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邵君澤拖回原位之后,蕭暮心有不甘地坐在他身側。她本來就心思活喜歡熱鬧,遇到這樣業界跟商界結合的盛會,暗自摩拳擦掌,此時若不是邵君澤盯得緊,她恨不得繞遍全場。既然邵君澤不讓她到處亂跑,她倒也會討價還價,一連串報了幾個業界名人的人名,軟磨硬泡起來:“那等你有空了,引薦我認識他們行么?”
這年頭抱大腿上位的人有如過江之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卻沒有人像蕭暮說得這樣直白又坦蕩,邵君澤覺得她果然有些與眾不同,低頭去看,眼中神采奕奕,那是對美好的人與事物向往的光輝,邵君澤怔了一下——這神態這反應,說白了就是腦殘粉。
邵君澤一只手還被蕭暮抓在手里晃動著,已經引來周圍人的目光,蕭暮自己全無自覺,邵君澤額角抽出,臉上還要維持著那副鎮定如常,有些艱難地說道:“好,改天,你能不能,先把手,放開?!?
蕭暮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間抓住了他的手,她臉上也泛起紅霞,卻似乎明白了邵君澤此時的軟肋,她抓得死死地不放手:“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
蕭暮于是心安理得且專心致志地對付桌上的山珍海味,全然無視了一波又一波送上門來、對著邵君澤拋媚眼露大腿的姑娘們。
到頭來還是邵君澤孤軍奮戰,邵君澤簡直被看著旁若無人與肉食搏斗的蕭暮簡直要被氣笑了,抬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喂,我今天喊你一起來,是讓你幫我擋擋桃花的,你這么不敬業,我不幫你引薦給你想認識的人咯?”
蕭暮:“別別別,我本來就忙了一下午,早就餓得沒力氣了,吃飽就來幫你。”
邵君澤也不生氣,唇角反而溢出一抹含義不明的笑意,一手搭上蕭暮的背。掌中的溫度貼在背后,顯得格外親昵而曖昧,蕭暮掙扎了一下:“你干什么?”
邵君澤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你不配合我,我只好自助啊。”
蕭暮憤怒地瞪他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問道:“邵總,你該不是個GAY吧?”
邵君澤笑容僵在了臉上:“為什么這么問?!”
蕭暮沉默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以您這樣的身材樣貌、這樣的身價地位,什么樣的姑娘不是手到擒來,你卻一直對她們都沒有什么興致,讓人不得不懷疑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邵君澤臉刷地一下就黑了:“誰說我對女人都沒興致,我對你這么明顯的示好你感受不到?”
蕭暮望著他,眼神足見坦誠:“感受不到?!?
邵君澤別過頭,吞了一口紅酒。
宴會的主辦方致致謝后,邀請邵君澤上臺致辭。邵君澤整了整西裝領口,脊背挺得筆直,走姿氣定神閑,氣鎮全場,見者無不慨嘆。蕭暮看著他的背影,不肯承認自己被他帥到了。
邵君澤就著臺上立式的麥克風,環顧四周,露出精英程式化的笑容:“謝謝程總今天誠意相邀,也謝謝諸位今天光臨,我很榮幸能代表邵氏在這里向大家致辭,希望以后能與在場諸位有更多合作的機會,今天既然程總熱情想要,請大家盡興。”言罷,他將手虛伸向蕭暮的方向,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顯少出現多余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賞心悅目的淺笑,他說,“今天我想在這里,為大家介紹我的女朋友蕭暮。蕭暮,我想邀請你,在這個大家齊聚一堂的日子與我共舞一曲。”
舒緩的音樂聲響起,大廳中央匯聚了越來越多的男女,成雙成對地在大廳的邊緣旋轉起舞。
蕭暮本來只是隨著人群一起看熱鬧,沒想到被在大庭廣眾之下點名相邀,有一瞬間的猝不及防,而邵君澤已經在眾人目光中越走越近,走到蕭暮跟前,高大身影投下的陰影正好擋住了蕭暮的視線,迫得她心無旁騖地看向他。
