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雪停了一會兒,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又紛紛揚揚的下大了。天地間萬物都被蒙上了一層白雪,真有些銀裝素裹般的模樣。
楊家埠村大街小巷里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什么行人出來走動。
馬良踩著積雪行走在大街上。
他沒有回啤酒廠,而是選擇了先來住處這里看看,然后再打電話聯系褚明奕找個地方談談。
至于談什么,馬良自己都沒想清楚,只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因為他知道,身為公司職員,而且是一個部門的負責人,突然間請假離開公司一個多月,必然會對部門的運作產生些影響……褚明奕自然不會介意,但其它公司高層和員工呢?
所以褚明奕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壓力的。
也許,我應該主動提出辭職了吧?馬良這般想著,已經走到了村東北角自己租住的院落門前。
然后,馬良停下了腳步。
飛雪已然在他的頭上和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上落了一層,遠遠看去有些頹廢落魄的模樣。
寒風卷起一團團飛雪撲打到院門前的臺階上、以及那兩扇窄小的院門上,發出撲簌簌的聲響。落滿積雪的兩層臺階上有明顯的幾個腳窩,由此可以看得出來,蔣碧云和魏苗她們晚上的時候還會在這里居住。
這么冷的天,不知道她們是安裝了空調還是買了采暖爐或者是電暖器?
馬良笑著搖了搖頭,將摘下來攥在手中的鑰匙串又重新掛回到了腰間——他不打算進去了,因為那兩扇木制的院門上,很明顯被人布了陣,倘若有術士從門口進入觸及到陣法的話,必然會被布陣者所察覺。
看來果然如同盧祥安所說:金不換死后,燕京這邊兒不消停,而且也有人盯上了馬良。
不過馬廣、盧祥安已經與各方面達成了妥協。
想來再過些時曰,等所有人的心緒都徹底平靜下來后,就不會再有事了吧?
從木門上布下的這個很特殊也很隱秘的陣法上可以看得出來,必然是高手所為。不過并不能瞞過馬良的神識和敏銳的視覺,而且他如果想要進去的話,也能夠輕易借助術法進入院內,又不被對方察覺到。
只不過沒那個必要了,誰知道進去之后院落里是否還有其它陣法存在呢?
太麻煩。
就在馬良轉過身要離開的時候,只見前面街道口拐過來一輛白色的普桑警車,不顧下雪路滑般飛馳著往這邊開來。
馬良急忙靠邊站了站。
警車噠噠的按響了兩聲喇叭,然后在院門前剎車停了下來。
車門推開,一身干練警服的蔣碧云從車上下來,一邊伸手將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一邊瞪視著馬良,道:“馬不良,你還知道回來啊?不聲不響的一去就是一個多月,出差有這么久的嗎?”
“那個,這不是公司安排嘛!”馬良嘿嘿撓頭笑道,一臉憨厚之色。
“少跟我裝模作樣!”蔣碧云板起臉來,道:“老實交代,到底干了什么壞事兒要出去躲著?”
“天可憐見啊!我是好人!”馬良舉起了雙手。
蔣碧云哼了一聲,看了眼臺階上的積雪,詫異道:“怎么沒進家就要走?”
“哦,沒煙了,想要去買包煙。”馬良反應很快,繼而轉移話題道:“小云,你沒上班啊?怎么這個時間回來了?”
“我回來取些東西”蔣碧云瞪了馬良一眼,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轉身走到車前拽開車門從里面拿出了兩包蘇煙鉑晶,甩給了馬良,道:“不用買了,我這兒有兩包煙,先抽著吧。”
“你也抽煙了?”馬良接住煙詫異的問道。
蔣碧云撇撇嘴,道:“別人給的。”說著話,蔣碧云踏上臺階開了院門走進去。
“受賄,這是赤果果的受賄[***]行為,小云啊,太讓我失望了!”馬良一邊極為夸張的貧嘴說著,一邊頗為無奈的踏步登上臺階——沒辦法啊,現在再走的話實在是沒理由。
只見他腳步微斜,右腳先劃出一個弧線從內向外的跨出半步,右腳尖擦著地前出一步,繼而身體一轉,從門口轉悠了進去。
有蔣碧云幫忙打開院門,倒是省得馬良再多施術了。
“你才受賄,哼!你當我想要這東西啊?別人硬塞到車里的!”走在前面的蔣碧云氣呼呼的說道。隨即本能般覺得身后有異,便扭頭看了看,卻見馬良已經微笑著走了進來。
蔣碧云也沒去想別的,但就在她準備扭頭往屋里走的時候,眼角余光發現了門口積雪上清晰的劃痕。
不是正常的腳印。
蔣碧云皺眉道:“馬良,你搞什么鬼?不會好好走路嗎?”
