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早晨的陽光有些刺人,肖寶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揉著眼睛,昨天睡覺的時候,忘記關窗戶了,陽光穿過蚊帳照在肖寶的臉上,又暖又曬。
“唔,天亮了。”
肖寶坐起身來,轉身看向那道陽光,對著身旁的古松秋說道。
“是啊,天亮了,我的寶寶該起床了。”古松秋拿過床頭肖寶的衣服,抖了抖,說道:“寶寶站起來,該穿衣服了。”
“我可以自己穿的。”肖寶聽話的從床上站了起來,抬頭對著面前的古松秋說道。
“那可不行,這可是我的福利。”一邊把短袖從肖寶的腦袋上套進去,一邊湊過去親了一下小家伙的臉蛋說道。
“唔,什么福利?”
“秘密。”古松秋笑的很有深意。
“總覺得鬼叔叔有好多秘密。”肖寶抬手把一只手塞進衣袖里。
“寶貝以后就知道了。”終于把上衣穿好,古松秋又湊過去親親肖寶的臉蛋。
等到穿戴整齊,肖寶下了床走到門邊,伸手開門卻發現門仍是處于反鎖狀態。
肖寶使勁拍了拍門,“媽媽,媽媽!”
“......”
沒有人回答。
仰頭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古松秋,“鬼叔叔......”肖寶喚了一聲,癟著嘴,想哭,“媽媽是不是還在生氣?”
“沒有,她沒有在生氣。”古松秋把人攬在懷里,哄著。
“那為什么媽媽要把我關起來?”
“她只是需要點時間。”
“什么意思?”
古松秋剛要說話,窗戶那邊就傳來了動靜。
肖寶轉頭去看,就看見自己的二姐端著一個碗,敲著窗戶。
“二姐?”
“小寶,我給你端了一碗飯過來,你快吃。”
肖寶走到窗前,往外敲了敲,沒看見自己以為會見到的人,便問道:“二姐,媽媽呢?”
“媽媽現在去找李婆婆了。”二姐說的時候看著肖寶的眼神有些猶豫,“你別擔心,李婆婆來了之后,你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那我今天要上課的。”
“等會兒我回去給你請假。”說著,把手里的飯又往前推了推。“你先吃飯吧。”
肖寶接過飯,看見里面用面做的一坨一坨的面疙瘩,就著站著的姿勢吃了幾口,因為心里憋著事,飯也就沒吃完。
把碗遞還給二姐,肖寶看了眼唯一沒被鎖上的窗戶,“二姐,媽媽什么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吧。”肖家二姐以為自己的弟弟心里害怕,便露出一個笑來,安慰道:“你別擔心,媽媽不會怎么樣的。”
“哦。”肖寶低著小腦袋,心里還是不放心。
之后二姐拿了碗離開了。
肖寶本想趁機順著窗戶爬出去,但是一想到肖母,最后還是沒有沖動。
好在肖寶吃了一點飯,等的也不算太餓,等到肖母帶著李婆婆回來的時候,也才剛過八點。
肖母把李婆婆引到屋里坐下,自己走到里屋拿鑰匙把肖寶的房門打開。
開門的時候,肖寶還窩在古松秋的懷里,低頭難過的扣著手指,等到門口傳來的動靜的時候,他抬頭看了過去。
母親的臉上是面無表情,嘴角微微下彎,顯得她整個人變得很嚴厲。
肖寶沒敢說話。
“出來。”
肖寶聽話的從屋里往外走,走到肖母跟前的時候,肖母看都沒看的自己就先往前走。
不安的情緒充斥著肖寶那顆小小的心臟中,撲通撲通的有些害怕。
“媽......媽。”
“......”
此時肖母冷漠又拒絕的背影讓肖寶年幼的心劃過一道傷痕。
身后的古松秋跟了上來,拍拍肖寶的小腦袋,在他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別怕,鬼叔叔在呢。”
仿佛就是這一句話,讓肖寶的心微微放松下來。
他一進到堂屋就看見正坐在哪兒喝水的李婆婆。
肖寶對于李婆婆是沒有一點映象的,畢竟當初第一次見到李婆婆的時候,他還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屁孩。
李婆婆卻對肖寶很熱情。
一見到肖寶就露出一個慈祥的笑來,只是李婆婆比之前的幾年變得更加蒼老了,雖然還能走上這一段的山路,但是臉上的褶子卻是更多了。
肖寶沒說話,但是瑟縮的一下身子還是能讓人看出他在怕李婆婆。
“啊呀,小寶,你都長這么大了,我是李婆婆啊,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肖寶縮在古松秋的身后,盡管知道擋不住什么,但是有所依靠的感覺還是會讓心里的害怕減輕許多,“李......李婆婆好。”
“欸!”李婆婆兩眼一瞇,張開手就想去抱肖寶。
肖寶被嚇得往后一推。
李婆婆尷尬的手攤在那里,訕笑的又把手收了回來。
她左右看了看肖寶,問了幾個關于他在和誰說話的問題。
肖寶害怕這個婆婆,而且古松秋在他的心里是一個很重要的鬼,于是他繼續保持沉默。
但是他的沉默并沒有解決什么問題,反而讓李婆婆又堅信了什么。
李婆婆對著肖母點了點頭。
于是肖母又捂著臉,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問道:“那......該怎么辦呢?”
