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總有做不完的生意,”呂玉蘭不滿的嘟了下嘴,不滿是不滿,呂玉蘭倒也沒有嬌蠻的定要呂三爺留下陪她,“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去忙生意上的事吧,我自個兒玩就是。”
呂三爺打著哈哈說道:“改日,改日再陪你玩。”
呂三爺帶著管家進了偏廳:“怎麼樣?現在市面怎麼樣?”
“回三爺,糧價又漲了,江寧城不少窮人已買不起糧食,我聽說今日上午有人在街市上餓暈過去,”管家道。
呂三爺嗤笑一聲,眼中劃過一道狠戾:“現在只是餓暈,再過幾日就會有人餓死。
新任的總督一上任,糧價飛漲,民不聊生,路有餓殍,我看他這個總督還能做到什麼時候去?”
“那這糧食我們要不要繼續再囤積?”管家問道。
“怎麼不囤,”呂三爺道,“繼續買繼續囤。”
——
又過了幾日,寧儀韻的身子已經大好。因爲養傷的緣故,寧儀韻一直待在總督府中,到了江寧之後,沒有出過府門,這會兒傷終於養好,她便在府中待不住,穿越過來,好容易來了一次江南,自然要出去走走看看。
喬安齡忙於公務沒有時間陪她逛街,便還讓言林言丹兩個護衛跟著寧儀韻,另外還派了幾個暗衛在暗中保護她。
寧儀韻帶著兩個婆子,兩個護衛以及暗中保護的幾個暗衛出了門。寬闊的街道,路兩邊鱗次櫛比的商鋪酒樓,隨風飄動的旗幟,高懸的招牌,無一不昭示著江寧城商業的繁榮發達,這裡商鋪多是三層以上的,每家商鋪的門面很大,整個街市比隆升街還要寬敞,還有氣派。
不過路上的行人卻不多,進出商鋪的人也不多,有些門庭冷落的意味,偶爾有進出的行人,臉色也都不大好,看不出歡愉,多是憂心煩惱的模樣。
寧儀韻在街市上一路逛過來,每經過一家商鋪,便進去尋個價,難得出一趟門,原本心情大好,不過這街越逛,她的心便越沉,這江寧的物價又漲了。
她進了一家成衣店。
在越城她給自己和喬安齡各買兩身衣裳替換著穿,有時候不夠穿,便想著多買幾身。
成衣的價格自然也漲了,寧儀韻無奈的又買了幾身。
出了成衣店,走了幾步,路過了一家金店,寧儀韻便走了進去,問了問價格,裡頭的首飾果然也十分昂貴。
店裡的小二,見難得有人進了店,苦著的臉立刻笑出來,殷勤迎過來。自從將寧城物價飛漲之後,他們這家金店,已經很久沒有客人光顧了,畢竟現在的世道,普通百姓連米都買不起,更不要說金銀首飾。這個夫人身上穿戴倒是平常,都是整個人貴氣又優雅,身後還帶著兩個護衛,單看這兩個護衛的氣勢,就可以看出,這夫人身份必定不凡。
“夫人,您來看首飾呀,裡邊請,”小二說道。
“好,”寧儀韻點點頭,由幾個婆子和兩個護衛圍著,進了金店。
小二把寧儀韻帶進了金店的裡間。
寧儀韻朝四周環顧了一圈,這金店的裡間裝修的很豪華,擺了七八隻雕了黃花梨的圈椅和五六張小幾。一架小小的博古架上三三兩兩擺著琉璃和翠玉的擺件,牆上過著靜心裝裱的仕女圖。
寧儀韻猜想這裡裡間一般是用來招待大主顧,而外面的大堂則是招待普通客人的。
她隨意選了座位坐了下來。
小二殷勤道:“夫人啊,您可真是來巧了,最近的新貨色特別多,款式一件比一件好看,這些新貨現在正好都在。不知道哪天就要被買走了。夫人啊,您運氣好,同我們金店有緣分啊。”
寧儀韻淡淡一笑:“小二,最近店裡生意不好做吧。”店裡沒有什麼客人來,新貨當然賣不出去,賣不出去,自然就屯下來,哪是什麼她運氣好,和他們店有緣分?
