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一探頭, 美男們都轉(zhuǎn)頭看來。
其中一個就帶著溫文從容的表情走到了阿妧的面前。
阿妧仰頭呆呆看他。
這美男雍容華美,看起來真是光彩奪目啊。
“十妹妹?”美男微微一笑。
“誰跟你哥哥妹妹的。”阿蘿一見這美男對阿妧笑了, 小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世面, 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頓時臉色就變了, 快步起身把這美男丟在一旁去, 壓在阿妧的肩膀上有些心虛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在宮裡小住麼?”雖然她努力在攔著妹妹, 耐不住小色鬼踮腳兒往外去看各路的美人兒, 片刻還甩著大尾巴興致勃勃地對姐姐說道, “姐姐, 我覺得從前的想法有些狹隘啊。”
之前她只關(guān)注魏陽侯府大公子還有六皇子什麼的, 這就不對。
說正經(jīng)的,這世上多少的美男子沒有被髮掘喲。
“這些大哥都是來找姐姐的麼?”阿妧就小小聲兒,眼睛放光地問道。
“嗯。”阿蘿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作孽的顯榮長公主, 自己從南邊兒跑了, 令衆(zhòng)多非要個名分的那啥啥一塊兒跑了來。
連帶著欣榮伯也遭受無妄之災(zāi)。
這幾個一看就是跟顯榮長公主那幾個男人一塊兒上的京。
還結(jié)伴而行了呢。
欣榮伯想冷笑。
“這麼說姐姐你和他們……”阿妧頓時就意味深長了。
欣榮伯府簇新華美的院子突然寂靜了一瞬。
美男們豎起了耳朵。
阿蘿滿頭大汗,急忙對妹妹表達(dá)自己是清白的。
“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都是逢場作戲。”
突然阿蘿身後, 那梨花帶雨的纖細(xì)少年哭得更厲害了。
“其實可以發(fā)生點兒什麼的。”阿妧就更期待地對姐姐說道, “這個可以有。”
“這個真沒有。”阿蘿就艱難地說道。
雍容華貴的美男子輕嘆了一聲。
阿妧一下子就覺得心酸了。
“十妹妹,初次見面,這個送給你。”對於靖王妃娘娘這種“可以有”的寬容,雍容美男子顯然是個不差錢的主兒, 就將一枚十分剔透的血玉玉佩遞給了阿妧。
阿妧呆呆地看了看這上頭雕琢著很奇怪的花紋的血玉玉佩,一看就很價值連城,硬是沒敢接過來,就試探地去看自己嘴角抽搐的姐姐。只是大概她的話討好了所有的美男,一瞬間琳瑯滿目,不是玉的就是看不出是什麼材料的好玩意兒,都往阿妧的懷裡塞。
那梨花帶雨的少年還摸出一枝碧綠柔軟的柳枝,眼角含著晶瑩的淚花期待地送給了阿妧。
靖王黑著臉把這幾個傢伙都給攔在外頭。
這幾個人裡頭,有幾個,格外眼熟。
想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打過架。
特別是那雍容俊美的男子,風(fēng)情逼人,看起來與阿蘿最爲(wèi)熟稔,靖王一看見他就冷哼了一聲。
“離他們遠(yuǎn)點兒。”見阿妧仰頭,眼睛裡都是給迷得五迷三道的茫然,靖王就看著這幾個傢伙冷冷地說道,“都是反賊。”
就方纔那俊美逼人的男子,想當(dāng)年是南朝頂級勳貴之家的翹楚,與靖王年紀(jì)相當(dāng),在沙場上碰見過幾回,遇見的時候哪一回不是你死我活的。不過人家家族比死腦筋的霍家強多了,一見南朝皇帝是要先弄死功臣之家的時候,頓時就跑了,還順便幫南朝的皇都給放了一把火。
說起來,皇帝陛下輕輕鬆鬆地進了皇城,還有這美男的家族一份兒功勞。
之後這傢伙就仗著天下初定,皇帝肯定忙著安撫天下,騰不出手兒來再繼續(xù)清繳南方,帶著自己的家底兒在南朝當(dāng)了土霸王。
如今竟然還來了京中?
靖王就凝重地看著這幾個美男。
“離他們遠(yuǎn)點兒,都不是省油的燈。”阿蘿就見那纖細(xì)的少年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裝什麼白蓮花兒啊。
“知道他都做什麼的麼?”
