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逸軒臉上的表情,又豈是擔心二字所能形容得了?他一收到消息就匆匆趕來了,可還是不能阻止傲月,眼下,他能做的就只有祈禱了。
龍娜與傲月的嘴脣由紅變成紫,感覺身子裡越來越不對勁,毒已然在她們的身上流竄了。
傲月從身上拿出銀針,先封住自己胸口處各大要穴,以防毒液攻心,不過,她總覺得龍娜所下的毒與平常並不一樣。
暗暗擰眉,難道龍娜給她下的毒,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麼?不可能啊,像兩頭蛇那般難解複雜的解藥,她亦有辦法配出來,這龍娜就算是有備而來,下的毒也不外乎是那般複雜。
可是,她一時之間,居然沒辦法解去自己身上的毒,怪事!
微微擡眸,發現龍娜正望著她,脣角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讓她心頭猛然一跳!
她知道龍娜有多麼想要置她於死地,且龍娜亦知道她對毒的瞭解,所以,在下毒的時候,又豈會容她輕易解去?
龍娜似乎並不急於解去自己身上的毒,倒是似笑非笑地望著擰眉的傲月,美眸中似乎閃著得意的光芒:“南宮傲月,一柱香的時間快要過去了,如果你解不了的話,那麼,就當衆認輸吧!”
傲月脣角微微一抿,依舊是那般從容的淡笑:“大公主,你不也還沒有解去我下的毒麼?”
“我來了就沒有打算再活著回去,不過,能拉著你一起下地獄,倒也值了!”龍娜的話讓人大吃一驚,她居然要拉著傲月一起去死。
傲月心裡雖然驚異,可臉上仍是不動聲色:“我南宮傲月生來就一條賤命,生死於我而言,早就無所謂了。再說了,有大公主和龍斌太子兩人在黃泉路上相陪,那也是佔了便宜了。”
“我皇叔定能配出救皇弟的解藥!”龍娜雖恨,但也無計可施。
“呵呵!”傲月笑了,跟著搖搖頭:“大公主何必自欺欺人呢?若是王爺能配出解藥,也斷不然提出要議和,若是王爺能配出解藥,你亦不需要如此動怒,而失去理解想要與我同歸於盡,我說得可對?”
“你!”龍娜無言以對,傲月說的句句都戳中她的痛處,她的確是衝動之下才私自帶兵出來與傲月比毒。
不過,氣只在那一下而已,跟著衝傲月陰陰一笑,傲月正納悶,這無緣無故,她爲何笑得如此古怪。
正當傲月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見龍娜伸手在自己的喉間猛然一震,跟著她微微躬身呃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東西出來。
傲月定晴一看,龍娜吐出來的東西正是她剛纔喝下去那紅色的毒水,此時,傲月才明白,龍娜剛纔爲何笑得如此古怪。
原來龍娜早就留了一手!
龍娜伸出纖纖玉手在脣瓣輕輕一擦,脣上的紫色居然盡已抹去,顯然,剛纔脣上面的紫烏是擦上去的。
見傲月吃驚的眼神,她不由得意萬分:“南宮傲月,你想不到吧?你不懂武功,你根本就不會阻止毒藥下喉,可是,我會武功,我剛纔根本沒有喝下你的毒水,嘴巴上的烏紫也不過是我暗中擦上去的而已,如今你中了我毒,而我卻沒中毒,一開始,你就輸了!”
“你好卑鄙!”一旁的夏侯逸軒怒不可遏。
龍娜望著他憤怒的俊臉,心中更爲得意:“三殿下,你會帶兵打仗,難道就沒有聽說過兵不厭詐麼?
夏侯逸軒錚地一聲亮出隨身佩劍,直指著龍娜:“公主,交出解藥,我便同意議和之舉!”他料定傲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無法配出解藥救自己,所以,他願意爲了她而做出讓步。
“呵呵!”龍娜聽了之後,得意更是呵呵嬌笑起來,像是有恃無恐:“三殿下,你心愛的女人中了我的毒,沒有我的解藥,她必死無疑,如今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頓了頓,她繼續道:“如今唯一的解決辦法,那就是讓南宮傲月交出救我皇弟的解藥,你們馬上退兵十里,否則,我便要讓南宮傲月死在這裡!”
夏侯逸軒臉上的表情已不是一個憤怒或是陰沉所形容得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猛在射出蝕人心魄的寒意,揮臂一振:“如果她死了,我便要讓你們整個天月國陪葬!”
