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研究奇跡的人
最吸引呂璇的是這一次能夠看到規劃設計整個平臺的總設計師。現在已經60多歲的法國建筑設計師圖雷.羅蘭是個很有趣的人,雖然在他55歲之前一直混得很差,這個很有想法,功底扎實,但是腦子里確實有有著點狂熱的念頭的建筑師居然一直只能靠寫建筑評論和進行建筑項目攝影之類的非本職工作,接一些零碎的小項目來過活。可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圖雷一直很樂觀,一直跟進著各種各樣的建筑潮流,不斷學習最新的工程技術方面的東西。直到他的努力被光環機構的人發現。自從4年前,光環機構雇傭了圖雷設計了光環機構位于紐約的行政總部大廈和位于鹽湖城的研發中心大廈之后,他基本上就算是時來運轉了。雖然霎時間變成了炙手可熱的建筑師,但圖雷卻沒有時間去接任何其他項目,因為他這幾年來都忙于設計這個位于北大西洋的泰坦尼克國家公園。這個項目的極高難度和驚人的復雜度和前所未有的里程碑意義將圖雷牢牢吸引住了。大概一直到他退休,他都不會再想接任何其他項目了。當然,僅僅這一個項目里,他阿就能獲得足夠的錢讓他能享有一個不錯的,或許是遠遠超過不錯的退休生活。
在呂璇,呂蒔,小瑪麗和椴兒和圖雷聊天的時候,紀容在另外一個有著完美隔音,最近進行了好多次政府之間的高層會議的小會議廳里,將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詳細地告訴呂振羽。自從確認了這次開工典禮地日程和會前來的那些重要人物的名單之后,這個會議室就被優先考慮裝備起來了。那些來自各國政府的政要千里迢迢來這么一次,哪怕不真正為了解決什么事情,一些必要的機密談話還是肯定會發生的。而對于現在呂振羽,紀容,翟佳雄等人來說,他們進行的話題顯然是需要有這樣的環境的。呂振羽聽完了所有關于小瑪麗的事情之后,足足想了好幾分鐘后才宣布結束了這次會談。呂振羽并沒有決定到底應該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他只是讓紀容和翟佳雄在日本再呆一段時間,幫助呂璇把事情整理清楚。那個完整的dna的比對報告已經逐步浮出水面,那樣的報告絕對需要紀容這樣超卓的專業人士來進行解讀。而呂璇雖然在處理和商業和行政方面的事情上還有些幼稚,但是,他背上債務,在葉山綾的協助下組建起來的那個葉山學會卻很有意思。靠著技術講座掙錢雖然是一些培訓公司掙錢的方法,但是像呂璇這樣把事情弄得那么大,弄得整個葉山學會的講座,每個席位都貴得跟黃金一樣。雖然葉山學會,首先在呂璇的一時沖動之下花了太多的錢,從財政上來說,即使按照現在的收入水平可能接下來幾年都是負債經營狀態,但并不說明這個模式就不好。而呂振羽現在也有點感受到了,呂璇對于小瑪麗,和那些遺傳學,基因工程方面的態度是非常認真和嚴肅的。或許,讓呂璇來引導這件事情的走向會是個稍微有些粗糙,但并非不可取的方法。顯然,呂振羽自己當年也曾經陷入過如何對待發展數字生命方面的問題,那個有著重大影響,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考慮各方面的問題,考慮對于人類本身影響的問題,他自己知道,那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呂璇或許也會惶惑,會有壓力,會覺得這是他承受不了的問題,但是,有時候,重大的問題往往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得解決的。有時候,一個人,兩個人,幾個人的決定往往就決定了整個事件的走向。萊特兄弟并不是為了取悅大眾而飛行,愛因斯坦并不是因為要炸掉廣島長崎而研究相對論,馮聊天而研究計算機,乃至于呂振羽自己,當年也不是為了讓人類奴役機器人或者讓機器人統治人類甚至任何高尚復雜的理由而研究人工智能研究數字生命研究各種各樣的相關技術一直到今天發展出了關于數字生命的宏大,復雜,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技術體系……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的。有時候,相信一個人本身的情感的力量,要比相信精細的計算,相信冷酷的理性,相信演繹和推理來得艱難,也來得簡單……
而作為一個父親,呂振羽既然考慮了為自己卸下這個擔子,他自然也就非常惡意地做了一件一個父親可以做的最為簡單的事情。他朝呂璇的帳戶里存入了很多錢……很多很多,多得可以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噴出一口鮮血,多得呂璇足夠用這筆錢做任何事情。呂振羽知道,這個帳戶是平時呂璇身邊的女孩子拿來刷卡買衣服的帳戶,他知道那些女孩子并不奢侈,但是極為有趣的消費習慣已經讓呂璇習慣于再也不去碰那些對帳單。那么,呂振羽就非常好奇,到底呂璇什么時候會發現這件事情。
“葉山……”對于在很多重要人物面前這么稱呼自己的兒子,呂振羽一時還是沒有習慣過來。當然,這樣的謹慎是必須的。但是一些前來采訪的媒體的猜測,聽起來卻比較讓人心煩。
顯然,那些媒體發現了“葉山玄”除了和陳椴關系很好之外,好像和呂蒔的關系也很親密。甚至還有個金發小美人小瑪麗跟在身邊。小瑪麗的身份似乎也不太可能在那些來自美國的記者面前成為什么秘密。畢竟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這個準家族企業里面的每個人幾乎都在媒體上曝光過。不需要太大的精力投入就能找到找到小瑪麗在某個雜志上的照片。
于是,讓呂振羽更為不習慣的,就是很快就傳到他耳朵里的各種各樣的傳言。這個平臺,或者說這個小島實在是太小了,小得任何話題都傳播得太快。可想而知,雖然他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當有人說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女兒如何如何的時候,一個父親的表情應該是怎么樣的呢?
