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返回來后，再次看了看自己房間里的鏡子，這邊的鏡子里面的人的圖像還是左右反，上下正。為了區別兩個地方，他取名自己本來的世界叫“半反空間”，對面叫“全反空間”。

天一亮，滿意給石德安打了一個電話，希望能單獨見精神病患者端西陽一面，理由是自己當時無意中的一句話，導致他的發作，想當面向他道歉。

石德安起初不同意，但是經不住滿意的反復哀求，勉強同意他看望病人。

滿意買了一盒牛奶，如約來到鳧山縣精神衛生中心，在石德安主任帶領下經過層層安全門，來到3號病房。房間沒有房門，有四張床。其他三位患者到院子里去了，里面只剩下端西陽坐在床邊。

“我想單獨與端西陽說說話。”

“不行，這違反規定?！?

“我也是個醫生，我知道如何處理異常情況，再說你在辦公室也能監視到房間里的情況，如果有意外，我會呼叫救援，你準備好就行。”

“那你小心點。”

“放心吧?！?

看著石德安走出病房，滿意的目光落在端西陽臉上。

“我叫滿意，咱們見過一次面。”

端西陽坐在床邊，不敢直視滿意，用左眼角余光觀察這個人，躲躲閃閃的。

“我知道你得病的原因?！?

端西陽沒有理會。

“你還有一個名字，叫張法演，對不對？”

端西陽騰地站了起來，哆哆嗦嗦躲到病房的墻角里，面部向里，后背朝著滿意，不敢看他，滿意看得出他在發抖。

“我不是來害你，我是來拯救你的，請你相信我。”

端西陽回頭看了滿意一眼，再次轉過頭去。

“我知道你老是做夢，或者說經常進入夢中，對不對？”

端西陽沒有回答，身體抖動好像減輕了。

“你不是犯病，你也沒有被迫害妄想癥，你只是在夢中出不來，對不對？”

“在夢里你是一個老板，名叫張法演，你被一伙壞蛋綁架了一年多了，對不對？”

“他們經常折磨你，為什么？為了錢嗎？”

端西陽的身體轉過來半個，半低頭看著滿意，心想他怎么知道這些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能告訴我么，我不會害你，我能幫助你。你知道我不是在你的夢里，我在夢外面。”

端西陽看了看房間，再看了看滿意，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

“他們老是問我把貨物藏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貨物？”

“他們說是一個黑色的箱子，里面裝的什么他們不說。”

端西陽的精神好點了。

“在夢里你在什么地方？”這句話好像問的有問題?！熬褪钦f他們把你關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個黑房子里，很潮濕，只有一點陽光能夠進到屋里?！?

“房子有什么特征嗎？”

“沒有，就是一般的房子，水泥墻面，水泥地面?！?

端西陽說話流利了些。

“他們怎么折磨你的？”

端西陽身體哆嗦起來，只是精神病仍然沒有發作，這應該是想起受到的酷刑后的反應?？磥硭诰裆鲜艿搅瞬灰话愕恼勰?，不像是假的。

“我能夠幫助你，真的，我可以到你的夢中去解救你?！?

“不要啊，我真的不知道?！彼牟∮忠_始發作了，猛地低下頭朝旁邊的墻撞去，這是要自殺的節奏。

滿意趕快拉住端西陽的病號服，并向石德安求救。

在醫生辦公室里的幾位大夫和護士打開防護門沖入病房，協助滿意控制住病人，給他穿上了防止自殺的長袖病員服。

端西陽扭動著身體，繼續發出凄慘的嚎叫。

“用電休克吧，病情有加重的可能，自殺就不好交代了?！币粋€年輕的大夫建議。

滿意趕忙勸阻：“不行，不行，不能電擊。病人是在自己的夢中被虐待，受不了才自殺的，還是給他用點鎮靜劑吧?！?

“氯丙嗪 50毫克 肌肉注射 立刻?！笔掳仓魅慰陬^醫囑。

“氯丙嗪 50毫克 肌肉注射 立刻?！弊o士重復了一遍，石德安認可。

護士拿來2支氯丙嗪，再次讓石德安主任看了看藥物沒有錯誤，抽到注射器里，給患者肌肉注射。

端西陽慢慢地安靜下來，被放到病號床上。同房間的三個病人也回到病房，留下一個護士一個大夫照看端西陽。

滿意和石德安回到醫生辦公室。

“你有什么收獲？”

“我知道患者的發病原因?！?

“什么原因？”

“石德安活在自己的夢里，這個夢不好，他被一幫人關在一個小屋子里，經常虐待他，還給他上刑罰，他受不了才表現出精神病的癥狀?！?

“這個癥狀叫人格解體，感覺到自己像活在夢里，與周圍的世界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離真實的世界很遙遠，很不真實。這點我們也知道”

“我是說，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夢境，我也有可能在夢里幫助他。”

“別開玩笑了，怎么會呢。”

“我是認真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要問了，我以后再告訴你?！?

“你成大仙了？可不要走火入魔啊，我們這里病床挺緊張的?！?

“如果我真的被當作精神病患者押到你這里，記住不要給我服藥，更不要給我電擊，每天來找我喝酒，酒療就行。”

石德安用異樣的眼神瞪著滿意。

“我明天再來，還需要詢問一些問題，你給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