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賀坐在半月靠墊之中,說道:“之前只是聽人說,這半月靠墊十分舒適,現在這麼一坐,發現這半月靠墊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就那麼出名,果然有些道理。”
萬宗業說道:“這是自然,出名總是有出名的道理。
寧大人想想,這個墊子若是出現在明日的宮宴上,是不是也會受到衆人的肯定?光祿寺也好,寧大人也好,都會受到讚譽。”
寧賀心中暗道,若是能出現在宮宴上倒真的是好的,可惜根本不可能。
這宮宴明日晚上就要舉行了,宮宴上有一百多個座位,只有一天的時間,他哪裡能在一天之內弄出百來只半月靠墊?
他熟識的商戶中,也有開繡坊的,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製出一百多個半月靠墊來。
寧賀坐在半月靠墊裡,擺擺手說道:“這宮宴就在明日晚上,宮宴上需要一百來只半月靠墊,一時之間,哪裡去弄一百多隻這樣的半月靠墊?”
萬宗業呵呵笑道:“若是寧大人真的有意,萬某倒是有法子。”
“你有什麼法子?”寧賀問道。
“呵呵,萬某在剛進京城的時候,就在京城裡盤下了一間繡坊,如今這繡坊中,正好有一批半月靠墊。
要是寧大有意,不妨同萬某做筆生意,從萬某手裡採買這批半月靠墊,”萬宗業說道。
“哦?你有多少隻半月靠墊?”寧賀問道。
萬宗業用手比劃了一個一,又用手比劃了一個五,說道:“不多不少,真好一百五十隻。”
寧賀小眼瞇了一下說道,“萬老今日請我吃飯,原來是爲了同光祿寺做生意。”
萬宗業哈哈笑道:“宴請寧大人當然是爲了結交寧大人了,但若是順便可以做成一筆生意,把萬某何樂而不爲呢?”
“你這半月靠墊和珍瓏棋館的,一模一樣?”寧賀說道。
萬宗業說道:“不滿寧大人說,珍瓏棋館的半月靠墊就是從萬某這裡採買的。
珍瓏棋館從我手裡採買了走了一部分,現在我手裡還剩下一百五十隻。
若是能同光祿寺做生意,那便是萬某的榮幸了。”
寧賀沉吟了一會兒,喝了一小口酒,卻是不說話。
萬宗業接著說道:“呵呵,要是寧大人不願意,萬某當然也不會勉強,左右就是一百五十隻半月靠墊罷了。
明兒我去問問珍瓏棋館,剩下的一百五十隻靠墊,他們要不要了。
這半月靠墊現在那麼收歡迎,想來,珍瓏棋館應該是會要買的。
就算珍瓏棋館不買也無妨,京城裡有那麼多開門做生意的茶館酒樓,這一百五十隻靠墊總是可以賣出去的。”
寧賀又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萬宗業接著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寧大人,來,來。吃菜,喝酒,生意成不成是一回事,萬某對寧大人的敬意是不變的。”
寧賀擡頭問道:“一百五十個半月靠墊,明日上午,能不能交貨。”
萬宗業微微笑道:“明日一早就能交貨了。”
“好,”寧賀說道,“佈置好宮中的宴席,是光祿寺的職責所在,既然這半月靠墊,有這諸多好處,我作爲光祿寺少卿,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萬宗業說道:“寧大人兢兢業業,實在是讓人欽佩啊。
那我們就好好詳談這筆採買。”
“好。”寧賀說道。
兩人舉杯,喝了一口酒,便開始談論這半月靠墊的採買事宜。
——
深夜,這萬宗業繞道回了定安侯府。
他將臉上的妝容洗淨,露出了光潔年青的臉龐,又將頭上斑白的假髮去了,露出烏黑的青絲。
卸了妝的萬宗業,分明就是剛剛過而立之年的定安侯府幕僚,宋修書。
卸完妝,他走進了定安侯府的書房。
“侯爺。”宋修書躬身行了一禮。
“起來,事情辦得如何?”喬安齡問道。
“回侯爺,魚兒上鉤了。”宋修書說道。
喬安齡勾了勾脣。
——
第二日一早。宋修書重新喬裝打扮了一番,又從一個三十來歲的幕僚,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他領著一個車隊,去了光祿寺衙門。車隊中,每一輛車上都裝滿了半月靠墊。
光祿寺中,寧賀聽到衙役通傳便走到衙門口。
“萬老,今日竟然親自來送貨了?”寧賀說道。
“第一次向光祿寺供貨物,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萬某豈敢怠慢?”萬宗業說道。
“呵呵,萬老辛苦了。”寧賀說道。
兩人寒暄了幾句,萬宗業便湊近了寧賀:“談不上辛苦,萬某也是賺銀子,希望以後有更多的機會同寧大人合作。”
說罷,他便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把幾張銀票塞到了寧賀的手裡。
寧賀心裡神會,將銀票收了過來,趁人不注意,放到了自己的袖帶裡,他笑道:“好說,好說。”
塞好了銀票,萬宗業便退開了一步說道:“寧大人,這些半月靠墊應該在哪裡卸貨?”
