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插曲————純音樂《孤獨》】
但是他卻邁著艱難的步子,吃力地用手扶著牆面,朝著門外走去,臉上還留著汗水。阮天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連了,現在他纔剛剛甦醒,身體還是虛弱的很。阮天停了一下腳步,保持著深呼吸,喉結狠狠地滾動了兩下,然後繼續朝著門口走去。顯然他才走了幾步,就應耗費了大量的力氣。金姬鬼母就坐在竈臺前的一把椅子上,兩眼看著阮天那癲癡的樣子,金姬鬼母的神色間帶著一種不屑與冷笑,但是在心裡卻又爲他感到同情,表情很是複雜。
阮天心裡總有一種感覺,他的柳冰藍就在門外等著自己,等著他一起遠走天涯,等著他像往常一樣,在柳冰藍面前說些不著調的話,等著他去捏她的小鼻子…………
可是剛一出門,阮天就看見了令他震驚的一幕,阮天的雙手瑟瑟發抖,瞪大了雙眼,嘴裡小聲的唸叨著:“不會的,不會的,不是這樣的…………”忽然他腳下一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兩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木屋門前的一座墳墓,墓前立著一塊墓碑,書刻著:“柳冰藍之墓。”
阮天竟然勉強的在臉上抽笑,對金姬鬼母問道:“婆婆,這……這是……這是誰的墓?是您的親人嗎?”阮天很想自我欺騙,故意不相信這個墳墓就是他的柳冰藍,卻當做與柳冰藍同名的一個已故的人。
金姬鬼母卻走了過來站在門口前,對阮天無奈的說道:“夢就是夢,真就是真,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嘆了一聲,於是又走回了屋子,沒有理會坐在地上的阮天。
阮天朝著柳冰藍的墓看去,臉色終於控制不住的傷感起來,他哭了,但是卻沒有哭出聲來,不過他哭起來的樣子卻很像是在大聲嚎叫一般,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堵在了自己的喉嚨,很難受。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只好慢慢的朝著那墳爬去,越爬越快。
撲到墓碑前,阮天用著顫抖的手撫摸著碑文,似乎墓碑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鋸子,正在將他的心一點點的鋸開一般。他從無聲的哭泣,開始轉變成抽泣,再到哽咽,最後他把頭伏在墓碑上終於哀哭切齒的道:“冰藍兒………我的冰藍兒,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就是一個廢物,一個真正的廢物,不過我能不能成爲強者,我最終還是個廢物,我不該說大話,我說過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可是我卻沒有做到,冰藍兒,求求你回來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帶你走的,真的不該…………”他的頭從墓碑上滑落到地面上,頭髮上,臉上,甚至在他的嘴裡,都是泥土。
並不甘心的阮天,忽然止住了哭泣,用袖子擦去眼淚,神神叨叨在嘴裡嘟囔說:“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冰藍一定沒有死,一定是他們搞錯了,是他們搞錯了。”他忽然趴在墳墓上,瘋狂的用手扒著泥土,他的確是想要挖墳,想將柳冰藍從裡面挖出來。他拼著命,用盡力氣,一點一點的把泥土從墓上扒下來。
不料,這是金姬鬼母忽然從木屋裡走出來,對阮天冷聲喝道:“住手吧,人都已經死了,你還在糾結什麼,你這樣她會得到安息嗎,活著的時候,你沒有給她什麼,但是她如今已經死了,你就不能給她一點安靜嗎。”說完,她又回到了屋子裡。
聞聽此話,阮天這才停下手來,坐在目前呆呆的發愣,此時的阮天衣服髒兮兮的樣子,精神萎靡,死魚一般的兩眼無神的凝視著墓碑。在木屋裡的金姬鬼母透過窗子朝外面望了望,見到阮天已經不再發狂,好像乞丐一樣跪在墓碑前,像是在對死者乞討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
從早上,一直到了晚上,阮天一直都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似一個石像,眼睛也未眨一下,直直的盯著墓碑上面的字。金姬鬼母已經做了晚飯,但是無論她如何呼喚阮天,他都始終好不動容。無奈,金姬鬼母值得將做好的飯菜放在阮天的跟前,可他並沒有吃,一整天,他都是水米未進。
等到了夜色更深,段少聰從遊離營回來了,他一回來就看見阮天竟然跪在柳冰藍的墓前,面無表情的看著墓碑。於是他走到阮天旁邊,同情得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但是半天等不到阮天的應答,段少聰只好輕輕地搖了搖頭,進了木屋裡和金姬鬼母說起話來。
“奶奶,他這是怎麼了?”段少聰問。
