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墨怎麼會不清楚,可她又不好說自己進宮並不是爲(wèi)了當(dāng)差,而是爲(wèi)了尋物。於是只得面無表情地迴應(yīng)容驍滿目期待,正是由於她的不回答,使得剛剛纔緩和的氣氛再度凝滯下來。
容驍有些沮喪的低下頭,也不知該怎麼打破僵局。看著蘇青墨不肯出聲的樣子,少頃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道:“你不會是跟你心上人吵架了吧?”
聞言直接愣住,蘇青墨覺得看著一個疤臉的彪形大漢露出如此八卦的表情,當(dāng)真是一種煎熬。她嘴角抽抽不知如何回答,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先走一步爲(wèi)好。於是她很禮貌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正要走時,就忽然聽對方很是委屈道:“我也跟我娘子吵架了。”
……大哥,我現(xiàn)在好歹化妝成了一個男人,眼下咱們兩個男人坐在這裡談這種事合適嗎?
然而蘇青墨是一個很有道德的人,在一般情況下,她基本上不會打斷別人說話。看得出來這疤臉的訴說慾望已經(jīng)爆棚,她嘆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無奈地看了疤臉一眼,道:“夫妻嘛,一向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有什麼不開心的,好好解決就是啦。別有隔夜仇嘛,影響感情。”
“我也這麼覺得。”很贊同地點點頭,容驍一本正經(jīng)道,“可我壓根不知道她爲(wèi)什麼要生我氣啊,還沒等我問清楚呢,她就這樣莫名其妙離家出走了,你說說她,走就走吧,走之前還把我房子燒了!”
“哎呀,這也太不應(yīng)該了嘛!不管怎麼樣也不能燒房子啊!”蘇青墨痛心疾首地搖搖頭。
容驍嘴角莫名一抽搐,看著蘇青墨很認真的樣子,忽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對啊,你說我一把年紀(jì)了,好不容易蓋個房子容易嗎,她倒好,二話不說就給我燒了。這下倒好,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不得已只能入宮來,當(dāng)個人人都嫌棄的花匠。”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蘇青墨伸手按住容驍?shù)募绨颍Z重心長道
,“咱這手藝也不是別人都能有的,咱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哪裡就被人嫌棄了!做人嘛,絕對不能妄自菲薄!”
容驍順手蓋住蘇青墨的手背,忙不迭地點頭:“你說的太好了,我都忍不住想給你鼓掌了。”
手心手背接觸的瞬間,蘇青墨卻忽然震住。按理說對方一個整天跟泥土打交道的手,每個手指上都應(yīng)該佈滿了繭子,然而面前男子的手卻只是在大拇指跟食指之間佈下了厚厚的老繭,以她的經(jīng)驗來看,這隻有常年握劍的人才有。
剛剛纔放下的心莫名又懸了起來,蘇青墨並沒抽回手,只是側(cè)目看著男子,少頃道:“不對吧大哥,我怎麼記得李女官說你是被陛下?lián)旎貋淼陌。莻€時候你都落魄成街邊乞丐了,哪裡來的娘子?”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蘇青墨抓到把柄,容驍臉上一僵,心裡卻有些竊喜。
瞧瞧,這就是他容驍?shù)南眿D兒,多聰明!
“小兄弟,你話不能這麼說啊!”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容驍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乞丐咋了,乞丐就不能有媳婦兒了?”
這下子倒是被堵了回去,蘇青墨上下打量對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容驍不願被她看出來真身,不得已鬆開手示意她重新坐下。他心思百轉(zhuǎn)間已然有了想法,擡眸直視蘇青墨的眼睛,他道:“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我剛纔看你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是有什麼事嗎?”
“當(dāng)然,你若不願意就當(dāng)我沒問,反正我也是閒的。”早知蘇青墨的警惕,他又補充道。
這個問題倒是問在了蘇青墨的心坎上,她慢慢低下頭,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容驍坐在對面看著她這副樣子只覺得心疼,平放在膝蓋上的手莫名其妙就伸了出去,哪知這時蘇青墨突然擡目,視線相撞,容驍架在空中的手顯得很是尷尬。
“你知道這世上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一個人找回記憶嗎?”這時,卻聽蘇青
墨如此問道。
容驍僵著的手慢慢放下,他斂眸掩住眉宇間的異色,淡淡道:“沒有。”
早知是這個回答,蘇青墨苦笑著低下頭:“是啊,我也覺得沒有,可就是覺得不甘心呢!”
容驍心念一動,試探般地道:“你……想要幫什麼人找回記憶嗎?”
蘇青墨擔(dān)心對方會聯(lián)繫到肖瑾塵,她搖了搖頭,低聲道:“是我在宮外的一個朋友,之前一直沒有消息,眼下找到人了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記不起從前的事情了。”
蘇青墨此刻的失望是顯而易見的,卻不知看在容驍?shù)难垩e,這種種情緒只會讓他萬分難捱。深吸口氣緩解心口鬱結(jié),他目光望向遠處,道:“你是覺得……可惜嗎?”
可惜你們在一起的過往,可惜那些沒人知曉的秘密,可惜那在暗處流淌的情愫……
然而出乎容驍意料的是蘇青墨竟然搖了搖頭,她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道:“我不可惜,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就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生活下去。”
“但是不行啊,他還有尚未履行的責(zé)任要做,即便他不願意,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容驍看著蘇青墨眼中的異色,慢慢靠回椅背,心卻越發(fā)沉重起來。他自是早就察覺到蘇青墨隱瞞了自己一些事,雖然她沒有說過他也沒有問過,但因爲(wèi)這件事的存在,導(dǎo)致他們的相處一直都是如履薄冰。
眼下聽她提起,雖然沒有明說,但容驍已經(jīng)明白這件事事關(guān)肖瑾塵。唯有肖瑾塵出面解釋清楚一切,這一切纔有塵埃落定的可能。
“但……既然是他的責(zé)任,你又爲(wèi)什麼一定要去做呢?”這時,耐不住內(nèi)心的煎熬,容驍突然問道。
蘇青墨擡眸,怔怔望著他晶亮的瞳眸。那般梳洗的視線讓她彷彿看見了另外一個人,少頃她莞爾一笑,帶著幾分落寞跟愧疚,道:“因爲(wèi)我只有做完這些,才能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回到我心上人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