“頭牌啊?”那少年如弱柳扶風(fēng),多愁善感的,阿妧就壓低了聲音問道。
那少年羞紅了臉,雪白的臉頰上慢慢地渡上一層紅潤,眸光流轉(zhuǎn),欲言又止。
“我只上過阿蘿的牀呢。”
“哦哦哦!”八卦的靖王妃一下子就眼睛亮了。
“殺手的話,你聽聽就算了。”見阿妧霍然擡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阿蘿就很心累地揉著眼角說道,“這王八玩意兒兒接了人的賞金來刺殺長公主麾下女將,正好兒來刺殺我。”她是顯榮長公主麾下最爲(wèi)得力顯眼的女將,若是她遇刺身亡,那一定會動搖軍心。因此這位傳說中的第一殺手就冒出來了,大半夜的竟然半個人都沒有驚動潛入阿蘿的帳篷裡。若不是欣榮伯身手好,早就去見了祖宗。
“人不可貌相啊。”阿妧就一臉凝重地說道。
阿蘿就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
“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人家呢?”殺手少年不幹了,柔弱地,噙著晶瑩眼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哽咽道,“難道當(dāng)日,不是你將我壓在榻上解了我的衣裳?對我上下其手?做了就不認(rèn)了,日後我可怎麼活?清白,清白都在你的手上了!”他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可憐極了。
阿蘿尚未開口,正磨牙中,就聽見一旁一個高大俊朗的青年似笑非笑地說道,“解了你的衣裳,摸摸你就要對你負(fù)責(zé)?阿蘿曾經(jīng)還將我捆在馬前,捆綁,你明白麼?”
“我突然覺得這畫風(fēng)有點兒不對。”阿妧突然就一個激靈。
“呵……”靖王就冷笑了。
“你夜半刺殺我,我搜索你身上是否還有暗器有什麼不對?”阿蘿就又對那俊朗逼人的高大青年怒道,“敗軍之將,我捆你在馬前又有什麼不對?”
“你總得負(fù)責(zé)吧?長公主都肯負(fù)責(zé),你爲(wèi)什麼不行?”一旁一個秀致清透的青年頓了頓,突然對阿妧笑了。
“十妹妹有孕了?我出身藥王谷,神醫(yī)門下關(guān)門小弟子,懷孕很辛苦吧?我來照看你,好不好?”他這話說出口,果然就見阿蘿突然就猶豫了起來,那方纔還端著自己譜兒的雍容男子臉色微微一變,這才含著笑意說道,“天氣日冷,我再叫人給十妹妹做幾件狐裘,暖暖身子也是好的。”他話音未落,那梨花帶雨的少年就顫巍巍地說道,“早年我曾經(jīng)師從廚神,我給十妹妹煲湯喝。”
“南朝真是人傑地靈之處啊。”
阿妧被這衆(zhòng)多美男包圍獻(xiàn)殷勤,就感慨地說道。
這北朝裡吧,男子其實長得都糙。
好看點兒的青年,如她家的大哥二哥,如衛(wèi)瑾七皇子的,其實也都是頂級勳貴皇族纔出了這麼多的美男。
可是看看人家南朝,美男美女多得氾濫了似的。
阿蘿這回不吭聲了。
她覺得這幾個傢伙對妹妹還真的挺有用的。
不過她對著幾個美男覺得很心累,一時就愁得要命。
“愁啥啊。”阿妧就急忙給自己的姐姐出主意,見美男們都暫時心滿意足地放過了自己姐姐,內(nèi)部又去掐去了,就鬼鬼祟祟地在姐姐的耳邊小聲兒說道,“若姐姐不嫌棄,都收入府中好了。燕瘦環(huán)肥的,我也覺得很難取捨呢。”
靖王妃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沒有看見靖王殿下的黑鍋臉。靖王就看這小姑娘神氣活現(xiàn)的,咬牙很久就冷笑說道,“燕瘦環(huán)肥?你有沒有見到顯榮姑母?”
“怎麼了?”
“翻船了。”阿蘿就覺得這世上若有比自己還慘的,必定是顯榮長公主莫屬。
長公主已經(jīng)準(zhǔn)備跑去海上漂泊了。
幾個美男醋海生波,長公主府都被掀飛了。
“這麼慘?”阿妧頓時震驚了。
曾經(jīng)多麼強勢犀利的長公主喲。
“那姐姐你更喜歡哪一個呢?”阿妧這人有一種毛病,就是更親近自己第一眼見到的陌生人,她就覺得那最先跟自己打招呼的那位氣質(zhì)雍容,看起來很貴重的美男子很好,卻見阿蘿瞇了瞇眼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人是來跟陛下投降的。”她的美眸之中閃過淡淡的複雜之色,哼笑了一聲說道,“真是個聰明人。不過太聰明瞭。”
趁著天下大亂當(dāng)了幾年土霸王,如今見南朝已經(jīng)泰半安穩(wěn),自己就要直面北朝刀鋒,自己就投降了,還能討個封賞。
也確實比霍家更見風(fēng)轉(zhuǎn)舵。
“他的勢力很大麼?”皇帝也不是說誰投降都願意接受的,皇帝更喜歡是滅了這幫反賊,阿妧就好奇地問道。
“伯伯從前揭竿而起的聲勢,他也差不多。只是他更蟄伏。”阿蘿就解釋說道。
阿妧就點了點頭,看了那美男子一眼,覺得這年頭兒美人無論男女,也都有很聰明的頭腦呢。
那美男子感受到阿妧的目光,笑吟吟地回頭,看了阿妧一眼,眨了眨眼睛。
靖王妃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空中飄。
她下一刻就叫靖王給一把抱起,小小地叫了一聲就順理成章地抱住了靖王的脖子熟練地甜言蜜語。
“可是在我的心裡,誰都比不上我家殿下!”她吧嗒一口親在了靖王的臉頰上。
“甜言蜜語。”靖王就哼了一聲。
阿妧又親了一口。
靖王擡頭冷笑了一聲。
靖王妃最後一口親在自家殿下的下巴上。
靖王決定原諒這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所以,他們是真心喜歡姐姐的麼?”阿妧安撫好了靖王,叫靖王自得其樂,就抓著阿蘿問道。
頓了頓,她就又認(rèn)真地說道,“我看他們都是很驕傲的人,能不顧體統(tǒng),無論是爲(wèi)了什麼入京,可是今日卻能放下自己的身段來哄我這個小丫頭,恰恰就說明他們心裡是珍重姐姐的。姐姐不喜北朝的複雜……”
這京中的世家豪門,說起來雖然都看重阿蘿,可是多少都帶著幾分看不起。還有魏陽侯府的糾葛,南陽侯府的恩怨,還有與曾經(jīng)南朝皇族趙家的恩怨……阿妧覺得那些男人叫阿蘿太累了。
還不如這些完全無關(guān)的,卻可以叫她的姐姐的臉上露出人氣兒的漂亮人兒。
“我明白,往後會考慮。”見阿妧偷偷抿嘴笑了,阿蘿的目光就柔和了起來。
她擡頭飛快地看了那人一眼。
阿妧順勢看去,卻叫阿蘿掩住了雙眼。
“你更喜歡誰啊?”
