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低著頭獨自走在陌生又幽暗的區域。感覺身后一直有人在跟著,想必就是那個殺人犯了了吧,我扶了一下眼鏡框,轉身邁進了一條漆黑的巷子里。
做好了應對一切意外的準備,果然下個瞬間,就如同那天一樣,那個殺人犯化作一團黑影出現在我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心中明知是那個殺人犯,但我還是要裝作害怕之后受到驚嚇的樣子,一邊喊著一邊往回跑。
我的小短腿,沒跑幾步就讓人給追上了。那個殺人犯大手抓住了我的頭發,再次將我的腦袋狠狠地撞向墻壁。
這一次明顯比上一次狠得太多了。要是說上次只是他的興趣愛好的話,那么這次就是帶著對我的私人恩怨了。
充分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恨。
“上一次放過你,你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是嗎?”他邊說著,邊毫不猶豫地從包里掏出刀子,“這次我就快點結束你!”
說罷,就要向我刺來。
這回頭上那濕漉漉的感覺,是血,絕對沒有錯。雖是自己的血但我還是聞到了令人作嘔的鐵銹腥味。
“等等,我先問你個問題!”我一只手舉著,一只手捂著傷口,勉強克制住眩暈感,問道:“你是大學旁邊那家花店的老板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殺人犯驚訝道,環顧了一下四周,將自己的口罩摘了下來。
我這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是那張花店老板的臉,但表情卻是猙獰的,像是從地獄中逃出來的的撒旦一般。
面目可憎地靠近我,那人輕笑著:“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必再藏著掖著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別以為你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人還可以逃得掉!”
“就算是被你知道了又怎樣?你馬上就要去另一個世界了,我有什么好擔心的?”那殺人犯將手中的匕首往我的脖子上一比量,我本能地往后一縮,心跳加速。“送你上路后,下一個目標是醫院,把那個小警察也結束了,讓你倆有個伴。”
什么?聽到他提起佘語,我心中一驚。他的目標是我一個人就夠了,沒有必要再把佘語扯進來!如果佘語再出什么意外的話,那我做的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媒體報道的事情都是我親口說的,你有什么賬跟我一個人算。”
“不用著急!我現在就跟你算!”殺人犯眼露兇光,我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錚錚他手中的匕首向著我刺來。雖然怕但我不敢低頭,生怕自己錯過了什么。
“砰!”
這……好像不是匕首刺進身體里的聲音,而是,槍聲!哪兒來的槍聲?我動了動身體,我還活著?
那個殺人犯卻突然在我面前靜止后,在槍聲響后三秒倒下。突然原本寂靜的小巷里從四面八方嘩啦啦涌出來了大一堆人,圍著我和倒在地上的殺人犯。一瞬間這里變得人滿為患。
“額……”我倒吸了口涼氣,就是光是屏住呼吸我差點就沒把自己憋死。貪婪的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空氣,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
什么情況?我有些云里霧里。
“你怎么樣了?”佘語的同事帶著醫護人員跑過來,把我抬上了擔架,“我們現在送你去醫院。”
“這是怎么回事?”警車和救護車都在響著警鈴,紅色的燈光一轉一轉地仿佛在訴說我安全了。沒丟了性命是好事,可誰能來向我解說一下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直到我的眼對上了站在救護車旁邊那人的眼睛,是蘇洋。
“你怎么?”我支著上身,嘴都閉不上的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蘇洋瞄了我一眼,冷靜地說道:“擦干眼淚,閉上嘴巴。”然后,在我之前登上了救護車的后座,隨后,我被抬了上去。
聽了蘇洋的話我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了。是什么時候流的眼淚,我一點知覺都沒有。
莫名其妙上了救護車,莫名其妙到了醫院,莫名其妙頭就被包扎好了,莫名其妙被推進了病房。而在這一系列的莫名其妙中,蘇洋一直陪著我。
有人推門進來,是蘇洋,他還拿著一個藍色的水壺。
“能跟我解釋一下剛剛是什么情況嗎?”話已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應該這么說的,所以馬上改口道: “你和警察們一直在暗處觀察了是嗎?”
“是。”蘇洋沉著地回答著,倒了杯水給自己。然后翹著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一副有余的模樣。
“你們怎么知道我的計劃的?”
“動動你那榆木腦子,不想想沈少謙是我的誰?”蘇洋把手伸進我戴著的眼鏡框中,手指一勾,將我的眼鏡框拿下來,“你跟他借帶有攝像頭眼鏡框的事他告訴我了。你還真是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抓那個殺人犯啊?”
當時我那么千叮嚀萬囑咐拜托沈少謙不要告訴蘇洋,沒想到他還是說了。我噘著嘴不敢直視蘇洋,現在我在他面前一定很蠢吧……
原本我的計劃是當那個殺人犯把我殺掉的那一刻,眼鏡框上的攝像頭就會把他一切的罪行都記錄下來。這樣,警察們在檢查的我
的遺體的時候也會發現眼鏡框中的秘密,就有證據可以抓住他了。
“是啊,我的計劃被你識破了,這么說,你還是救了我一命呢。”我打趣地說。
死里逃生的我自然是一身輕快,但蘇洋的表情并不輕松,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戳著我的腦袋:“你那也叫計劃嗎?草履蟲對付敵人的方法都比你聰明一百倍!”