“好吧,葉山,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實際上,呂璇陸陸續續將所有參與這個盛會的那些技術方面的專家,和一些特殊領域的很有意思的人都介紹給了呂璇。至于那些政府方面的人,似乎他們對呂振羽的興趣要遠遠大過于呂振羽對他們的。但是,根據呂璇對自己的父親的了解,似乎呂振羽經常需要跟在身邊的任盈盈提示那些政要們的名字這樣的舉動是裝出來的。以呂振羽的記憶力,想要記住這些人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事實上,呂振羽只要見過一次的人,基本上就從來不會被忘記。哪怕那個人在幾十年之后重新出現,有了很大的變化。要知道,在研究羽族的過程中對人類的年齡和相貌變化之類的課題,現在呂振羽,甚至呂家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方面的超級專家了。畢竟數字圖騰的研究中心在這方面投入的資金和那些人類學家通過大學和其他方面籌集的研究經費相比,實在是太為巨大了,而成果產生的速度也要快的多。當然,絕大部分的研究成果都沒有對外公布,哪怕這些技術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幫助警務和安全部門作很多事情。
呂璇覺得,呂振羽是想要給那些政要們留下一個它并不關心政治正如它并不關心那些政要們一樣,這樣的印象。毫無疑問地,呂振羽自從進入了那些政要們關注的名單20多年了,自從數字圖騰的一個又一個產品的誕生,隨著那些可以左右國際間的規則的技術和互相之間的優勢關系的技術逐漸出現在人們眼中,自從數字圖騰的軍工部門成為全世界利潤率最高,而營銷卻最不積極的大型企業實體以來,呂振羽已經在人們的關注中度過了太多年。呂振羽只不過40多歲,遠沒有到記憶力開始衰退的時候,而作為被全世界認為是最聰明的人,至少也是其中之一的呂振羽,大家也不太相信他真的記不住人。雖然心知肚明對于呂振羽來說,選擇性地“遺忘”一些人可能是一種姿態,但大家也算是習慣了這種有些無聊的游戲了。
“你覺得,把你那個追蹤辨認系統引進以下,給安全局或者高等事務局,組建中國的全國安全追蹤系統如何?”呂振羽在將“葉山玄”介紹給大家之后,將他帶領到停泊在港口里的中國的潛水母艦上,在一個小會議室里問呂璇。呂璇注意到,同樣坐在這個小會議室里的是一個帶著一副度數明顯超過800度,卻還用著普通的非超薄鏡片,幾十年前被稱為啤酒瓶底的那種東西的一個大校軍官。大校這個軍銜,數十年來都是中國在技術軍官的最高軍銜,再向上升基本上就都是那些脫離技術崗位,轉任技術管理方面工作或者索性進入參謀部成為技術參謀,或者是進入軍隊的行政管理體系的那些人了。而戴者這樣一副眼鏡的大校,顯然除了是一個技術軍官外沒有別的可能,這樣近視的人要是是外勤軍官或者實務軍官……那樂子可就大了。
“我這里是沒問題的,問題是這套東西是在日本自衛隊情報處技術科那里弄出來的。會不會有其他方面的問題?當然……不可能是版權問題。”呂璇稍稍想了一下,覺得雖然拿會是個很有用的系統,但是,對于他現在在日本保存這個“葉山玄”的身份,保證自己和身邊的那些人的安全來說,將這套系統交給安全局或者高等事務局進行部署未必是個好主意。
呂振羽笑了笑,說:“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你應該明白這一點。你把核心辨認模塊和交給我,給我一份修改權和經營權的授權書,你畢竟現在算是數字圖騰的高級雇員,這樣也算是合理的。我實在沒想到,你去日本沒多久,居然就能將辨認模塊的核心重寫了。……和我原來的基于像素極的辨認方法不是很一樣。原來的方法只是印象匹配的高級版本,比起你的版本來,占用資源比較多,對于外貌有了變化的人的辨認度也不高,多數都要依靠強大的人類學數據庫進行演算,更占資源了。所以,我想把你的模塊拿來,我再修改一下,加上和人類學數據庫的互詢功能之后,給我們自己所有用得上的辨認系統升級,公司的,幾個國家重點系統的,還有最重要的,當然是羽族的。”
呂璇驚喜地說:“這項技術能夠給羽族用?”