“小八卦,我可不能告訴你。不然回頭只怕寧國公府就要傳遍了。”
“我是那麼八卦的人麼?”
“難道你不是麼?”阿蘿就悠閒地托腮,點著妹妹的小腦袋瓜兒笑吟吟地問道。
知道如今妹妹鮮活地跟自己氣鼓鼓地拌嘴,天光美好,阿蘿才覺得在林家經(jīng)歷的那些晦澀全都煙消雲(yún)散。她如今懶得再去糾結(jié)當(dāng)年的那些仇恨。也不再將南陽侯給放在心上。她就想愜意地每天悠閒地抖著正舉著小爪子抗議的妹妹玩兒,輕輕鬆鬆就可以度過一整天卻不會膩。
至於男人……阿蘿的手就微微一頓,輕嘆了一聲。經(jīng)歷過母親之後,她的性情就稍顯涼薄,男與女之間的相交往來,她付出的感情,一定遠(yuǎn)遠(yuǎn)不及對方放在自己身上的感情。
她的感情都給了妹妹,屬於男女之情的就很少很少。
並不是想要保護自己不要受到傷害。
而是天然的冷淡。
能容忍她的男子,又有多少呢?
她只是聽了妹妹的話,這一次,想要看一看。
看一看願意爲(wèi)她付出許多感情,不計較自己的吝嗇也願意跟自己一塊兒度過之後的漫長的人生的,又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想到了這裡,阿蘿就把阿妧小心翼翼地攬在懷裡。
“你放心阿妧,無論姐姐嫁給誰,我都最愛你。”
阿妧一愣,試探地伸出小手來抱住阿蘿的腰肢,輕聲說道,“可是我希望姐姐有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爲(wèi)了我,被人傷害。”
阿蘿都來喜歡她了,那阿蘿的夫君會不會不開心呢?
“我心裡有數(shù)兒,不必爲(wèi)我擔(dān)心。”阿蘿見靖王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那幾個美男子,就哼笑了一聲。
她攬著阿妧的心情很好,顯然靖王妃的心情也很好,甚至待她被神醫(yī)小心翼翼地服侍了幾個月,被神廚殺手餵養(yǎng)得紅撲撲胖嘟嘟,又被無數(shù)的柔軟的絲薄給包裹在一塊兒,很快就要臨盆了的時候,就見魏陽侯府大公子來給自己請安了。
雖然說按規(guī)矩大公子不好見皇子妃的,不過阿妧覺得這大公子蠻可憐。
追了阿蘿這麼多年,這婚事算是叫他妹給攪黃了。
不過大公子覺得沒啥。
“我早就知道追不上阿蘿,她那麼美好,我也不合適。”大公子就對阿妧很貼心地說道,“我跟國公爺關(guān)係好,是因爲(wèi)被國公爺?shù)娜烁聍攘φ鄯退闶侨蔗崤c阿蘿無緣,也會繼續(xù)支持國公爺?shù)摹!彼桓北粚巼鄯说臉幼樱€捧著自己大大的肚子,就呆呆地說道,“你,你可真有眼光啊。”
都能發(fā)現(xiàn)她爹寧國公的美了,這顯然真是特別有深入發(fā)掘的眼光好麼?
“這都是國公爺?shù)镊攘Α!蔽宏柡罡蠊诱ヮ^傻笑,卻見門口人影一晃,一高挑俊秀的美青年,雪白的手託著雪白的藥碗,笑吟吟地進門。
他一愣。
早就知道當(dāng)年在南邊兒防都防不住的情敵們?nèi)刖┝恕?
可是沒有想到竟然都登堂入室了。
靖王妃抱歉的目光裡,魏陽侯府大公子嗷地一聲,哭著跑了。
“真有眼光啊。”竟然喜歡她姐。
不過顯然命不好。
她姐是個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