店小二被戳穿,也不惱,做店小二的,臉皮不厚點怎麼行:“夫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來了,呵呵呵,呵呵呵,厲害厲害。”
寧儀韻見店小二白麪似的臉愣似開出了花,忍俊不禁道:“去把新款式給我看看。”
“好咧,”小二喊了一聲,轉身離開。
片刻功夫,店小二手裡拿了一架托盤走了過來,擺在寧儀韻旁邊的小幾上:“夫人,您瞧瞧,都是最新的款式。”
寧儀韻一看,這托盤裡擠擠挨挨擺了幾十件珠寶首飾,多是耳墜和髮簪,偶爾也有幾塊環佩。環佩做不出什麼花樣,這耳墜和髮簪卻件件做工精緻,設計精巧,論工藝論款式,都要比隆升街上那家金店要高出一個臺階。
江南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寧儀韻嘆了一句。
好看的首飾,實在多,寧儀韻一時看不過來,便低頭仔細挑起來。
“夫人,您慢些著看,不著急,不著急,我去給您沏壺茶來,”小二說道。
“好,”寧儀韻說道。
小二轉身離開,一會兒功夫端著茶壺茶杯過來了。
寧儀韻旁邊的茶幾已經被各種收拾都佔滿,沒地方放茶壺茶杯了,小二隻得把茶壺茶杯放在另外一張小幾上,然後端起這張小幾,連這小幾上的茶壺茶杯一起往寧儀韻身邊搬。
黃花梨的小幾到底有些分量,爲人靈巧,不過身板卻是細小,搬著茶幾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快要走到寧儀韻跟前的時候,小幾上的茶壺茶杯終於穩不住,在晃晃悠悠的小幾上。
這個時候,小二已經搬著小幾快走到寧儀韻身邊了,就差把小幾放到地面上了。茶壺茶杯一番,茶水從小幾流下來,流到了寧儀韻的裙襬上。
小二一驚,慌里慌張放下小幾:“是小的太不小心,抱歉,抱歉,夫人莫要怪罪,都怪小的,力氣小,腳不穩。”
寧儀韻擺擺手問道:“沒關係。”
她低頭看了看裙襬,見裙子已經溼了一大片。
雖然江南的秋天沒有那麼冷,但也畢竟是秋天,裙子溼了那麼大片,出去一吹冷風,很容易受寒。
幸好,她剛剛買了幾件成衣,這會兒倒是正好可以用上。
“小二,你們這裡可有什麼地方讓我換身衣裳?”寧儀韻問道。
小二忙道:“有,有,那邊就是一間廂房,專供客人休息的,夫人不妨去裡頭換衣裳。”
寧儀韻朝小二指的方向一看,這屋子裡有一扇小門,大約這小門之後,就是小二所說的廂房。
“那我先去把衣裳換了,一會兒再來看首飾,”寧儀韻道。
她帶著兩個婆子,拿了新買的成衣,進了廂房。
寧儀韻在廂房裡換衣裳,突然聽到門外小二殷勤的聲音。
“喲,是呂家小姐來了,呂小姐可有一陣子沒有了,今兒一定是黃道吉日,小的終於把呂小姐給盼來了。”
呂玉蘭沒有打理小二,看到裡間站著的幾個人,愣了一下。
兩個護衛,兩個婆子,她都見過,在總督府。
兩個婆子看到呂玉蘭,行了個禮。
呂玉蘭便回了個禮,隨後她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言林。
言林神情一如平日的冷峻,看到呂玉蘭的目光,微微點了下頭,便開了眼。
“原來,兩位護衛大哥,也在這裡,”呂玉蘭說道。
言丹憨憨笑笑:“是啊,是啊。我們在這裡啊。”
“你們在這裡,喬夫人也在這裡嗎?”呂玉蘭說道。
“是啊,是啊,我們夫人也在這裡,”言丹應道,“茶水打溼了夫人的裙子,正在廂房裡換衣裳。”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沒有見得喬夫人。”
呂玉蘭說罷,又忍不住看向言林,她自己也不知道臉頰上什麼時侯,浮上了一對紅雲。
似乎是想了一想,呂玉蘭輕聲說道:“上次在總督府,還來不及謝謝這位護衛大哥,也不知道這位護衛大哥怎麼稱呼?”
言林回頭,看見一張精緻的小臉正仰頭看著他,一雙圓眼清澈明亮,像天上的星星倒映山間小溪。
“夫人說了,那天並未發生什麼,勿須謝我。”
“哦。”
言林疏冷嚴肅的聲音,讓呂玉蘭有些失望,她收回目光,輕輕應了一聲,看向別處。
“呂小姐,最新款的首飾,您來看看吧。”小二道。
呂玉蘭正要答應,突然聽得旁邊男子疏淡嚴肅的聲音:“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