“當然,”呂振羽開心地回答道,“比起我們來,羽族的進步要快得多,我們的任何可以被使用的成果都能夠在羽族身上用,羽族的機體本來就是軟件和硬件結合的,只是軟件層面的進步可能更容易迅速體現出來罷了,不用像我們每次革新了一項硬件技術都要重新造一邊所有的機體……對了,這次新的小椴兒的機體,你應該很喜歡吧。”
呂璇覺得自己耳根一燙。小椴兒的重新出現,可能只是椴兒一時和小瑪麗慪氣才會那么快出現在他面前。但是,他的確喜歡。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任何變態什么的,或者覺得自己是某種被稱為“蘿莉控”的人。小椴兒的出現只是讓他覺得自己的心可以重新回到6歲的時候,回到不必多想很多問題的時候,不用擔心自己和椴兒之間的任何關系問題……如同他現在正在頭痛的問題。
“把人類學數據庫,我們那么多年的研究投入實用,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建立一個全國性的追蹤網絡,在我們國家顯得尤其艱難。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還是時間的問題。我們的城市化程度遠沒有日本高,或者說,在我們刻意地控制下,我們的城市化水平現在是一個比較健康的狀態。本來城市內部的監視網絡可能也稱不上完善,至少沒有小日本那樣變態,到處都是攝像頭,而在全國范圍部署追蹤系統,數據庫,計算機群的建設,數據安全等等問題,都太復雜了。不過,至少在大城市里,這個系統真是有用。這次日本就那么靠著你和那個內山竹雄急就章地弄出來的東西就那么好用,要不是你最后動了手腳,那些行動小組還真的不好說怎么逃出來呢。大概就是這樣,讓下面下了決心吧。”
呂璇不安地說:“我幫日本弄那個東西是經過許可的哦,不是我故意要給自己人造成什么損失。”
“損失?……”呂振羽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這套系統雖然現在的確很有用,但是,這套系統歸根到底是你弄出來的,日本人對這套系統越是依賴,將來你能夠利用這套系統做的花樣就越多……何況,你現在在日本的聲譽很高。前天好像在野黨的黨魁在會議里還提出過等你過幾年大學畢業之后,要是還能保持現在的這種知名度,就準備邀請你進入他們的團隊,將你捧成政治明星呢。……在野黨和數字圖騰日本公司關系不錯,畢竟他們也每年接受的葉山綾那里的政治獻金不少……當然,葉山綾很能干,每個黨都捐一點……按照每個黨的國會席位的反比來決定數量……實在是很有趣。”
“……在日本到底有多少進入高層的情報員?”呂璇非常感興趣地說,能夠進入那種核心會議的人都至少在日本工作了10年以上了。
“我怎么知道,”呂振羽聳了聳肩,說:“我是商人,因為會議內容提到了和數字圖騰和你相關的內容,我才能拿到簡報什么的,畢竟高等事務局的海外人員,很多都靠數字圖騰的工作身份打掩護或者從數字圖騰獲得技術和資金支持,他們好歹要賣我的面子。”
據呂璇所知,呂振羽能做到的遠遠不止這些。數字圖騰為國家作的事情實在是太廣泛和深入了,呂振羽現在自己都經常作為國家領導人們作決策前的咨詢對象之一,提供技術,經濟等等方面的意見。
“爸爸……你真的準備讓我在日本常住下去,甚至以葉山玄這個身份長期在日本工作……或者說是作為一個高級的間諜?”呂璇更加不安道。
“你想回來的時候隨時可以回來,我自然會想其他方法將你的離開變成一種事故。讓葉山玄這個人,這個本來就不曾存在過的身份徹底消失,這取決于你。同時我會把這樣的事情造成的印象降低到最小。這,完全取決于你自己。……不過,你的葉山阿姨真的很喜歡你,她倒是蠻喜歡你呆在那里的。可是……我倒是蠻喜黃膩回來,看看我為你即將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準備的節目……”
“……老媽還沒有去做過性別測試?”呂璇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不。首先那是國家禁止的,雖然我這里自己就有設備,隨便就能做個,但沒什么意義。無論是什么性別,不是都一樣?你們難道不喜歡他,我們難道不喜歡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有點驚喜……你也知道,能讓我們這幫人驚喜的事情實在是……呵呵,實在是不多阿。”
