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聽到今兒大喜的日子竟然死了人,還當著衆人的面前,想著明日她們陳府便成了京城上流人士的笑柄了。臉色頓時黑了起來,盯著地上的婆子,像是要吃掉她似的。
李氏雖恨吳氏死在自己兒子的壽辰上,但更惱那個婆子的不識趣。怎麼能當著客人的面說呢?
站在一角的沈雪見雖然不知道吳姨娘是誰,但直覺認爲和陳璇有關,向她望去,只見她突然失態的站了起來,怒喝道:“大膽奴才,滿嘴胡言亂語面,竟然詛咒姨娘。”陳璇色蒼白如雪,嘴脣微張靠在丫鬟的懷裡,不可置信的盯著那婆子,顯然是被那婆子氣的不輕。沈雪見拉了拉楊氏的袖子,低聲道:“母親,咱們再多留兒一會兒吧!”
楊氏無奈的點點頭,現在顯然不是辭行的時候。
陳璇淚眼婆娑的對李氏道:“祖母,孫女兒早上給您請安的時候姨娘還親自送孫女兒出院子,怎會.....”然後恍然大悟一般道:“孫女兒想起來了,這婆子以前經常剋扣孫女兒和姨娘的用度,今兒見孫女兒得了您的歡心,怕孫兒秋後算賬,遂惡人先告狀,讓祖母厭棄孫女兒。祖母您一定要爲孫女兒做主啊!”
那婆子沒想到陳璇聽見自己的生母死了竟然沒有暈厥過去,還口齒伶俐的向李氏抖摟自己欺主的事情,暗恨自己不該財迷心竅的拿了紫蘇那丫頭的銀子,這三小姐不像她說的那樣軟弱無能啊!趕緊磕頭道:”老夫人明鑑,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剛纔奴婢給吳姨娘送飯的時候,見吳姨娘躺在牀上,奴婢想著等她醒來的時候,飯菜定涼了,遂想叫醒姨娘,然後...奴婢才發現姨娘去了。”
沈氏正琢磨著怎麼整治陳璇呢,沒想到機會就來了,她自然不會放過。開口道:“老夫人,何不派人去請吳姨娘,若那婆子說的是真的......呵呵....媳婦前幾日還見過吳姨娘呢,健健康康的,想來是這婆子豬油蒙了心,竟敢咒主子了。”
李氏嘆了口氣,她本打算好好培養陳璇,誰成想竟是個沒福氣的,這個吳氏也是的,死了就死了,竟然還拖累自己的女兒和陳府。
“你纔是當家主母,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李氏淡淡的道,接著對端王妃道:“讓您見笑了,還請王妃和夫人們移步到花園。”
端王妃優雅的起身,笑道:“早就聽說陳府的花園別具一格,今兒正好瞧瞧。”
楊氏笑道:“花園確是別具匠心,臣婦也喜歡的緊,經常和老爺說也要照著建一個呢!"
其他夫人自然識趣的跟著附和,先把花園誇讚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然後表示自己也要長長見識,誰也不想留在這裡觸了陳府的黴頭。於是,以端王妃爲首的夫人們正要向花園走去時,陳璇卻突然攔在了端王妃面前,目光堅定的看著她,慢慢的跪下,輕聲道:“璇兒斗膽,請王妃做個見證人。”陳璇在賭,賭端王妃看在自己和她故人相似的面子上幫自己。
衆人眼神各異的望著她,有憐惜的,有厭棄的,有同情的,也有看熱鬧的,陳璇對那些眼神視而不見,再次沉聲道:“望王妃成全。”然後對唯一一個關心自己的沈雪見微微點頭,示意她放心。沈雪見見她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讓自己放心,心裡不禁感動萬分。
端王妃挑了挑精緻的柳葉眉,對李氏道:“這本是陳府的家事,我原本不該過問,可是這個丫頭求到了我.......咱們先去吳姨娘的院子坐坐,然後再去花園,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李氏怎敢不同意?她兒子雖是宰相,但卻不敢得罪端王爺。端王爺只有端王妃一個妃子,兩人非常恩愛,據說太后曾要讓端王妃給端王爺納側妃,性子急躁的端王爺知道後立即跑到太后的宮裡跪了一天,回到王府後就病倒了,從此太后再也不敢提他納妾的事情了。一時傳爲京裡的一段佳話。
沈氏命人先將這婆子暫壓起來,待事情明瞭後在做定奪。
陳璇在前面帶路,端王妃看著荒涼的院子皺了皺眉,李氏心下微顫,見她只是皺眉卻什麼也沒說,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陳璇領著衆人在客廳坐下,“衆位夫人先休息,紫萱,給夫人們上茶。”然後對李氏道:“祖母,請您派個信得過的人和我一起去姨娘的屋子。”
陳琳怕她耍花招,一臉關懷的對李氏道:“我陪著璇兒一起去吧,吳姨娘若是真的...我怕璇兒受不了。”李氏滿意的點了點頭,沈氏眼懷驕傲的看著自己女兒,“去吧,多安慰安慰你妹妹。”陳琳應下,便拉著陳璇的手。
陳璇眼裡閃過一絲厭棄,隨即感激的對陳琳道:“謝謝姐姐關懷。”
兵部尚書徐氏對沈氏道:“不愧是夫人教導出來的,模樣,性情樣樣出挑。俗話說的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將來不知多少人踏破陳府的們呢!”
