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寶回家的路上,因為四處人煙稀少,古松秋為了安慰肖寶委屈的心情,便把人被在背上往前走著。
寬厚的背部趴著一個小小的孩童,孩童把整個臉都埋在鬼叔叔的背上,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
“怎么了?我的小寶貝怎么哭了?”古松秋聽見后背上傳來隱隱的哭泣聲,心里一緊,著急的問出口。
肖寶沒有說話,小小的腦袋在古松秋的背上晃了兩下,偷偷的把眼淚抹掉。
古松秋原本想要扭頭去看,結果身后那個小家伙抹眼淚的動作一下子把他逗樂了,“臟臟的小泥猴,哭了鼻子還不承認。”
肖寶一聽鬼叔叔說他是泥猴,原本委屈的心情又變得有些生氣,張嘴小小的用牙磨著身下男人的肩膀,也沒敢用勁,哼哼了兩聲說道:“你不要我了?”一說完,像是勾起了什么傷心事,眼淚啪嗒啪嗒的又開始往下掉。
小水珠子砸在古松秋的身上,心疼的不行,停下腳步,把人輕輕地從背上放下來,又轉過身把人抱在懷里,親親那些眼淚珠子,哄著,“不哭不哭,是叔叔的錯,都怪叔叔沒有跟我的小寶貝說一聲,是叔叔的錯,叔叔以后都不這樣了。”
小家伙被親的不自在,在古松秋的懷里扭了扭身子,哼唧著說道:“嗯......我以后都不生鬼叔叔的氣了,鬼叔叔以后也不要離寶寶那么遠,嗚......嗝!”說道傷心處,肖寶還打了一個嗝。
“好好,不離你那么遠。”古松秋被小家伙給都笑了,聲音里都帶著化不開的笑意,看著肖寶那張哭花的臉蛋,眼淚一顆一顆的從臉頰上滾下來,雙手卻死死拽著自己衣襟的模樣,語氣又突然變得認真,“一輩子,幾輩子都不會再離你那么遠了。”
“嗯!”肖寶低頭抹眼淚,沒有看見此時鬼叔叔的模樣有多么認真。
一人一鬼回到家中,肖寶邊走邊有些擔心的手里還拽著古松秋的衣角,站在門口的時候,剛巧看見坐在院子里撿豆子的肖奶奶。
肖奶奶人老了,對于這個家里唯一的孫子從來都是溺愛著的,此時看著肖寶渾身是泥的回來,嚇得手里的豆子咕嚕咕嚕的從筐里滾了出來。
“咋了?小寶,是有誰欺負你嗎?告訴奶奶,奶奶去他家找他去!”說著,就上前牽起肖寶的手,往屋里走,“快洗洗臉,再換身衣服,你跟奶奶說,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肖寶跟著肖奶奶的步子往屋里走,聽到肖奶奶的話,搖搖頭說道:“是我不小心自己滑到的。”說完,還笑了笑,小模樣有點憨憨的,帶著一絲傻乎乎,“地太滑了。”
“那你小心點啊!路滑靠邊上走,踩著草走不久不滑了。”
“嗯!記住了。”肖寶點點頭,哄著自己的奶奶不要擔心。
肖奶奶看了看小孩身上也確實沒有傷口,放心之余又忍不住繼續(xù)說了兩句,肖寶都乖乖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到肖寶再次回到學校,面對那群仍是不理他的同學,心里的感觸變少,他覺得比起自己的鬼叔叔離開自己,同學的排擠似乎并不是那么難以忍受的。
肖寶看了眼黑板,又轉頭偷偷的抬頭看了一眼大手正放在自己腦袋上的那只大鬼,露出一個笑來。
明媚的陽光剛好撒在教室,肖寶頭頂陽光,美好恬靜。
晚上肖寶躺在被窩里,身后摟著他的是古松秋,滿滿當當?shù)陌讶吮г趹牙铮奶斓囊雇磉€很燥熱,肖寶感受的古松秋身上的涼意,睡得很香。
古松秋低頭盯著人瞧,伸手拂過肖寶額頭的一縷發(fā),俯身印上一個吻。
肖寶全身心的把自己放松在古松秋的懷里。
... ... ... ...
第二天肖寶放學回到家中,明顯的感覺到家里的氣氛有些不對。
他放下書包,跑到正坐在屋里桌邊的肖母旁,手放在肖母的膝蓋上,小聲又心生惶恐的問道:“媽媽,你怎么了?”
一直僵坐在凳子上的肖母像是才發(fā)現(xiàn)肖寶回來似的,眼珠子動了動,半晌才對焦在肖寶的那張小臉上,眼淚一瞬間掉下,聲音哽咽的把肖寶摟在懷里哭了好一會兒。
一旁的肖奶奶也一個勁的嘆氣,手拍打著自己的膝蓋,滿目凄慘,“造孽啊!”