冰冷的話語如同錐子一般刺人心肺,如果來自寒冰地獄般陰冷,更令人在這樣的大冷天裡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
龍娜從小高高在上,什麼時候將他人放在眼中過,又何曾懼過何人?可是,此刻,看到夏侯逸軒的雙眼,她亦覺得整個人如同被點了穴一般,她絲毫沒有懷疑夏侯逸軒的話。
她甚至相信,夏侯逸軒這句話絕非虛言恫嚇,倘若南宮傲月真的就這麼死在這裡,那麼,整個天月國都將會爲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龍娜何其驕傲,又哪會甘心收回?強制鎮定:“願賭服輸,她若解不開我下的毒,那也只怪她技不如人,也是她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就在夏侯逸軒與龍娜對話的時候,傲月一直站在一起默不作聲,當聽到夏侯逸軒那一句冰冷的話語時,她亦震驚不已!
她萬萬沒有想到,夏侯逸軒居然會爲了她而變得如此冷厲,更沒有想到,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還是如此在意她。
感動,思念,苦澀齊齊向她涌來,她很想像以前那樣撲進夏侯逸軒的懷裡,在他溫暖寬闊的胸口痛痛快快地渲瀉一回,可是,現在,她不能!
胸口那種鬱結的感覺越來越難受,傲月明白,毒已經開始入侵她的身體了,如果她再不想到解毒的辦法,那麼,她真的會死在這裡!
不!她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微微擡眸,不經意地看到龍娜脣角那一絲得意時,忽然轉念一想,霍然明白,計上心來:“大公主明知道我深懂毒道,無論你下什麼毒,我都有可能很快便解去,可你還是要提出與我比毒,那麼,你必已是認定,你下的毒,我根本就解不去,,而我解不去的原因,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下的毒是反其道而行,而我按著以往循規的方法去解毒的話,不但解不去身上毒,反而會加速毒的運行,我說的可對?”
見到龍娜那微微一變的粉臉,傲月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龍娜冷哼一聲,紅脣一挑,眸中盡是冷笑:“那又如何?一柱香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你解不出來,你就輸了,就得死!”
傲月不慌不忙地從身上拿出兩枚銀針,在自己身上某處穴道輕輕紮了下去:“我既然已經知道你的毒是反其道而行,那麼,又豈有不會解之道理?”
針落下去,傲月便右手握拳,暗自將丹田處的氣緩緩提上,她封住身上最大的要穴,她需要足夠的力道,正如龍娜所說,她沒有內力,根本沒辦法將毒逼出來,所以,她就只能藉助銀針穴上的緩衝力。
感覺到差不多了,傲月暗自作了一個深呼吸,左手慢慢地朝那紮在要穴上的銀針伸去,這一拔至關重要,她這是逆轉真氣,若是稍有不慎,那麼,便會有可能毒液即刻攻心!
可不管怎麼樣,她必須一試,每次面對這種生死兩難的局面時,傲月的腦子裡都會不自覺地冒出來一句話:‘難道老天爺就讓我這樣的死去麼?不!絕對不可能!’
她不相信自己來到這個異世會這樣的死去,她相信,那個老道讓她回到前世,那麼,就一定會讓她報完仇才死,所以,她敢用命去拼!
再一次作了一個深呼吸,手不再猶豫,猛地將那根系著她命脈的銀針拔起,跟著她只覺得一股衝力由丹田涌出,胸口似有狂瀾往喉間衝去!
“呃!”她再也忍不住,身子往前一傾,狂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出來,頓時,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一般,腦袋嗡嗡作鳴,身子晃了晃,她差一點就站不住!
“傲月!”夏侯逸軒再也顧不了那麼,上前一步,將她扶在懷中,看到她脣角溢血,只道是她毒氣就快要攻心了,急得長劍一揮,衝阮將軍他們一聲令下:“把他們統統給我拿下!”
“三哥,不要!”情急之下,傲月攔住了夏侯逸軒,胸口的疼痛鬱結已然沒有,她知道,身上的毒已經差不多了。
剛纔之所以會吐血,無非是真氣逆流與體內衝撞所致,但是,她卻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是一隻腳邁進了閻王殿裡。
但凡練武之人都知道,真氣逆行,不死即會重傷,似她這般安然無恙了,算是奇蹟中的奇蹟了。
“傲月,你!”夏侯逸軒不解地扶著傲月,不明白她爲何要阻止。
傲月不答,反而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伸出衣袖,輕輕拭去脣角殘留地血絲,回頭望望那柱香,時間不早不晚,香剛剛燃盡,於是,轉身朝龍娜邁進了一步:
“大公主,我已經解去了你下的毒,這一局,我並沒有輸,所以,你應該履行你剛纔的承諾,馬上退兵十里,並要將哈克原有一半以上的領土交由宣國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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