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南幾乎忘記自己是怎麼從蘇青墨房中走出來的,他唯一記得的,只有對方臉上恬靜的笑容,還有那能洞徹人心的目光。
他想他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給這隻小老虎佈局,最後卻把自己埋在了裡面。
走出房門,看著那滿目空寂的夜色,他突然覺得有點累。
一直告訴自己保持鎮(zhèn)定,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放棄,可萬萬沒想到蘇青墨僅僅只用了幾句話,就將他一直樹立的堡壘給激得粉碎。
離開蘇青墨所在的寢宮,況南徑直去了天牢。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答應,明明說了不可能,明明不想像容驍一樣將她置身於險境,可最後還是做了。
做的那樣無可奈何。
當然這其中種種關(guān)竅他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況南帶著阿婉來到容召使臣居住的寢宮,在看著他們一窩人都聚在一起的時候,儘管氣氛異常壓抑,他卻有點希望自己也能夠置身其中。
容驍深望了他一眼,打心眼裡覺得這件事一定跟蘇青墨有關(guān)。
不過眼下並未詢問的好時機,他站在那兒思忖良久,最後只道了句:“多謝。”
況南仿若突然回神,詫異道:“王爺是在謝在下嗎?”
容驍沒了後話,臉色有些難看。
況南一看便知自己可能又觸上了他緊繃的神經(jīng),最後只道:“不必謝我,如果不是公主,我不會走這一步。”
聽出他言外之意,容驍瞳孔一縮:“她怎麼樣了?”
“她很好,現(xiàn)在很好。”補充了一句,況南並不願說太多。重新掃了一眼屋內(nèi)衆(zhòng)人,他道,“在下還有些事情要去準備,就不在此逗留了,不過有句話,我還想再重申一遍。”
“什麼?”
“很多事沒有輸贏,我承認這句話,所以你一定要用盡全力保護好自己在乎的東西,因爲不是所有人都能確保萬無一失的。”
意有所指,卻及時止住。容驍看著況南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眸色越發(fā)高深,也越發(fā)看不清那個人真正
的目的。
這時況琴等人也從後堂走出,適才的話他們也全都聽到了。這下子原本商量好的佈局因爲況南的突然出現(xiàn)而沒辦法再繼續(xù)下去,畢竟誰也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那個人似乎另有目的。
“對了王爺,有些話王妃讓我?guī)Ыo你……”阿婉一見氣氛僵住,急忙揚聲道。
又是一晚匆匆過去,看似平靜的擎南皇宮,卻在內(nèi)裡瀰漫上了一股陰鬱。
天剛一亮,所有人便起身整裝待發(fā)。這種箭在弦上的緊迫感是他們畢生都未曾感受過的,而對另一些人來說,這樣的等待卻只是開局前的一場遊戲,尤嫌不夠激烈。
蘇鉦正在範庭川和李繼的陪伴下前往擎南,他一早便知道了容湛還活著的消息,也知道對方正在容驍?shù)膸ьI(lǐng)下以容召的名義留在擎南宮中。
不過對他而言,這樣的遊戲才更有意思。不管那些人有什麼打算,他早已經(jīng)爲他們規(guī)劃了一個全新的棋盤,而棋盤的名字……叫做人性。
“範庭川,本尊需要再提醒你一點,等下到了擎南,你最好能時刻堅定自己的立場,否則等到出事了,可別怪本尊不講情面!”
範庭川隨行在馬車兩側(cè)沒有吭聲,察覺到李繼投過來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他只眸底一沉,卻仍舊平靜。
一行人就這樣慢條斯理地向前進發(fā),待到達擎南城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晌午了。
頭頂?shù)牧谊柋戎菡僖屓擞X得燥熱太多,或許因爲他們這段時間一直生活在蘇鉦製造的陰影之下,連帶著範庭川置身在這種高熱的溫度下都覺得相當不適,更別提蘇鉦和李繼了。
然而蘇鉦畢竟不是個普通人,對於這世上一切陽光明媚的東西,他都覺得無比厭惡。
一手輕揮,很快就見一抹陰霾將那烈陽擋去。
他的出現(xiàn)讓原本明媚和諧的氣氛變得陰森無比,隨著他們一行駛?cè)耄麄€街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莫名生出一股恐懼來。
對待這種由自己引起的恐慌,蘇鉦一向很欣賞。待到馬車停下
,他翻身下馬,就見況南已經(jīng)領(lǐng)著隨從候在那兒,見他出現(xiàn),躬身行了大禮。
“只有你一人?”眼見如此,蘇鉦耷拉下了臉。
況南沒有及時作答,畢竟猜到了蘇鉦的心思,於是很快道:“父皇已經(jīng)在宮中設(shè)好了宴席,還請您先稍作休息片刻再……”
“不必,有那麼些故人在,本尊可是一點都不想休息呢!”
他放肆大笑,推開況南就往宮內(nèi)走。隨行的人們誠惶誠恐地跟了上去,李繼冷哼一聲跟了過去,最後只有範庭川跟況南站在原地,彼此皆是一臉淡定。
“許久未見。”範庭川道,“你還是老樣子。”
況南聞言淡淡一笑:“你倒是變了不少。”
期間含義不言而喻,範庭川微微蹙眉,很快又變得面無表情。
因爲蘇鉦不肯休息,原本放在晚上的宴會不得已只好提前。
由於沒人知道蘇鉦打著什麼主意,所以容驍?shù)热瞬坏貌槐еf分小心的態(tài)度。在將留守的人安排在相對安全的地方以後,他這才與莫麟跟景清藍一起,前往宴會場中。
原以爲主次尊卑一定是蘇鉦在前,南帝在後,誰料當他們到達現(xiàn)場,才見蘇鉦正坐下下首,一邊高興地同南帝交談,一邊暢飲烈酒。
而相比蘇鉦的態(tài)度,南帝卻是一臉鐵青。
他一眼瞥到衆(zhòng)人出現(xiàn),正想使個眼色讓他們後退的時候,卻見蘇鉦猛然起身。
這時,風停了,聲停了,四周一切都停了。
原本就笑容尷尬的朝中重臣全都僵在原地,看了看笑容滿面的蘇鉦,再看看面無表情的容驍?shù)热恕?
而這時就見蘇鉦緩緩放下酒杯,破天荒地起身看著幾人道:“原來是齊宣跟皓月的使臣啊,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不必拘泥於此。”
說完,他纔將視線移向容驍:“還有平南王,你既然是跟陛下一起來的,怎麼不見陛下,反倒只有你一人?”
“這般越俎代庖,也不知陛下知道會如何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