寧賀只指了幾個衙役,幫著萬宗業車隊的人,把這批貨卸下來放到光祿寺的臨時庫房中,以便一會兒運到宮中去。
貨卸好之後,寧賀和萬宗業又隨意的說了幾句話,萬宗業便告辭離開。
待萬宗業離開以後,寧賀找到一處無人的所在,將剛剛收到的銀票從袖帶裡拿出來。
他看了看面額,再數了數張數露出滿意的神情,重新把銀票疊好放回袖袋之中。
——
年關將至。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
兩家珍瓏棋館都做了一番佈置。
門口門楣處,掛出了一對兒大紅燈籠,雙福面大門兩邊的對聯,也換成了過年的對聯,來應個景。
棋館的大門,還有雅間的門上,都倒著貼上了“福”字。
大堂和雅間裡,也都擺上了一些應景的擺設。
蘇芝如和蘇承庭,這幾天忙著過年所需的年貨。寧儀韻也採買了許多幹果蜜餞,準備過年的時候吃。
整個珍瓏棋館,都在熱熱鬧鬧的爲過大年做準備。
這天早上起身之後,寧儀韻想著好幾天沒有去中常分館看看了,便尋思著去一趟。
近日,中常分館慢慢的走上了正軌。中常分館有蘇承庭和梅香雪管著,一切有條不紊,寧儀韻便放下心來。而隆升街的老館,還沒有掌櫃,所以,寧儀韻這幾日就多顧著老館,沒有再去中常分館。
今日,寧儀韻想著好幾日都沒有去中常分館了,現在年關將至,她想在過年之前,再去一次中常分館。
辰時的時候,寧儀韻出了門。
腳還沒有踏出珍瓏棋館的大門,她就迎面碰上了來找她的喬安齡。
“安齡,你來了?”寧儀韻道。
“噯,過來尋你說說話,”喬安齡道,“都好幾日沒有見到你了。”
寧儀韻聽他話說的親密,便嗔了一眼:“哪有好幾日了?”
“五日了,”喬安齡說道。
寧儀韻心道,他們確實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面了,其實她也是有些想他的,便點頭應道:“知道了,你隨我進來吧。”
至於,她剛纔打算的去中常分館……明日再去吧,晚一日也無妨。
“恩,”喬安齡淺淺一笑,“走吧。”
如今,他已經摸清了她的作息習慣,她要麼起身之後,還是呆在棋館之中,若是要出門一般都會在辰時左右。
他只要在早上辰時之前,到珍瓏棋館找她,必然能找到她。
他每天一大早就要上早朝,通常下朝都在辰時之前。
若是他一下朝,就往珍瓏棋館趕,就能趕在辰時之前到珍瓏棋館,那就一定可以尋到她。
寧儀韻點了下頭,帶著喬安齡就往大堂的樓梯口走。
喬安齡卻是頓住了腳步,不肯再往前走。
寧儀韻回過頭,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喬安齡快速向寧儀韻走了兩步,湊到她跟前,湊近了說道:“今兒日頭不錯,天氣也比昨日暖和不少,不如我們去後院的竹林走走。”
寧儀韻一擡眸,就見喬安齡眉眼間帶著的春風。
他和她只要一進小竹林裡,他哪次不是逮著機會就親她?
