沈霖淵已經(jīng)坐上小三輪,走了!
虞希傻眼!
“他這是要去哪?!”她驚呼,一個堂堂的大總裁,居然坐電動小三輪,虞希連忙讓江俊喆開車,讓他緊跟著那小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