三個姐姐則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媽......媽媽。”肖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學著古松秋哄自己的樣子,伸著小手拍拍肖母的后背。
肖母從情緒中暫時走了出來,他一把把肖寶從懷里扯了出來,扯得肖寶胳膊生疼,卻又被肖母的神情給嚇得沒敢出聲,眼淚憋在眼眶里。
“你說!你在學校干了什么?”
“沒......沒干什么啊?”肖寶被嚇壞了,覺得這樣的母親,面目猙獰,像是在恐懼著什么。
“那怎么又同學說你在學校無緣無故跟空氣說話!”肖母厲聲質問著,她害怕,她怕她的孩子不正常。
肖寶噤了聲,他不想說謊,但是也不想讓自己的母親擔心,只有沉默的看著站在肖母身后古松秋,委屈的眼淚又要往下掉。
肖寶的沉默在肖母的眼睛里無疑是默認了什么。
但是卻仍抱有著一絲僥幸,“你告訴媽媽,你跟媽媽說,你沒有,你只是在自言自語,你跟媽媽說。說你沒在跟誰說話!你說啊!”小孩的一再沉默讓肖母徹底奔潰,他猛地甩了手,把肖寶甩在了地上。
甩出的那一瞬間,古松秋剛要上前,肖寶直接就哈勒出來,“不要!”
肖母聽見這句話,慘白著臉,發(fā)瘋般扯著肖寶,“你在跟誰說話!跟誰說話!”
旁邊的幾個姐姐被這樣猙獰的母親嚇壞,還是肖奶奶在一旁喊著拉開拉開的,才反應過來上前拉開肖母。
被拉開的肖母坐在地上痛哭著。
肖母本來在昨天的時候就有人在地里和她隨口說了一句肖寶在學校里的情況,他兒子和肖寶在同一個班,那天又發(fā)生了這么一件怪事,那孩子一回家就求證父母。肖母一開始是不信的。
只是在晚上的時候,她趴在肖寶的門口聽見了,親耳聽見自己的孩子對著空氣嘀嘀咕咕說了很久的話。
那種恐懼就像是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渾渾噩噩的回到房間里,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兒,心里的那一口氣怎么都喘不出來,這種情緒一直到今天下午才稍微緩了過來。
肖母哭的難以自持,肖寶坐在地上也跟著哭,沒有聲音的一個勁掉著眼淚。
他還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在肖母心里有著怎樣的打擊,他只是害怕,害怕因為自己變成這樣的母親。
這天夜里,這間原本安靜平淡的房間里充斥著壓抑的氛圍。
肖母坐在凳子上渾渾噩噩的想了很久,此時她已經(jīng)停止了哭鬧,肖寶也正被肖奶奶的抱在懷里安慰著,人老了,情緒不宜過于激動,但是肖奶奶仍是難受的跟著掉了眼淚。
“不行!”安靜過后,肖母突然出聲說道。
肖寶驚惶的回頭去看,結果被站起來望著走的肖母一把從肖奶奶的懷里扯了出來。
肖奶奶抱著不肯撒手。
“媽!你松開!”
“你要對我孫子干什么?”
“您先松開,您縣松開行不行!”肖母情緒受不了,痛哭的樣子讓肖奶奶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手。
肖寶被拉著往里屋走,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前面母親的背影,害怕的問道:“媽......媽,你要帶我去哪兒?”
話剛說完,就直接被肖母扔進自己房間去了。
肖寶反應過來的拍了拍門,發(fā)現(xiàn)門被肖母從外面發(fā)鎖上了。
肖寶的房間以前都是不上鎖,他以為那個鎖只是個擺設,如今被鎖在屋子里,漆黑的房間里甚至還沒有點燈,他害怕極了。
幸好還有只鬼從背后給了他安全感。
“鬼叔叔,媽媽還嚇人。”
“不怕。”
“她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她沒有生你的氣。”
“那媽媽為什么要把我關起來?”
“因為她在給我機會。”
“嗯?鬼叔叔你再說什么?”
“沒有,寶貝,你先睡一覺,睡醒之后就沒事了,別擔心,有叔叔在呢。”
肖寶聽話的點頭,窩在古松秋的懷里,但是眼睛卻仍是睜開著,他有些擔心母親的情緒。
而還在門口的肖母捂著嘴,哽咽著。
她離開了這間房間的門口,連夜跑去村長家里,她需要一個主心骨,她需要有人和她一起。
于是他用村長家里那個唯一的電話打給了還在山外面的男人。
肖父安慰了肖母幾句,他自己的心情也很不平靜,但還是冷靜的告訴了肖母,讓他去找之前找過的李婆婆,讓李婆婆幫忙看看。
肖母點了點頭,又趁著黑夜往回趕。
打算明天早上就去找李婆婆。