“嗐,還不是不肯接受現實,看得出來,他想要清醒過來,總是幻想這是在做夢,他在期盼著夢醒的那一刻。”說著,金姬鬼母就朝著窗外瞄了一眼,隨即嘆了一聲,接著說道:“這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連藥也不肯吃,現在他的身體還很虛弱,要是再這麼下去,恐怕這裡又要多了一座墳墓了。”段少聰也是順著金姬鬼母的目光朝著和外面瞧去。
“他現在需要的是重新振作起來,不過,這就要看他自己了。失去親人的痛苦是最難叫人承受的,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體驗到了,所以我還能對他多少有些理解現在的心情。”
金姬鬼母卻否認道:“你和他不一樣,你是將悲痛化作力量,而他卻是消沉了,想要振作起來,恐怕對於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他好歹救過我,我總不能坐視不理,或許我可以幫幫他。”
“幫幫他當然可以,不過最終能不能從悲痛裡解脫出來,還是要看他自己的。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是個情種,那個叫做柳冰藍的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不一般那,要他振作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一個人失去了他最在乎的東西時,就等於他失去了一切,好像他的整個人生都已經被毀滅了一樣,有些人甚至還會做出過激的行爲。”
段少聰一愣,忙問:“他該不會想不開吧?”
金姬鬼母瞥了一眼段少聰,說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誰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要說他傷痛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倒是真的,因爲愛情,曾給他帶來過美好,但是這愛情突然的失去了,就會感覺自己陷入一種絕境,一般人是很難從這裡面出來的。”
“愛情?”段少聰好奇的看著金姬鬼母,問道:“我只聽說過男女之間會有愛情的存在,可是這愛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段少聰從小就成長在大山裡,山裡的女孩子少得可憐,都是遊離幫裡一些山匪家的女兒,不過她們習慣了山匪的生活,都是一些野性粗暴的性格,段少聰也不喜歡,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愛情。雖然他有時候也會下山,但是他每次下山都只爲了做一件事,報仇,哪有心情找個姑娘談戀愛。
對於愛情,段少聰覺得很陌生,不過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在年幼的時候,遊離四怪曾給他定過一樁婚事,就是和天墉城的藍彩萱的娃娃親,雖然他在小時候和藍彩萱相處過一段時間,但是他並不清楚,那叫不叫**情。
金姬鬼母卻笑了笑,於是對他說道:“這個問題,等你以後遇到了讓你心動的女孩子以後,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段少聰卻淡然一笑:“在沒有報仇之前,我是不會哀傷任何人的。”
“不過話也別說的這麼絕對,等到愛情真的來了,你就是想攔都攔不住。我是過來人,我知道的。”在金姬鬼母的臉上好像略略的閃過一絲對往昔美好的回憶。
段少聰沒有說話,但是他堅信,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左右他的性情。
而這個時候,阮天在柳冰藍的墓前,在月光之下,子啊他的腦海裡,正在閃過一幕一幕,他和柳冰藍在一起的美好回憶的片段。也是在這樣的一個月光之下,他們在一棵樹上的溫情,忽然間涌上心頭,不過他越是回想起折斷美好的回憶,反倒就會越讓他痛徹心扉。
阮天這是終於動了一下,不過因爲保持了一天的姿勢,他只覺得全身痠痛,但是這種痠痛卻很快的就被內心裡的悲傷覆蓋了。阮天的眼裡含著淚水,咬破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手指頭立刻流出血來,然後他用那根留著鮮血的手指,在墓碑上寫字。
墓碑上的碑文是段少聰刻上去的,段少聰只知道那個女孩叫做柳冰藍,所以碑文上只刻了“柳冰藍之墓”五個大字。不過這時候,阮天竟然用流著血的手指在前面添加了“愛妻”兩個字。
“愛妻,柳冰藍之墓。”
那“愛妻”二字,血液未乾,一道血跡流淌下來,順著墓碑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直線,叫人刻骨銘心。阮天在墓碑上輕輕的吻了下去,緊緊的抱著它,似乎他好像是產生幻覺一般,是在抱著柳冰藍在月光下,享受著他們曾經享受過得浪漫一樣。他們坐在一起,而柳冰藍微笑的倒在他的懷裡,他們舉目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