寧儀韻看著狹長瑞鳳眼裡的春情,就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她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正待要說什麼,突然手裡多了個東西,暖融融的。
是喬安齡趁沒有人注意,偷偷塞到她手裡的。
“這個手爐你拿著,若是覺得手冷,就握在手裡,若是手不冷,就放到袖袋裡,或者懷裡,”喬安齡說道,“不過今兒日頭好,走到竹林裡,也不會覺得冷。”
寧儀韻握了握手裡的手爐,手爐不大,她正好可以一手握住,手爐散發著溫熱,她的手便立刻熱起來,身上彷彿也更暖和了。心裡也是一暖。再看他時,覺得他眉眼間的春意,也是柔情似水。
她嘆了一口氣,她不忍心拒絕他,便點頭應下:“走吧,我們去小竹林。”
兩人說著便從後門出了大堂,進了後院的小竹林。
雖然在室外走動,但是寧儀韻並不覺得冷。
雖說已是嚴冬,但是今日的日頭著實不錯,陽光明媚,也沒有什麼風,是冬日裡難得的一個暖和的天氣。況且,今日寧儀韻穿的也厚實。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貂皮大裘衣。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身邊的喬安齡,他今日穿的竟然也是紫貂大裘,深棕色之中隱隱透著深藍的光澤,但是像和她約好了一般。
紫貂大裘,將他整個人襯得剛加英偉不凡,寬闊的肩膀,勁瘦的腰身,腰下窄臀長腿隱在大裘之中。
身姿英偉不凡,氣質溫潤玉如,舉手投足之間,高貴淡雅。
寧儀韻想到了,那日夜裡在翠雲山上,她見到了他衣衫底下露出小半的胸肌,臉上不由的一熱。
不敢想得更多,她收回了目光,心中卻滿滿都是歡喜之意。
進了小竹林,還沒有走幾步路,喬安齡的手便鑽進了寧儀韻的袖子裡,將她的手握住。
喬安齡最喜歡這樣用自己的大手整個的包裹住她的手,讓她的整個柔荑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這麼一來,他的掌心中,全都是她軟綿綿,嬌嫩嫩的手。
寧儀韻脣角勾出了一絲甜意,他的大手溫柔的略帶粗糙,被他這麼握著,比握著手爐更溫暖,更舒適。
她喜歡被他這麼握著手,也喜歡他喜歡握她的手。
兩人邊走,邊說著話。
“年關將近,我看珍瓏棋館的生意還是很好,堂中的客人,並沒有因爲過年而減少,”喬安齡說道。
寧儀韻道:“恩,棋館的生意倒是和往常差不多。
有不少客人因爲過年置辦年貨,就不來珍瓏棋館了。
不過也有不少客人,平日裡忙,年底反而空閒下來,他們有了時間,就到珍瓏棋館來了。
這麼一進一出,棋館裡的客人倒也沒有少。”
“恩,”喬安齡應道。
“年底了,你近日還忙嗎?”寧儀韻問道。
喬安齡笑著搖頭道:“該忙的事情,前幾日都忙完了。之後我也空閒下來。
年關將至,衙門裡的官員和衙役也要準備過年,各個衙門都已經懈怠下來。
現在整個朝堂都鬆鬆懶懶的,所有人都等著過年了。
前幾日,我把今年要處理的公務全都處理完了,今日起一直到明年過完元宵,我都一直空著。”
寧儀韻道:“原來如此。”
“恩,”喬安齡說道,“後面空了,我便多來找你說說話,你不要嫌我煩就是。”寧儀韻嗔了他一眼,說道:“你要來就來,說什麼。”
喬安齡見她桃花眼眼波掃來,媚態橫生,心頭一酥,收了收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攏的更緊些。
寧儀韻接著說道:“你我的事情,我娘和舅舅都已經知道了。
喬安齡嘴角淺笑帶上了喜意:“等過完年,我就準備提前的事情。”
寧儀韻道:“我是五月初八生辰。”
“早些準備起來,總是好的。”喬安齡說道。
他又把寧儀韻的手攏了攏:“真是讓人心焦,準備起來,總是比讓人乾等著好。”
寧儀韻失笑。
隨後,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寧賀的事情如何了?”
“我今日來,也是想同你說說寧賀的事情。”喬安齡說道。
“恩,如何了?”寧儀韻又問道。
喬安齡輕輕勾了勾脣:“魚兒上鉤了。”
寧儀韻一喜,說道:“果真?”