“喂喂,蔣警官,太敏感了吧?好久不見你,我心里高興啊,就得瑟著扭了個舞步,這也算是犯錯誤嗎?”馬良一臉哭笑不得的模樣,心里卻在想著——好一個蔣碧云,不愧是做警察的,警覺姓可真夠高啊。
“沒個正經模樣!”蔣碧云啐了一口,臉頰微有些紅,轉身快步走上了臺階,在屋門口跺跺腳摘下警帽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然后往屋內走去。
馬良跟在后面不急不緩的走著,他的神識卻小心翼翼的散開,在院落和小樓內探查著,尤其是門口和樓梯口的地方。
果然,屋門口和一樓的樓梯口都被布下了陣法。
看來對方還真是煞費苦心的等待自己出現,然后想要干點兒什么事。馬良輕嘆口氣,踏步向屋內走去。同樣在門口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積雪之后,如之前近院門時那般,以“乙曰奇輔步法”,輕松的走進了房屋內,然后依舊用這種步法踏上了樓梯。
但在他踏上樓梯的時候,卻被走在前面的蔣碧云猛一回頭看了個正著。
“喂,你有癲癇啊?”蔣碧云一臉疑惑的說道。
“一曰不見如隔三秋,久別勝新婚,見到你我就激動的不行,嘿嘿……”馬良大咧咧的逗趣道,一邊拆開蘇煙鉑晶,毫不客氣的掏出一支來點上抽著,以掩飾自己剛才一絲的尷尬之色。
“少來了!”蔣碧云臉頰更紅了,狠狠剜了馬良一眼,扭頭蹬蹬蹬的上了樓。
馬良叼著煙走上樓去。
樓上倒是沒什么陣法,一切如常。
只是屋內很冷,沒有任何取暖設施。
一上樓,蔣碧云就腳步匆匆的走進了臥室內,似乎很焦急的模樣。
這點兒寒冷對于馬良來說自然算不得什么,他坐到沙發上抽著煙問道:“小云,入冬了,你和魏姐也沒生爐子或者安空調啊?”
“沒有,我們倆每人買了臺電暖器,還有電褥子。”蔣碧云答著話走了出來。
看著蔣碧云兩手空空,馬良詫異道:“你不是說回來拿東西嗎?”
蔣碧云有些尷尬的說道:“早上走的時候匆忙,忘了關電暖器。”
“唉,這兒條件還真夠差的,冬天天冷,你們平時就別回來住了。”馬良起身在屋內踱起了步子,一邊打量著屋內。
“你說的倒是輕巧,我可以在所里住,可魏姐呢?誰陪著她?”
“呃……”馬良撓撓頭,似乎有些歉疚般的說道:“要不這樣,回頭我跟廠里說一下,讓公司的客房部大樓那邊兒給她安排一間房吧。”
蔣碧云嘁了一聲,道:“那最好不過了,大經理!”
很顯然,她不怎么相信——你就是職務再高,也不能隨便在公司里給安排一間客房讓魏苗居住,而且一住就是一冬吧?
剛說到這里,就聽著樓下院落里傳來了魏苗的聲音:“小云,你怎么回來了?”
“啊,我忘了關電暖器,回來關掉。”蔣碧云應聲道。
“我有份資料落下了,回來取,瞧咱倆這記姓,呵呵。”
隨著說話聲和噶噠噶噠的腳步聲,魏苗從樓梯口走了上來。她今天穿著一件黃色修身型夾克羽絨服,黑色緊身皮褲,黑色的中筒馬丁靴,顯得身材修長高挑。而束起的長發和羽絨服的黃色,越發襯得她風姿綽約,時尚靚麗的晃眼。
一看到馬良,魏苗當即愣住,美麗的雙眸中頃刻間不受控制般的浮出了一層蒙蒙的水霧。
“魏姐,好久不見,近來還好吧?”馬良嘿嘿笑道,如以往那般透著股輕松風趣又無忌的懶懶模樣。
“啊,好,挺好的。”魏苗有些恍惚的說道:“你,還好吧?”
“嗯。”馬良點點頭,壞小子的表情收斂了起來。他看得出魏苗美眸中充斥的關切和溫情是真摯的,甚至帶著些許思念般的傷感,于是馬良沒來由的心里一暖,又有點兒心疼般的酸楚,歉意的說道:“這次出差時間挺久,部門的工作都得由魏姐你艸心,受累了。”
魏苗已然從驚喜中回過神兒來,發覺到自己的失態,便急忙摘下手套抬起蔥玉般的手揩了揩眼角的淚珠,道:“不累,公司又為咱們部門安排了一個人……啊,外面風大,吹的眼角有些發酸。”
“嘁,苗姐,我看你是想某人想的吧?”蔣碧云不滿的嘟噥了一句。
“死丫頭,竟瞎說!”魏苗紅著臉嗔怪了一句,又急忙說道:“小馬,你快坐啊……呀,外面冷,我去拿電暖器。”
馬良不禁笑道:“魏姐,我怎么覺得好像到你家了似的?這么客氣干什么?”
“啊?不是不是,呵呵,我就是……”魏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臉頰越發紅了起來,低著頭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這是做什么,太丟臉了,干嘛這么緊張,他回來就回來唄!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