沈氏得意的笑了笑,“琳兒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實誠,什麼都爲別人著想,我呀,就怕她將來吃虧。”
陳璇聽著她們說笑,卻根本不在乎吳氏是生是死,她暗暗地握著拳頭,就是畜生死了還要難過一陣子,何況是人?可是就因她娘是個小妾,所以才低賤的連畜生都不如嗎?
“姐姐咱們走吧,別讓王妃和夫人們等久了。”陳璇看著陳琳道,陳琳點了點頭,兩人便向吳氏的屋子走去。
陳璇推開門,對身後的陳琳緊道:“姨娘病了,姐姐進去沒關係嗎?”
陳琳見她果然耍花樣,笑道:“既然姨娘病了,那我更得去看看她,好讓娘給姨娘請大夫。”
陳璇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最終什麼也沒說就進去了。陳琳見她這番模樣更是打定主意要進去,緊跟在她身後。待看見一個婦人坐在桌前刺繡的時候,驚住了,指著吳氏顫聲道:“吳....吳姨娘,你真的是吳姨娘?”
吳氏起身給陳琳行禮後,低著頭虛弱的笑道:“二小姐今兒怎麼會過來?”然後想起了什麼,拿著帕子遮住自己的臉,後退幾步,大聲道:“璇兒,你快帶二小姐離開,若是傳染給了二小姐就不好了。”
陳琳來不及思索吳氏爲什麼會死而復生,一聽傳染兩個字,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道:“傳染?傳染什麼?”
陳璇站在一邊,按捺住想笑的衝動,一副愁眉不展的道:“姨娘的了水痘。”
陳琳驚恐道:“水痘?”然後也來不及細看吳氏就跑了出去,陳璇嘴角微彎,“姨娘好好休息,女兒過會兒再來看您。”說完就離開了。
陳璇一出來,陳琳就拽住她,“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陳璇眨了眨眼,“我剛剛告訴姐姐姨娘生病了呀!是姐姐你.....姐姐,你也見到姨娘了,可要爲妹妹做主啊!”
陳琳這纔想起剛纔她確實看到吳姨娘還活著,可是紫蘇說她死了呀!難道紫蘇在說謊?陳琳搖了搖頭,不可能,紫蘇沒有理由說謊,她懷疑的看了眼陳璇,難道是她識破了自己的計劃然後動了什麼手腳?一想到自己可能受牽連,陳琳臉色微變。
陳璇見她一副心虛的模樣,心裡冷笑,她就說自己怎麼有些熟悉那撿到的帕子上的香味,剛剛陳琳站在她身後的時候纔想起來,那香味和陳琳身邊的丫鬟紫蘇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那丫鬟自從中途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姐姐,怎麼沒見紫蘇跟在身邊伺候著?”
陳琳見陳璇問起紫蘇,心裡更加確定是她設的局,讓自己一步一步的鑽進來。陳琳一咬牙,乾笑幾聲道:“紫蘇說她娘病了,我便準了她幾天假在家照顧她娘。”
“哦.....原來是這樣啊!”陳璇點了點頭,“姐姐,咱們走吧,省的祖母她們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