呂璇同意地點了點頭。有時候,太見多識廣了也不是好事,生活中的確少了很多驚喜。當自己的那些同齡人,那些同學們經常為了剛剛推出的什么新產品新功能或者是某個新的游戲,網絡游戲里的一個新的改動的設定什么的感到驚喜,煥發出異常的熱情去嘗試的時候,呂璇,呂蒔他們卻怎么也找不到那樣的感覺。現在數字圖騰旗下的索尼集團可是世界消費電子領域的領頭者,那些新產品可能都是好幾年前的技術儲備了。變色手機早就普及了,隨身版“縱橫家”已經不需要靠專用的高性能硬件而可以適用于任何一種pda,重新變成了軟件,各種各樣的對于別人來說新奇的電子產品,他們可能很小的時候就在數字圖騰的實驗室里玩遍了,現在設立在上海的那個人工智能博物館里最受大家喜愛的第一代視覺觸覺結合的系統在他們的眼里實在很小兒科,呂璇和呂蒔甚至都能夠為比那個復雜無數倍的羽族作簡單的機體維護維修什么的,非常熟練……大家喜歡的那些電腦游戲什么的,對于反映能力和智力都超常的他們來說除了勞動手指之外很少能有什么驚喜,多少年下來,經典劇情還是那么些,甚至最近開始流行起來的互動游戲,他們從4歲就開始玩了,還是比公眾版本復雜和高級得多的不計工本的實驗室驗證版……真正的驚奇,驚喜,似乎卻還是來源于他們自己,來源于人類本身。當知道母親又懷孕,自己和呂蒔會有弟弟或者妹妹,當呂蒔一次一次突破極限,嘗試挑戰世界紀錄……人類本身是那么個完整的體系,能夠有那么多驚奇從中閃現。
可是,想到了人類這個話題,哪怕只是在內心的毫無規則的臆想中閃現出這個詞匯,這個話題,呂璇的心就一下子沉重了下來。這個話題讓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小瑪麗身上。他的思路重新變的嚴整和規律起來,變得充滿了復雜而艱深的專業詞匯,充滿了混雜著不安,憤怒和困惑的情緒,充滿了對不可知的未來的某種期待和某種恐懼……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正常的。
呂璇的神情在閃亮了一瞬間之后,暗淡了下來,不可能不引起呂振羽的注意。呂振羽像是能從呂璇的神情中讀出他的想法一樣,他將手搭在呂璇的肩膀上,寬慰道:“小瑪麗,和她有關的任何事情也是你的決定,我信任你。不過,你要弄明白發生了什么,這些又是為什么發生的,是怎么發生的……我知道小瑪麗的問題,知道她有一點害怕。也知道你……知道你把這些和我以前對你們提過的那個輪盤賭的說法聯系在了一起……是的,人類作為一個整體,的確在賭自己的未來,尤其在這個生活越來越艱難,資源匱乏和我們的行為本身受到的各種限制越來越多的地球上……航空航天署整天設想者對月球火星什么的移民,卻拿不到足夠的資金。全世界多少人設想著轉基因改良作物來為全世界提供糧食卻被環保極端主義者困在原地,每個國家都叫嚷著公共衛生,全球性的流行疾病這幾年卻每年固定來上一回,罪犯和販毒者能有律師為他們開脫,弱勢群體卻始終還是弱勢群體,哪怕從中能夠有一小部分分努力的一生甚至努力了幾代擺脫了最糟糕的境地,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的生活還是那樣……我們能改變嗎?我相信,對于任何一個問題,都會有一群人相信他們能做到,或許不是他們,而是他們的持續不斷的后繼者,是層出不窮的相信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人能夠通過幾十年,上百年乃至更長的努力來解決這些問題。他們因為堅信自己的想法而被稱為理想主義者,但是他們的確在努力。于是,這些問題,我相信也最終能夠解決。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是需要那么一些理想主義者的……你想想看,如果在2005年,2006年的時候,我剛剛得到了小羽的時候,我說,我將今天我做到的這些事情描述出來,描述給任何人,對他們說這是我的理想,有任何人會相信嗎?可是,到了今天,我確信不會有任何人懷疑這些了。因為這些都成為了事實擺在了大家面前。是的,我到今天又時候還會偶爾回顧,覺得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你呢?你已經開始踏入了這個領域了。羽族,基因,遺傳學,甚至是比所有的科學技術都要復雜和危險的這個社會,這個時代,那么,在這里,你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想法嗎?你是不是愿意為了實踐你的那些想法付出些什么呢?是不是有人愿意為了你一起付出,乃至于一起做出犧牲呢?……你真的很像當年的我,對什么都感興趣,不肯把腳步留在任何特定的地方,學了很多,但學到家的不算太多。不過,你還是比我當年強,你的數學,你的程序,比我當年強多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看蜘蛛俠的電影以后,嘴里念叨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樣的話在整個島上到處亂跑嗎?……雖然如果你現在去看那個片子會覺得幼稚,但是那句話,的確……是正確的,你不能回避你自己的能力,不能回避由于自己的能力給自己帶來的責任。當然,如何利用這些能力,如何去完成自己的目標,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會有自己的計劃,關鍵在于,你做好準備了嗎?”