“啊!啊!啊!好疼!”我阻止著蘇洋,瞪著他,“我頭受傷了耶!你沒看到腦袋上纏著的綁帶嗎?怎么可以戳我的頭?”
“看什么看?就是讓你吃苦頭,想讓你快點進化成有智慧的人類。”
“你!”
我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但蘇洋卻是很享受損我的日子,哈哈大笑地說:“我說過,你挨揍的時候,我會幫你報警。”
雖然是句玩笑話,但是,畢竟是蘇洋救了我的命。一剎那覺得這一刻的蘇洋,在我眼前,光芒萬丈的。
越看越靠譜……
“對了!佘語!”突然想起來,那個殺人犯死了,佘語應該回來了。我將手上的點滴拔下來這一舉動,嚇到了蘇洋。他張著雙臂攔住我的去路:“你想干嘛去?”
“我去看個人!”我推開用力蘇洋,這時候偏偏頭暈,腿一軟,向后跌了過去。
“小心!”蘇洋眼疾手快接住了我,我結結實實地跌入了他的懷中。
這是我們兩個認識以來第一次真正的親密接觸,這一刻的觸感無限增大。我貼在他胸膛上的后背可以感受得到他心臟有力地跳動。吸了一口氣,味道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草冰淇淋的味道。
“都走不了路了,還想去哪兒?”蘇洋的聲音我在頭頂盤旋著,我抬頭,正好對上了他俯視我的眸子。
我已經聽不見他說什么了,心臟里像有只瘋鹿在亂撞。母胎單身25年的我,二次少女懷春的感覺都獻給了蘇洋。
小心臟撲通撲通要炸裂了。
我繼續保持癱瘓狀態,將全身的重量都貼在蘇洋身上。
“我跟你說話呢!林一欣!”蘇洋一只手摟著我,一只手拍著我的臉蛋,力道不輕:“聽不見嗎?不是腦袋給撞傻了吧?”
我該說什么?我要說什么?他在看著我?他為什么要看我?我要說話!氣氛太微妙了,我要怎么做?他長得好帥啊!他一直這么帥嗎?他今天怎么這么好看?我現在一定很矬吧?突然想在他面前留下個好印象了。我要這么一直像個廢人一樣靠著他嗎?天啊,誰來救救我……
我的腦內細胞全部覺醒,大腦飛速運作著,然后,短路了。
蘇洋將我拖到床上坐好,彎著腰站在我面前向我喊了一聲:“喂!醒醒!回來!”
他這一喊,把我從我自己的腦海世界中喊了出來。
“我……我、去、看、看、佘、語、她、好、像、醒、了。”我的語氣突然變成機器人的樣子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搞得。手腳僵直地往門口走去,還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順拐。
背對著蘇洋離開房間的時候,我一臉的懊惱狀。氣自己怎么這么不爭氣,這種關鍵時刻就應該表現的穩而不亂才對,怎么能像個傻子一樣不知所措掉鏈子呢?
那種心情,就像是被人罵了之后,回到家后才想起來反擊的話,懊悔當時怎么沒說出來。我現在就是那樣的心情,我應該大大方方地緩解尷尬的,怎么沒做到……
迅速從蘇洋身邊逃離,我拖著小碎步向佘語的病房走去。
離著很遠就聽到了佘語病房嘈雜的聲音,走到門前,父母喜極而泣的聲音穿了出來。我想,是佘語醒過來了。
輕輕地扣門,我探個頭進去,里面很多人,有警察,有醫生,有佘語的父母。果真,佘語醒了,正坐在病床上。
“佘語,你醒了!太好了!”我高興地跑過去牽起佘語的手,但是回復我的,卻是佘語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表情。
“你是,誰啊?”佘語滿臉寫著“疑惑”,問我。
我的手立馬松開了佘語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我久久地注視著這不知該何處安放的雙手。
“你是?誰啊?”這四個字從虛弱的佘語口中說出,但卻穿透力極強,直擊我的內心。我感到周圍很黑,現在的我站在一個角落,他們所有人都在盯著我,面露不解。其中最強烈的目光,便來自于佘語。
他們每個人的眼睛就像是的光源,視線就如同光線,照在了我的身上。如同被審訊的犯人一樣,我有些尷尬,卻又無處可逃。
“阿語,她就是你之前幫了的那個姑娘,這次也是因為她,我們才抓到傷害你的人。”我聽到有人對著佘語這么介紹我。
“啊……那個,我就是想感謝你,感謝你之前救了我……還有,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得你受傷……”我向后退步,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她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你抓到了無惡不作的殺人犯,我這個警察還真是有點自愧不如啊!”佘語微笑著跟我開玩笑,但我完全笑不出來。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太過執念,心中總想這么問,嘴上不知不覺
就鉆出了這么這一句話。
“你說什么?”可能是我的聲音太小,佘語沒聽清楚,又問了我一遍。
我趕緊搖頭:“沒什么,沒什么!我說,希望你早日康復,你是一個好警察。”
說完話,我向著他們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匆匆地落荒而逃,離開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人都是自私的,我現在開始有點懷念佘語是鬼魂的時候,她總是跟我形影不離在一起時的感覺了。
我自認為的第一個朋友,她救了我,我救了她,她忘了我,但我還記得她。總覺得我們這樣來來回回,到最后,對我有點不公平吧?
