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璇坐在席末,對那些小姐們的冷嘲熱諷視而不見,專注的吃著點心。嗯,公主府裡的點心比陳府的點心好吃多了,甜而不膩,很快便將點心一掃而空。突然,一個纖細白皙的手端著一疊點心放在她面前。
陳璇擡頭對那人感激一笑,然後心裡微驚,竟然是嘉靖郡主。
嘉靖郡主對她點了點頭,淡淡道:“點心雖好,但吃多了積食?!?
陳璇微笑道:“倒是我貪吃了?!比会崧云婀值目戳搜奂尉缚ぶ?,按理,她應該坐在嘉怡長公主身邊的,怎麼坐在自己身邊了?
嘉靖郡主好像知道她想什麼似的,出聲道:“這清淨。”
陳璇見她沒有深談的意思又繼續吃點心了。坐在首位的嘉怡長公主看著燕瘦環肥的姑娘們,出聲道:“不知哪位小姐先上來展示才藝呢?”
羣芳宴,不僅是個相親會還是個才藝比拼會。嘉怡長公主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姑娘站起來對嘉怡長公主道:“那我就先獻醜好了?!?
嘉怡長公主笑道:“媛兒的琴音繞樑三日,今兒不知爲大家又帶來什麼曲子?!?
李媛笑道:“前幾日新作了首曲子,今兒就獻醜爲大家獻上?!闭f著,就坐在琴前,伸手輕輕一撥,彈了起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孫祈感嘆道,周澈也點了點頭,“此曲不凡?!?
待李媛彈奏過後,其他小姐們也開始爭相表演了。陳璇看著臺上彈琴的陳瑾,早上沒見到她以爲她不會來了,沒想到確是和董家的姑娘一起來的。一首《鳳求凰》彈的也不錯,只不過比起李媛來要遜色幾分。
“陳三小姐準備表演什麼?”嘉靖郡主見她優哉的坐在那裡看著各家小姐的表演,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不禁出聲問道。
陳璇愣了一會兒,小聲道:“每個人都要表演嗎?”
嘉靖郡主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點頭道:“羣芳宴的規矩,每個小姐必須表演才藝?!鳖D了一頓,道:“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璇點了點頭,她真的不知道還要展示才藝,否則定會好好準備的。
嘉靖郡主也不知該說什麼了,想了想,道:“你擅長什麼就表演什麼吧?!庇盅a充道:“實在不行,我和公主說說,免了你的表演?!?
陳璇看了眼正在臺上展示書法的小姐,出聲道:“不知郡主打算展示什麼?”
嘉靖郡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每年的羣芳宴我只是來湊數罷了?!标愯D時有些失望,她還想和嘉靖郡主合演呢!
“你想和我合演什麼?”嘉靖郡主問道?!拔业氖挻档眠€算可以?!?
陳璇一驚,“郡主怎麼知道璇兒想和您合演呢?”
嘉靖郡主嘴微彎,“是你剛剛自己說出來的。”
陳璇也不忸怩,笑道:“我的舞還能拿的出手,郡主願意幫我?”
嘉靖郡主看著她手腕上露出的鐲子不語,陳璇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明瞭?!斑@是端王妃給璇兒的,說是璇兒和她的故人有幾分相像?!?
“你要跳什麼舞?”陳璇想了想,道:“我有首曲子,我哼給您聽聽?!闭f著便哼了起來,“郡主可能吹出來?”見她眉頭微皺,雖然她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但還是希望她能將這首曲子完整的吹出來。
嘉靖郡主想了想,道:“我只能吹出八分?!标愯@訝的看著她,只聽一遍便能吹出八分來,看來嘉靖郡主也是個多才的。
兩人說話間,陳琳便上去了。陳璇見陳琳也是跳舞,衣裙跟著她偏偏起舞,美煞人。舞畢,亭子裡的公子們驚歎連連,一臉驚豔的看著陳琳。在坐的小姐們自然看到對面亭子裡的動靜,一個個咬牙切齒的看著陳琳。和駙馬一起站在亭外的四皇子周毓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宰相大人的千金果然名不虛傳??!”
陳琳平復氣息後,對嘉怡長公主盈盈一拜,溫柔道:“長公主,璇兒上個月纔開始讀書,琴棋書畫還沒開始學,琳兒斗膽,請長公主免了璇兒的表演吧!”
嘉怡長公主有些爲難,羣芳宴至今還沒有出現哪個姑娘不會才藝的,若自己答應了,那羣芳宴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榮譽,若是不答應,又顯得自己欺負一個庶女。
“陳家小姐不僅才貌雙全,更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要是能娶她爲妻,今生也值了。”一個身著藍色衣服的年輕男子出聲道。另一個人也附和道:“這陳家小姐善解人意,即使不能娶她爲妻,博得美人一笑也是好的,不知這位陳家小姐喜歡什麼?!?