喬安齡點頭道:“恩,前幾日我讓宋修書宴請寧賀,席間,宋修書做成了這筆交易,將一百五十隻半月靠墊賣給了光祿寺。
在前幾天的宮中宴席上,這半月靠墊便被安在椅子上。
對於半月靠墊,來參加宴席的官員,莫不是交口稱讚。
呵呵,寧賀也被不少人誇讚,他這回是嚐到甜頭了。
不過這次宴席,皇上沒有出席,是由幾位皇子代勞的,所以寧賀倒是沒能在皇上面前露臉。”
寧儀韻笑道:“那寧賀現在一定在暗叫可惜,以他這麼低微的官職,想要在皇上面前露一回臉,是相當不易的。
若是真能在皇上面前露一次臉,比他在光祿寺少卿的位置,辛辛苦苦的做上十年,還要管用。”喬安齡也是笑了笑:“恩,確實如此,寧賀現在一定覺得十分遺憾。
不過,他也遺憾不了不久,因爲他的機會馬上就要來了。”
寧儀韻娥眉一挑,問道:“他的機會?”
喬安齡說道:“前幾天的宴席,只是宴請小國來使,整個宴席不過就只有一百多人。
年關將近,每年大年之前,宮中都要擺開宴席,宴請朝中文武百官。
不僅朝中衆臣,還有皇親國戚,皇子皇孫,後宮嬪妃都會出現。”
喬安齡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連皇上也會出現。”
寧儀韻說道:“竟然這麼多人蔘加?”
喬安齡說道:“一年一次,這也是皇上帶著皇家衆人犒賞衆臣,安撫臣子的一種手段。”
寧儀韻問道:“大概有多少人?”
喬安齡說道:“大約有將近一千人。”
“人數那麼多,足足比之前的宮宴多了好幾倍,皇上又會親自的出席,這麼好的機會,寧賀怎麼會錯過?”寧儀韻笑道。
“寧賀善於鑽營,這樣的機遇十年也難得一次,他自然是不會錯過的。”喬安齡說道。
“說不定,他現在正做著升官發財,飛黃騰達的美夢,”寧儀韻哈哈笑道。
“恩,”喬安齡點頭。
“魚兒上鉤了,該收線了。”寧儀韻道。
喬安齡眼中閃過笑意:“咱們這釣魚查案法,放了許久的線,是時候要收了。
這場宮宴便是收線之時。”
寧儀韻點點頭說道:“呵呵,這個誘餌確實足夠大。”
“宋修書和寧賀已經就這半月靠墊合作過一次,第二次合作便是順理成章了。”喬安齡說道。
“恩,這一次就要想法子留下寧賀貪墨受賄的證據,”寧儀韻說道。
“物證人證都要有,”喬安齡說道
“人贓並獲,就更好。”寧儀韻說道。
兩人相視而笑。
喬安齡接著說道:“此前曾經答應過你,要讓繡坊幫你製出幾百只半月靠墊,此時恐怕要先擱置一下。”
“半月靠墊要先賣給光祿寺。”寧儀韻說道。
“繡坊一直在趕製半月靠墊,也好在宮宴之前,供應給光祿寺,這是寧賀難得的機會,”喬安齡笑了笑,“也是我們難得的機會。”
“不過,”喬安齡接著說道,“我既然答應了你,這半月靠墊等寧賀的事情了之後,一定會制好給你的。”
寧儀韻說道:“我的那些靠墊不要緊,先抓緊辦寧賀的事。”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對了,你說的那宮宴,在哪天舉行啊?”
“臘月二十九。”喬安齡答道。
兩人說著話,便走到了竹林的盡頭。
喬安齡見四下裡無人,便側過了身,一手依舊握住寧儀韻的手,另一隻搭上了她的小腰。大手便掌握了她的整個小腰。
手輕輕一勾,把人攬到了自己的懷裡。
低下頭,尋到她的紅脣,吮了一口。
心滿意足。寧儀韻勾住他的脖子,輕聲道:“你這都什麼毛病?”
喬安齡只是柔和的笑笑,卻不說話,心中只道,什麼毛病?能是什麼毛病?一個男人夜裡相思難寐,心中肖想無處宣泄,來找慰藉罷了。
——
又過了幾日,醉霄樓頂樓雅間。
“寧大人,這是萬某向光祿寺供貨的約書,一模一樣的兩份,一份請大人帶回光祿寺,還有一份則由萬某帶回去。”
說話的是已經喬裝打扮成商人萬宗業的宋修書。
“萬宗業”把兩份一模一樣的約書遞給了寧賀,接著說道:“供的貨是半月靠墊,跟上次賣給光祿寺的半月靠墊一模一樣,數量是一千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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