本是興高采烈地去,現在卻無精打采地回。我回到我自己冷清的病房,身累心也累。走到床邊整個人就趴了上去,下巴支著床望著窗外那顆搖擺不定樹枝,開始思考人生。
樹葉唰唰作響,那毫無規章的節奏如我現在的心境,煩亂。
我再次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夜晚的寒氣毫不留情地鉆進屋內。被風吹得微微打顫,可我并沒有關窗戶的念頭,這樣子偶爾吹吹晚風吹醒我那自以為是的腦袋也挺好的。
“這樣會著涼的。”一只胳膊突然橫在我的面前,將窗戶拉了下來。透明的窗戶上倒映出來的是蘇洋的臉。
“你還沒走呢?”我看著窗戶里的蘇洋,輕聲道,“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怎么?剛剛還是生龍活虎的,出去一趟在回來怎么就像霜打的茄子了?”
“你要是想在諷刺我的話,還是別了。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那些,你走吧。”
“好吧,我知道了。不是損你的話,雖然現在不是提這個的時候,但是我想,我還是要說……”蘇洋的語氣變得支支吾吾的,人也變得扭捏。讓我不由得猜想,這貨不會是要跟我告白吧?
“你說吧!沒事!”心里隱約有點小期待,我雙眼又變得有神起來。
“就是,那個!”蘇洋突然抓住我的雙手,然后將他的雙手覆在上面。
“你說!”我怕我的猜想變成真的,此時地心情是,怕!并激動著!眼睛一眨都不敢眨,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珍貴的瞬間。
“之前說讓我跟那個殺人犯見面的事情……”蘇洋打量著我的眼色。
他一張嘴,我的心涼了半截。今天對我來說,打擊也太多了!
“那個殺人犯不是中槍死了嗎?我總不能讓他活過來,然后命令他跟你談他的變態心理是怎么煉成的吧?”雖然我可以看到那個死的殺人犯,但是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蘇洋搖搖頭,雙眼中滿是對那個殺人犯的渴望:“他沒死,只是受傷了,我需要你幫我跟那個警察說一說,我真的很想和他見一面。最好,可以的話,我想參加犯人的審訊。”
“這我怎么做的到?審訊犯人是警方的事,我們普通人怎么可以參與呢?”
“你不一樣啊!你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同時也是抓住犯人的最大功臣,如果你開口的話,他們應該會同意。”
“那也是我去,跟你有什么關系?”我將手從蘇洋的大手中抽了出來,相互搓了幾下后,回到病床上躺下。
“我可以跟著你去,別忘了,這是你答應我的。你要是敢出爾反爾的話,我就……”
“就怎么樣?”我抬著下巴傲慢地看著蘇洋。
蘇洋一秒鐘兇相轉笑臉,像摸小狗的頭一樣摸著我的腦袋,“我們一欣這么漂亮,一定會遵守諾言的是不是?”
天啊?為了見到那個殺人法蘇洋連自尊都不要了嗎?居然夸我漂亮?等等!我這是什么意思?哪里不太對勁兒……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去跟警察說,但是,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懂了嗎?”
“我知道你一定更可以做到的!”蘇洋瞬間退化,表現的比拿到糖的3歲小孩子還要幸福,開心的最都要咧到后腦勺去了。真不明白,見一個心理變態的人,有什么好興奮的。
他走之前,再次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好好養傷,我明天來看你。”
感覺蘇洋和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不一樣了許多,本來以為他是一塊撞泰坦尼克的大冰山,現在發現他也可以是塊貼心的小棉襖。
我這是要喜歡上他的節奏嗎?
拿起手機,在網絡上重新搜索了蘇洋兩個字。
最年輕的天才作家。
恐怖推理類的暢銷作家。
網絡調查最受歡迎的男作家。
這是所謂的,蘇洋的標簽。
再試著在網站上打我的名字,“林一欣”,出現的則是搜同城同名的人,要不就是搜全國同名的人。
這么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在一個點上相遇了,有可能嗎?
我靠在病床上,守著這空蕩蕩的病房,告誡自己:千萬別動歪腦筋!如果他一旦發現了我對他有意思的話,說不定會以為我住進他家是動機不純,然后在我房間弄好之前就把我給趕出去,或者趕我去住別的地方。
真是愁啊!開始暗戀這種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