李君清聽著他們對陳琳的讚美,心裡嗤笑,你若知道這位溫婉淑德的陳家小姐其實是個蛇蠍美人話,看你們還敢不敢娶她。自從上次見到陳璇知道她是陳家三小姐時就覺得奇怪,他怎麼從沒聽人提起過這位三小姐呢?派人在陳府裡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她是怎樣熬過來的。李君清滿眼憐惜的看著遠處的陳璇。
陳璇向亭子處望了一眼,她感覺有人在看著她。李君清見她朝這邊看過來,微笑著的看著她。陳璇對李君清微微點頭便轉過頭來,待看到一抹黑色身影的時候停住了,竹林墓地裡的那個少年,他竟然也在這裡。
周澤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循著目光望去,嘴角微彎,原來是她。他就說,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看自己。兩人對視一眼,陳璇便收回自己的目光。
嘉怡長公主正在左右爲難的時候,嘉靖郡主起身道:“公主,嘉靖和陳三小姐一起合奏?!?
嘉怡驚喜的看著嘉靖郡主道:“以前你一直不願展示才藝,今兒託了陳三小姐的福,終於能聽一回你的彈奏了。不知嘉靖要表演什麼?”
嘉靖郡主平靜道:“公主只要爲嘉靖準備一支簫即可。”嘉怡長公主命人將自己新得的蕭拿來給嘉靖郡主用。
而亭子裡的人聽說嘉靖郡主要吹簫時就已經沸騰起來了。嘉靖郡主,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才思敏捷。爲什麼用據說呢?因爲她從不在羣芳宴上展示自己的才華過,所以有人說她是故弄玄虛,增加自己的人氣,也有人說她是不屑爲凡夫俗子表演,總之,衆說紛紜。
陳琳面色微青,她剛剛還說陳璇什麼都不會,現在她竟然要展示才藝,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略尷尬的笑了幾聲道:“璇兒不必勉強,你即使不展示才藝也沒有人會說你的。郡主選擇的是簫,璇兒你從未學過簫啊!”
這裡已經有一支簫了,郡主讓公主再準備一把,顯然是兩人準備一起吹簫的。陳琳以爲陳璇是想學南郭先生,卻不知,嘉靖郡主有輕微的潔癖,自是不會用別人用過的。
周毓嘲笑道:“這個陳三小姐倒有幾分小聰明,想出這麼個注意矇混過關。嘉靖也真是的,怎麼會幫助一個庶女呢?”駙馬看了眼陳璇,總覺得她不是這種人,沉默不語。
周澈也和周毓的想法一樣,“到底是庶出,上不了檯面,只空有幾分姿色罷了?!睂O祈有些看不慣,剛要反駁就被李君清拉住,見他警告的看著自己,他才反應過來,出了一身冷汗,感激的看了眼李君清,卻見他一臉擔憂的看著亭外。亭子裡的其他人也在竊竊私語的嘲笑陳璇。
周辰打開摺扇,嘆了口氣,道:“陳三小姐還未說自己要展示什麼才藝呢,你們就蓋棺定論了,難道就因爲是庶出,就要被人所嘲諷嗎?”衆人見周辰爲陳璇說話,都識相的閉嘴不說話了。
周澤瞇著眼看了眼陳琳,冷笑道:“這個陳家二小姐不簡單呢!幾句話就將陳三小姐置於死地,她最好不是吹簫,否則即使她真的會吹,別人也會認爲她在濫竽充數?!?
這時周毓和駙馬走了過來,他聽到周澤的話皺眉道:”三哥怎麼能這麼說陳家小姐?她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爲了讓陳三小姐能迷途知返而已?!?
周澤嗤笑道:”迷途知返?我倒不知陳三小姐犯了什麼錯要迷途知返。成語要明白了意思才能用,否則只會讓人笑話?!?
周毓頓感面上無光,”從沒見過三哥如此護著一個人,難道三哥看上了陳三小姐?回宮後,我定會幫三哥求母后,讓她將陳三小姐賜給三哥做正妃。“
周辰見周澤隱隱有發作的跡象,周毓也越說越離譜,輕聲喝道:“四弟!”周毓哼了一聲,徑自坐下。陳璇即使再出色也不能做皇子正妃的,只一條,她是庶出。周毓這麼說,分明是在打周澤的臉。
駙馬在周辰的身邊坐下,“既然大家都認爲陳三小姐會吹簫,何不等到陳三小姐展示完才藝後在定論呢?這樣也對陳三小姐公平些?!彼粗鴮γ?,輕聲道:“陳三小姐要開始了。”衆人一聽,都睜大眼睛的向她望去。
此時,陳璇起身對嘉怡長公主行禮道:“姐姐誤會了,璇兒要爲大家展示的是跳舞,璇兒曾跟姨娘學過跳舞,不曾想嘉靖郡主願意爲璇兒伴奏,璇兒心裡感激萬分,定不會辜負嘉靖郡主的簫聲。”陳琳綠著臉走回自己的位子。
嘉靖郡主接過丫鬟手裡的簫,看了陳璇一眼,閉上眼回想著陳璇哼的曲子,吹了起來。陳璇心裡數著節奏,輕舞起來,唱到:“薄霧濃雲愁永晝, 瑞腦消金獸..........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 人比黃花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