李婆婆看了一眼肖寶,又對肖母說道:“晚上的時候。”
肖母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好。”
原本肖母又想把肖寶關回房間里去,但是李婆婆卻出手阻止了。
“讓他在外面呆著吧,小孩關著會關出毛病的。”
肖母作罷,只是就這樣看著肖寶一個人坐在桌前復習。
中午的時候,李婆婆推脫了肖母想要留她在這里吃飯邀請,說是要先回家準備些東西,晚上再過來。
肖母也點頭同意,只是一直到晚上,肖母都沒有再跟肖寶說過話。
肖寶心里委屈,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撲在古松秋的懷里大哭了一場。
這回古松秋卻沒有哄他,只是敞開懷抱,讓自己的小寶貝哭個夠。
... ... ... ...
夜幕降臨,外面偶有幾聲蟲鳴,風搖搖晃晃的吹著樹梢。
肖寶坐在屋里的板凳上,周圍只點了一盞燈,房間昏暗的看不清每個人臉上的神情,他緊張的攥著古松秋的手,面前是白天的李婆婆。
此時的李婆婆穿著一身奇怪的裝飾,手里拿著一把桃木劍,嘴里念念有詞。
肖寶隱約知道,這是對付鬼叔叔的招式,他有些擔心的往旁邊瞧,卻受到鬼叔叔一記安慰的摸頭殺,甚至鬼叔叔的臉上都還帶著笑。
肖寶放心了不少,安靜的看著李婆婆揮舞了幾下手里的桃木劍。
揮了半天的劍,李婆婆見壓根就沒有什么東西出現,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肖寶時遇見的那只大鬼,額頭的汗越來越多的往下流。
古松秋看著差不多了才主動現身,飄在半空中,燭火瞬間熄滅,室內一片漆黑,周圍似乎只剩下他們三人。
古松秋居高臨下的看著體力不支的李婆婆,他身后同樣的黑暗,只是在那束黑暗中坐著一個肖寶,那是他化成鬼也要護住的寶貝。
李婆婆被嚇了一跳,手中的桃木劍差點掉落,身體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這一幕肖寶自然也都是看著的,只是他什么都沒說,對于古松秋想要做什么,他都是毫無疑問的信任著。
古松秋眼神下撇,斜睨著看著李婆婆,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上次已經警告你一回,這次為什么還來?”
這種不是一個級別的鬼壓下,李婆婆甚至連嘴巴都張不開,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珠子,恐懼的看著古松秋。
上一次,古松秋只是小小的嚇唬了她一下,讓她心存僥幸。
“你壞我好事,這次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李婆婆這回直接被嚇得跪在地上,抖著嘴唇說不出話,只能一個勁的磕著頭。
古松秋欣賞的差不多了,才大發慈悲的開了口,“想讓我放過你,也可以。”
聽到自己能從這種級別的大鬼地上活下來,李婆婆就是啞巴也得拼了命的開口問出放過自己的要求,“求......求你。”張著嘴,好不容易從呼出的氣體中吐出這兩個字,卻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
“你只需要......”古松秋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話說完。
肖寶在后面聽得不是很明白,暈乎著小腦袋瓜子,楞楞的看著古松秋說完又回到自己身邊,然后燭光又重新亮起。
眼前的李婆婆站在那里,仿佛剛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自己的鬼叔叔也都是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肖寶傻乎乎的模樣讓古松秋覺得可愛的不行,大手托著肖寶的臉蛋,吧唧就是一大口。
肖寶被親的害羞起來,剛剛的事情也就沒再去想,轉過頭就看見肖母緊張的問李婆婆怎么樣了。
“沒有。”李婆婆還沒緩過神,話說了兩個字就一個勁的開始喘氣,好不容易氣順了一點,就又開始說:“這孩子恐怕是心理上的問題,你得去城里的大醫院去看看,我這個老家伙恐怕無能無力了。”
肖母一聽,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那可怎么辦啊!”她不懂什么心理問題,她只是覺得上城里的大醫院看的病,一定就是大病。
“你也別太著急,我......”
李婆婆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肖母打斷,“我怎么能不著急,他才多大啊!”
“欸,你......哎,小孩子,你問問他是不是在學校受什么排擠了。”
說完李婆婆轉頭神情中帶著點恐懼的問肖寶,“肖寶,你跟婆婆說,在學校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肖寶撓撓耳朵,說出來剛剛古松秋湊到自己耳邊說的話,“他們好像都不喜歡我,沒有人喜歡跟我玩。”說到這里,心里也真的難受起來,肖寶低頭扣著手指頭,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
肖母看著心疼,哭的更傷心了。
“這樣吧,你打個電話讓小寶他爹趕緊回來,找個時間上城里給孩子看看。”說完,見肖母聽進去的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的雞還沒喂,你也別太擔心,早點醫治早點放心。”然后轉身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家中明明沒有發生過打斗,卻還是讓人覺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