邵君澤伸手握住蕭暮的手,將她從座位上拉起帶進場中。
蕭暮跟在場其他人一樣從來不知道邵君澤會跳舞,而且跳得這樣好。手被他握在手中,腰被他輕輕環住,肌膚相親,溫度傳遞。也不知道是誰做了喪心病狂的安排,拉暗了四周的燈光,獨獨留下聚光燈,隨著他們兩人的舞步游走。這樣一來,好像全場目光都匯聚在自己身上,萬箭穿身,無處遁形。邵君澤從容自若,蕭暮反正是僵硬到了極點,全程都是被邵君澤帶著踏步,偶然還要靠邵君澤提醒才記起來該邁哪只腳該提哪只手。
不過短短數分鐘,蕭暮覺得這支舞跳得好像坐過山車,驚險刺激令她心律不齊,起伏跌宕使她呼吸急促。
然而真正令她的心怦然直跳的,卻是眼前這個男人。
旋轉、踏步,分開又靠近,他在她耳側輕聲提醒,她在強光下仰視他的側臉——這么嚴于律己的男人跳起舞來,簡直性感得要命。
一曲終了,蕭暮走回座位,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邊氣邵君澤不同自己商量就把自己拽到聚光燈下,一邊氣自己沒有出息區區一支舞就緊張成這樣。偏偏在邵君澤身邊,她還要裝作大度淡定云淡風輕:“邵總,下回這種事兒,您還是找個演員吧,我實在是演技有限?!?
邵君澤一聽這話,英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覺得我是一直在找人演戲?”
蕭暮反問:“難道不是?”
“跟我跳舞的時候,你就沒有一點感覺?”
蕭暮想起這舞曲中起承轉合的時候兩人之間迸濺出的火花,不得不承認有那么幾個瞬間的怦然心動。但清楚地知道自己跟這個人分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這人顯然是自信極了,認為自己勾勾手指全天下的女人都會手到擒來,認為共舞一曲是給別人多大的恩惠,想到這里,忍不住負氣:“邵總您千萬別誤會,我也不過是因為對你有所求,才配合你演戲,演得敬業不代表假戲真做。今天是不是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可以回家了嗎?”
蕭暮說完就往外走,邵君澤下意識地去拉了她一下,沒拉住,跟了出去。
邵君澤身后,閃光燈亮成一片星戰片的彈幕。
夜風微涼,蕭暮走出大廳環抱了一手臂。拽地的長禮裙嫵媚翻飛,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閃亮奪目,蕭暮根本走不快,邵君澤很快追了上來,抓住了蕭暮的手腕,蕭暮回望身后除了負責保安的人員已經沒什么人了,果斷甩開了邵君澤的手。
她用力過猛,腳上崴了一下,邵君澤看在眼里,二話不說,強勢地打橫抱起了她。
驀然騰空的感覺令蕭暮尷尬不已,在邵君澤懷里亂動手腳:“邵先生,請你自重,放我下來!”
邵君澤一頭黑線:“你再亂動我就把你丟這里不管了?!?
蕭暮哼唧了一聲,以沉默應對。邵君澤一路不停,等人把自己的車開過來,把蕭暮塞進副駕駛,未等她坐穩“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他自己繞過去坐上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蕭暮:“你送我回家嗎?”
邵君澤言簡意賅地回答她:“地址。”
蕭暮報了一個地名,邵君澤一點頭,兩人一路無話,只有音樂聲充斥著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山環水繞,樹影憧憧,路燈光芒竭盡全力照亮前路,這曠野小路仍舊顯得有些陰森。
蕭暮手機響起,是邵益陽撥過來的,她簡短地說自己現在同邵君澤在一起,讓邵益陽什么事情都不用擔心,安心照顧父親,掛斷了電話。語音還未落,邵君澤一個急剎車后,猛打轉方向盤,整個車身旋轉,蕭暮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驚叫了起來。
這過程或許只持續了幾秒,又或許是幾十秒,反正在蕭暮看來,簡直是死去活來的另一種演繹。若不是安全帶,她估計早就一頭撞在玻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