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來人走到面前,蘇青墨不著痕跡地擋在了遲青雲面前,然後伸手指了指地上仍舊躺著的另外三個黑影。
來的人正是阿白,她見面前兩人黑布蒙面不肯說話的樣子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只順著蘇青墨手指的方向垂目看去,瞬時,瞳孔一縮,急忙蹲下身去。
“怎麼會這樣……樓府明明已經沒有高手了的……”阿白自言自語說著,小手快速在那三人身上查看傷勢。然而少頃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動作一停,再擡頭看向蘇青墨他們的時候不由面露異色。
“說起來,你們兩個怎麼沒事?”她問道。
蘇青墨沒想到阿白的腦子這時候竟然轉的這麼快,而她又因爲口不能言所以不禁有些懊惱。誰料這時就見遲青雲忽然往前跨了一步,用剛纔與自己對話過的那個低沉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我二人離得遠些,所以傷勢輕,說起來,都是那姓遲的小子乾的。”
聞言,蘇青墨不禁心中大震,原以爲遲青雲就是個愣頭青,沒想到還有做臥底的潛力。而阿白也因爲他十分的模仿力而暫時打消了疑惑,她重新垂目看向地上的兩人,就又聽遲青雲道:“他們三人沒死。”
“沒死?”阿白頓時驚得跳了起來,而這時遲青雲復又俯下身去,手指快速在那三人身上一按,少頃便有三道低沉的咳嗽聲響了起來。很快就見他們睜開了雙眼,顯然也是一副愣怔的樣子。
不過既然能被派到這裡來執行任務的人就絕非等閒之輩,果然三人很快從地上爬起來,而爲首的一人則看著阿白道:“今日任務暫時取消。”
“爲什麼?”阿白不滿道。
“姓遲的既然出現,就說明府中有所準備,我們不能冒這個險。”男子嚴肅道,“更何況那傢伙還有幫兇,眼下又不見了人影,若是此刻冒然前進,只怕反而會暴露咱們。”
男子說的有理有據,阿白儘管滿心不願,但也不敢違背,只得稍稍沉吟後才又問道:“那……那
下次行動是什麼時候?”
“再議吧,總得先找到那姓遲的下落才行。”男子道。
知道對方心意已決,阿白只能被迫同意,但心裡卻將這次失敗的主要原因歸到了遲青雲跟蘇青墨身上。她暗暗發誓若有機會再遇這兩人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最憤恨的兩人眼下恰好站在面前。
計劃取消,再留在此處無異於惹人懷疑。男子在叮囑了阿白幾句後便扭頭衝蘇青墨跟遲青雲比了個手勢,而他二人則一言不發緊跟上去,飛身越過牆頭,然後將自己置身於這無盡的黑暗中。
由於蘇青墨跟遲青雲之前已經觀察過這幾名殺手,所以模仿起他們來倒也沒什麼壓力,只要聽從指揮行動並保持沉默,自然不會漏出什麼破綻。
但是跟蘇青墨這種老手比起來,遲青雲卻顯然是有些不習慣。尤其是在跟隨對方四下飛竄像是猴子一般的舉動更是讓他不滿,甚至有好幾次他都想就這樣亮明身份算了。
反正只要將人帶回去嚴刑拷打,不怕他們說不出幕後主使是誰。
然而沒等他將這個想法貫徹,一行人已經到了地方。在隨前面三人停下腳步的時候遲青雲微微擡首,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高聳著的閣樓,八角形狀雖然怪異但看似平平,卻莫名惹得他面色大變。
蘇青墨自然也發覺了他的不對勁,於是只在那三人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將他扯了一把,卻聽他壓低聲音道:“是紅莊。”
果然嗎?蘇青墨懸著的心正要放下來的時候,又聽對方道:“不過這裡……是紅莊的後門。”
在蘇青墨看來,前門後門無非都是門,只不過一個是給客人,一個是給僕人。但是看遲青雲的表現這紅莊的後門似乎沒那麼簡單,蘇青墨正想一問這其中隱情的時候,剛一擡頭,卻頓時被眼前的畫面給震住。
這下別說是問話,就連步子都不知該怎麼邁出去了。
夜幕之中,天邊似乎泛起了魚肚白,但不
知爲何在這一方院子裡,卻是一片昏暗,陰氣逼人。四周獨屬於夏日的鳥語花香彷彿跟這裡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兩旁的樹早已乾枯,裂口遍佈,像是乾涸的地面上出現的縫隙一般叫人看著渾身不適,而在乾枯樹枝上掛著的,是屍體。
幾十具屍體,男女老少,就這樣烏泱泱一片被懸掛在這剛入後門的院子裡。他們臉上的表情或哭或笑,或痛苦或愉悅,但明顯全都被定格在了生命消散的那一刻。他們皮膚青紫,他們渾身腫脹,他們被掛在那兒隨風搖曳,支離破碎,甚至連死都無法安心。
就在蘇青墨心裡終於生出幾絲恐懼的時候,就聽遲青雲在一側緩緩道:“你可知,望淵城裡一直有一句話:望淵城內路條條,不走紅莊往後那一條。”
心中一緊,蘇青墨莫名握緊了拳頭看了過去。
“想知道爲什麼不走紅莊往後這一條嗎?”遲青雲說著,眸色一沉,“因著這條路,是給死人走的。”
“喂,你們兩個還站在那裡幹嘛!”
就在遲青雲話音落下之際,那頭的殺手領頭也同時揚聲喊道,驚得蘇青墨心口一陣亂跳,險些就暴露了。她急忙低下頭與遲青雲一起走過去,他們步子剛一站定,就聽男子又道:“今夜先回去休息吧,待明日查清那遲家小子的下落,我們再動手。”
“那主子那邊……”
“我去稟明。”
男子說完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原本正要離開的步子卻突然頓住,反而整個人轉了過來。他目光疑惑地看了看遲青雲後又看向蘇青墨,良久就見他緩緩伸出手去,搭在了蘇青墨肩頭的同時,也問出了一句話。
“老五,我怎麼總覺得你今天……哪裡不對勁啊?”
蘇青墨渾身一個激靈,急忙搖頭,就聽遲青雲在旁道:“許是還沒緩過神兒吧,畢竟他剛纔頭上捱了一下。”
“只是這樣嗎?”男子說著,再度皺眉,“可我怎麼總覺得,有一股怪味在他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