呂璇沉默著。呂振羽很少那么熱情洋溢地在自己的面前說這樣的話。作為一個父親,在他們姐弟面點,呂振羽一直是溫和但是冷靜的。這樣的父親毫無疑問是非常“酷”的。而呂振羽在今天的這些話里,充分證明了他同樣是個優秀的鼓動者。呂璇或許的確有一點擔心,將人類的整個未來的擔子放在他的身上,他的擔子的確重了些。但是,呂振羽讓呂璇知道,他要承擔的只是發生在人類,發生在這個被稱為文明世界的諸多問題中的一個,或許是重要的一個,但那畢竟不是全部。呂璇頓時就覺得自己的擔子輕多了。他覺得他還是可以抬頭挺胸地去面對那些問題……
“科學家們……都是執著而瘋狂的,他們每個人都肯定是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是偉大的才會投入自己的全部精力去做那些事情。除了小部分人之外,大部分人可能他們的研究不會讓你喜歡,但記住,我們這里的研究同樣不討人喜歡……但大部分科學家的人格還是值得尊敬的……無論你準備怎么干,不要太極端了,有時候,聽聽你的敵人是怎么說的會很重要。”呂振羽稍稍提醒了一下呂璇,然后,推著呂璇的背讓他朝向那個大校軍官:“然后,我向你推薦一個助手,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理論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世界著名現象學家,社會學家,經濟學家,歷史學家,語言學家,法醫人類學家,有著‘奇跡研究者’稱號的神秘人物,馮敘。”
這個貌不驚人的帶著超級老土的近視眼鏡的大校軍官居然是馮敘?呂璇愣了一下。馮敘研究歷史,研究重大歷史事件已經有數十年了,他是少數幾個能夠將那些復雜得驚人的各類事情整理清楚并且以很生動有趣的語言描述出來的人,同時,他也是現在全世界少數幾個能夠以學術著作攀上各類暢銷書榜單的人。他撰寫的《歐洲革命史》《從空中花園到帝國大廈》等等作品都是呂璇放在案頭的書。但馮敘的確是個神秘人物,他的作品全球累計銷售數字已經超過2000萬冊,但馮敘沒有在任何媒體前露過面,沒有任何專訪或者介紹,沒有出席過任何簽售活動……甚至連編輯部的編輯都只跟馮敘的經紀人打過交道而不知道馮敘究竟是什么人物,究竟多大年紀是男是女甚至不能肯定馮敘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存在過……
但是馮敘出現在這里那肯定不是個玩笑。呂璇驚疑地看著馮敘。馮敘并沒有熱情地上來握手打招呼的意思,他很平淡地擺了擺手。對于他這么個整日埋首于那些偉大事件和偉大人物相關的歷史材料卷宗的人來說,的確是沒有什么能打動他古井不波的心了。
“助手……”呂璇看著呂振羽,一頭霧水道。
“是的,馮大校從明年1月1日開始退役。他將從那時開始進入葉山學會,成為葉山學會第一名長期聘任的研究員。不管是對于你正在研究的那些問題,還是對于葉山學會來說,我相信你都會很快發現他的價值。……他的第一次講座,記得給我留個座位。到時候我來日本。順便在你那里開2天3場講座,出場費就不問你要了。”呂振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